《临天》春茶煮水

34、第三十四章

　　商战将袖子卷起来，露出了他手臂上的睽蔓纹，他用灵力催动这睽蔓纹，一瞬间睽蔓纹从肩峰处蔓延开来，其中一条纹路径直穿过他的衣领，从脖颈处延伸至下颌骨。

　　他将灵力汇聚于拳头上，见周围的人都往后退了几步，商战猛地挥出一拳，砰的一记打在了墙上。忽然整个石洞剧烈一抖，头顶掉落下来几颗碎石子，商战见状又趁机连续打出好几拳。

　　终于石壁的顶端出现了一条裂缝，裂缝在商战的攻击下愈来愈大，直至一声巨响，整面壁画轰然倒塌，扬起一片灰尘。

　　壁画后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路整体呈下降趋势。孔君丹的坐骑进不来，他只能暂时施法让它暂时缩小到口袋里。

　　“快走。”屠城连声催促道，“人面兽会根据声响追过来。”

　　他们挨个走在通道里，昏暗的通道里没有一丝光亮，走在最前头的孔君丹只好让商战把手机交出来，当手电筒来使用。

　　身后很快就传来人面兽的嘶吼声，一声声尖锐刺耳，它们紧追不舍地在后边追赶了十几分钟，等到一行人刚一踏出通道，忽然后面所有的人面兽都没了声音。它们似乎是在忌讳着什么，一瞬间都扭头回去。

　　出了通道，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庞大的岩洞，头顶上众多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倒挂着，不远处的暗流缓缓流动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

　　“小心一点。”孔君丹提醒道，“里面有东西。”

　　他们打着灯，沿着湖岸慢慢向前走着，洞内只有流水的哗哗声回响在耳边，四周安静得有些吓人。

　　明明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压，但这个岩洞却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商战一边走，一边用余光瞄着湖里，生怕下一秒就从中冒出一个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

　　一路向前走了很久，岩洞的尽头是一条岔路，分别通往左右，幽深得漆黑一片、不见尽头。

　　“分头还是一起？”孔君丹问道。

　　“一起吧。”商战说。

　　“我建议分开。”连允反驳，“首先我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一起行动的目标太大。而且现在有庆忌在，如果兵分两路，若是遇到危险，我也不怕联系不上你们。”

　　“有道理。”孔君丹说，“分开行动的弊端是没法联系到对方，但现在我们有了这通讯兽，倒是没有什么了。”

　　“那怎么分组？”商战又问，“要不我和......”

　　话还未说完，商战就被孔君丹打断道：“我和连无辞一组。”

　　商战觉得不妥，刚想反驳回去，只见屠城就先他一步开了口：“不行，我和他一组。”

　　孔君丹挑着一条眉盯着屠城看，屠城面不改色地开始陈述自己的理由：“你和他不熟，若是遇到事情不好配合，再说你一个魔带着两个人，总比我们三个人好。”

　　孔君丹仔细思考屠城的话，发现他潜意识里自动把那两孩子和他俩之一分为了一组。孔君丹饶有兴趣地笑了一声，问道：“副委员长，你们很熟？”

　　“比你熟。”

　　刚说完，屠城一个转身，就听见连允说道：“我和他走。”

　　这个他，连允看着的是孔君丹。

　　孔君丹一脸得意地朝着屠城挑了挑眉，屠城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起连允的手，直接往右边那条岔路里走去，消失之前还丢下一句话：“我找他有话说。”

　　商战看着屠城和连允离开的背影，心里总觉得那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怪异。

　　连允跟着屠城走在黑暗的甬道里，屠城像是在和他刚刚的话赌气一样，一个劲儿地带着他往前走，一句话都不说。

　　连允猛地甩开屠城的手，黑暗里，他们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屠城却能听见连允的语气十分不悦：“你再不放心我也不用这样做，我吃饱了饭没事做还会对那两个孩子下手不成？”

　　屠城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连允问，“难道你还担心孔君丹把我吃了不成？”

　　“也不是。”屠城回答，“总之之前我说的话有些过分了，就是想和你道个歉。”

　　“什么话？”

　　见连允想把话挑明了说，屠城也不含糊地承认道：“既然我们这次算是一个团队出来的，我也不该对队友有猜忌之心。”

　　连允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惊得目瞪口呆，一时竟忘了如何回话。长时间呆在这通道里，眼睛已经有些习惯黑暗，他已经能看见屠城五官的轮廓，也能看清屠城的表情里似乎掺杂了那么一点真诚。

　　连允沉默了，屠城却又重复了一遍：“之前是我不好。”

　　“算了，都过去了。”连允拿屠城没辙，只得说，“既然你选择相信我，那之后的行程希望我们可以好好配合。”

　　“一定。”

　　屠城选的这条路虽然地面有些坑洼不平，但两人却没有遇到任何突发状况。路整体呈上升趋势，没过多久，他们就很顺利地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光点，然后越演越大。

　　最后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片开阔的视野，连允发现他们似乎是站在了山顶之上，向远处眺望去，他们能看见连绵不断的青山，山上一条小河源源流下，在下游汇成一潭巨大的湖泊，乍一眼望不到边。

　　“传闻文成公主走到日月山顶时，乡愁油然而生。那条河就是她的泪水，叫倒淌河，而下面的青海湖，便是她摔下日月宝镜形成的湖泊。”连允解说道，“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段时间，但我有从书上看到过。”

　　“你信这传说吗？”屠城问。

　　连允摇头：“不怎么信。传说终归是传说，还是带了点色彩的。”

　　“我也不信。”屠城笑答，“那你信过什么吗？”

　　连允一愣，沉思了一会，回答说：“我信过一个人。”

　　“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吗？”

　　连允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屠城问的是上次在夜市里他提到的那句话。

　　连允说：“是他。”

　　“那她最后值得你信吗？”

　　被屠城这么一问，连允心里有些苦涩，有些话他想说，但是却说不出，只能含糊其辞道：“值得，但是他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做到。”

　　“她答应了你什么？”

　　屠城刚问出口，连允便摆出一副可以结束话题的表情。屠城懂了连允的意思，也很识相地环视了一圈周围，他没发现第二个出口，便又问说：“商战他们怎么样了？你联系他们了没？”

　　“刚刚他们说让我们先走，他们在那个通道里好像发现了点线索，等会回去走我们那条道赶上来。”连允说，“半个小时，他们说半小时后在日月亭汇合，应该离我们这不远。”

　　“是不远。”屠城用手指向西边，“来之前我看过地图，往西走一刻钟不到应该就是日月亭。”

　　果然，向西走十多分钟，一座八角亭突兀地出现在一座高坡之上。亭子通体呈赤红色，倒是很映衬古时候“赤岭”这名字。

　　两人走到亭子里面四处搜寻了一番，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并排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从入了那反向迷阵到现在以来已经快要一天一夜，之前忙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空下来，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饿过了头，胃有些隐隐作痛。

　　他坐着用手捂着胃，眉头微微皱起，连允瞥见了，关切地问道：“还好吗？”

　　“没什么。”屠城摆摆手，“过会就好，太久没吃东西了。”

　　但连允却没有说话，他起身走到屠城的面前，在他面前单膝跪地下来，用手撩起屠城的袖子管工整地卷好，一手托住他的手臂，另一手在屠城的腕横纹上方一尺处，用手指打着转。

　　转了几分钟，屠城惊讶道：“你还会推拿？”

　　“略知一二。”连允回答，“在内关处取穴可以缓解胃痛，要是有金针的话会起效更快。”

　　屠城心里有些小触动，他在上方低头看着连允，连允一副认真到虔诚的样子让他怎样也无法忽略。

　　“别盯着我看。”连允忽然出声。

　　屠城一阵尴尬，只好别扭地撇开了脖子。终于，连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两人之间沉默了一阵之后，还是屠城先开了口：“谢谢。”

　　“不用谢。”

　　“......”

　　屠城暗自抹了把汗，本以为尴尬的话题会就此结束，却没想到这次倒是连允开始问他：“如果你前女友找你复合，你会答应吗？”

　　屠城好奇连允问这个干嘛，他支支吾吾了一会，还是决定回答道：“应该不会吧。”

　　“那就好。”说这句的时候，连允自己都没注意，等到话从口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生怕被屠城听见。所幸对方离得不近，连允又说得清，屠城只听见很短促的三个字，但并没有听出内容，于是他问道：“你刚刚说的什么？”

　　“没什么。”

　　屠城“哦”了一声，他抬手看了眼表，时间已经快到三十分钟，可来的路上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他让连允再试着联系商战一次，然而这一次，连允却是青着脸看着他。屠城清清楚楚地听见连允肩上的庆忌，一字一句地说道：“联系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