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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九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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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城睁眼之前就嗅到了一股很刺鼻的消毒水味,他慢慢起身,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于医院。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针,看见滴灌里的输液竟早已滴完。屠城用没挂针的右手拿过床头的呼叫器按下按钮,没过多久,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就推门而入。
她看了一眼屠城床前的姓名卡,问道:“醒了?”
屠城木木地点了点头,问道:“我怎么在这?”
护士一愣:“你不记得了?今天是礼拜几?”
屠城摇摇头:“我应该睡了不止一天吧?我怎么知道。”
护士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屠城。”
她一边说着,一边帮屠城把手上的针给拿了下来:“醒了就好,你昏睡了四天,但现在各项生命体征活动都很正常,等等让医生给你再检查检查,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可以直接出院了。”
等到护士走了以后,屠城一个人坐在床上,脑袋有些疼,在他灵识里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得,被封印的意识体是从前的他,被封印的灵力也属于他,过往的记忆和现在交织在一起,让他一下子有些适应不过来。
刚刚拔针时有一滴血滴落到了地上,屠城试着催动了一下自身的灵力,忽然发现周围空气竟开始随着自己的灵力而波动起来。
灵力恢复了,屠城心想,他能控制的不仅仅是那些鬼魂了。
怎么恢复的?
他一愣,一下子想起了连允在他面前用鲜血灌溉灵力的事情。屠城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可太久没活动,腿一下子有些无力,差点摔倒在地。
他稳了稳重心,然后像发了疯似的冲向了护士台。护士台的护士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她们刚从椅子上跳起,只见屠城把头一撇,走廊里走来一个男孩。
“白童!”屠城大喊了一声,等到白童走进了,他弯下腰,把双手搭在白童的肩上,急促地问道,“连允呢?他人去哪了?”
白童先是没有回答屠城,而是和护士说了声抱歉,直接把他拉回了病房。白童在病房里的椅子上坐下,一脸严肃地看着屠城问:“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了救我用了禁术。”
“救你?”白童不解,“你们遇到什么了?”
“我的体内被下了双重封印,他用了自己的血献祭。”
白童一愣,他自然知道双重封印是什么,也很明白血祭的危险性,想到连允居然会为了屠城做到如此地步,白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亲到了极点的人,连允向来都只会是一副冷面寒铁的模样。但他要是真把一个人装在了心里,就算是付出一切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他现在人到底在哪里?”屠城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恳求,“让我见他一眼好吗?”
“我带先生暂时回到了我们自己家。”
“自己家?”
“嗯,他在北京有房。”白童说道,“但是他到现在还没醒过来,而且......而且他的状态很差。”
屠城心里一紧,追问道:“怎么回事?”
“先生现在很虚弱......已经没有办法维持人形了。”白童说,“你们出事那天,是庆忌联系的我。当天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糟,无法维持人形是从昨天下午开始的,我只能施了点障眼法,把先生接回了自己家,其他地方都太不安全。”
屠城放心不下,立马让白童带着自己过去,他也不管什么出院手续,主治医师都没来,自己就跑了个没影儿。
连允的那套房产在朝阳区的一栋商品房里,屋子在最高楼,屠城一走出楼梯就看见了一扇门上贴着的大红对联。
“不是这。”白童说道,“那边,1802。”
屠城有些手忙脚乱地点了点头,跟着白童去了楼的另一边。白童从口袋中掏出房门钥匙,打开门两人一同走进去,屠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钱茂霖。
“你们来了?”钱茂霖看见白童问道。
白童点头:“先生怎么样了?”
钱茂霖说:“老样子。”
这也是钱茂霖第一次见到连允的原型,之前一直以为先生是什么神仙的他,当时瞬间懵了逼。
房子是三室两厅,他带着屠城去了最里面的那间卧室,只见屠城把门一关,然后便跟着白童在外面等。
钱茂霖还有些不放心:“白童,你说那屠城应该不会干些什么吧?”
白童顿了顿,回答:“我相信先生识人的目光。”
两人在外边的沙发上沉默地坐了下来,屠城在里面却是慢慢在连允面前坐了下来。
“连允,你他妈是不是傻啊?”说着,屠城把手抚上了连允身上的羽毛,他一上一下地帮他顺着,说,“我当时知道血祭的方法后我就在想,这个封印我不解了,我们俩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何必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一份可有可无的记忆?”
房间里没有人回答屠城,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地上自言自语:“你做事总是这样不留余地,对自己好一点行不行?我之前就在想了,要是你这幅样子让我们国办委的人知道了,他们岂不是都要在背后说我坏话,说我对爱人不好了?”
说完,屠城顿了顿,又叹了口气开始说道:“也的确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连允,你说有些话想听我亲口对你说,那你现在这幅模样我该怎么开口?以前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我知道你想要我一个的态度,所以只要你醒过来,我就立马告诉你。”
“我现在只求你能好好的,只求你能幸福、快乐,我让你找了太久,但你也别生气,你这次要是也睡得太久,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就算我有耐心,毕竟我也是个凡胎□□,等不了三千多年,等我死了,去投胎了,然后你醒了,你不又该伤心难过了吗?”
“你看我现在因为你恢复了,说明我是在乎你的。所以现在为了证明爱是相互的,你能不能也因为我醒过来?你要是醒不过来,这可是坍了我的台啊,我不欠你的,所以你也不能欠我,我超小气的。”
屠城一边说,一边笑着向连允靠近,他催动了灵力让它们留到自己的手腕上,然后血液便顺着那道慢慢裂开的伤口一点点滴下。
“其实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我们陀山族自古以来一直有一个密术,名字挺霸气的,叫作血阴术。”屠城笑笑,“我现在要把我的血注入到你身体里,会有点痛,你忍着点,术成之后,我们就真的是同生共死了啊。等我百年之后......你也会跟我一起走,也别怪我自私,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孟婆那里喝汤,一起去求他们下辈子再让我们在一起,走过那座桥,跨过三生路。”
说完,屠城把自己的灵识抽出体内,撕裂了一小部分和他的血液交织在一起。他痛得有些吃不消,甚至眼神都有些在打飘,屠城尽力坐直了身体,一点点将自己的血液往连允体内送。
陀山族的血液破坏力巨大,但若是一旦加入血主的灵识加以控制,那这血液就能好成为宿主身体里一道强大的屏障。宿主可以通过血液做到和血主的共生,但撕裂灵识的痛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忍受得住的,一旦血主在灌输血液的过程中崩溃,两个人的生命都会危在旦夕。
所以他只能成功。
屠城死咬着牙,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身体已经痛得有些麻木,自己的灵力也在一点点减弱。
就在屠城快要感觉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背后被人助了一把力。屠城回头一看,庆忌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把自己的灵力传到了屠城的身上,屠城竖起了耳朵,听见庆忌轻轻说了一句:“能行。”
闻言,屠城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大半。他更加卖力地施展着血阴术,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他连动都没有动过半分。
门外的两人虽等得着急,但却没有进门打扰屠城。不知道为什么,白童总感觉屠城一定有法子能救连允,他焦急地坐在外面,从应付主治医师的电话开始,一直到李沁的询问,他和钱茂霖两人帮着屠城解决了所有的后顾之忧。
整整过去了一天一夜,正当两人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打瞌睡时,连允的房门忽然被人推了开。
白童猛地惊醒回头一看,屠城走出来的样子摇摇欲坠,脸色也很是苍白,他有些无力地朝着白童笑了笑,问:“还有空房间吗?借我睡一觉,我快撑不住了。”
钱茂霖急忙开口说了有,他忙活着带着屠城去了隔壁房间,白童则探头向房间里看去。
在屋内,连允躺在床上已经恢复了那副他们朝暮相对的模样,清秀俊气的眉目间流露出一丝虚弱,但脸上已经有了些许血色。
应该是已经没有大碍了吧?
白童扭头看着屠城关上门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