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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与魔头初步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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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部表情却转换得飞快,先是皱了皱眉,试着抬起胳膊,左右检查了眼自己现下的身体状况,似是对这副颇为狼狈的形容有些不满,旋即对我粲然一笑:“无忧,是我啊,我是你的小鱼仙倌啊!”
“你住嘴,小鱼仙倌才没有你这般油腔滑调!”
听我如此说,他脸上的笑意却更甚,“看来,小无忧你都发现了呀,可是在凡间的时候,你不是和这么个油嘴滑舌的我相处得很好吗?”说着,他向我欺近一步,一字一句低声道:“承认吧,你爱的根本不是他,而是我。”
我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急道:“你,你别胡说!”
“瞧,被我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吧!” 他不顾我的抗拒,伸出修长的食指勾住了我的下巴,撩人的目光似是支带着电流的画笔,隔空一寸一寸地勾勒着我的容貌,而他的唇却吐出令我胆寒的话语,“邝露那女人看见了你的真容,早晚是个隐患,留不得。”
就在此时,令我更震惊的一幕发生了,润玉的左手按上了捏着我下巴的右手,额头上青筋跳动,似是使了极大的力气,将自己的右从我脸上拿开:“你不许碰她!邝露也杀不得!”
那被控制住的右手也不甘示弱,反手一挑,掐住了左手手腕:“那就任由邝露说出去?别忘了,你为了留住这丫头都做过什么?现在却反过来嫌我无耻?”
左手似是被反将得一怔,不再动作,任由被右手拿捏,只喝道:“你住口!”
“好好好,我不说便是。那么,怎样行事也只能遵循我的心意。润玉,你累了,还是躲起来好好休息吧。你的心愿,我会替你完成。”
望着面前之人恣意上扬的唇角,我心中一阵恶寒,咽了咽口水,反应迟钝地向后退了一步。我所喜欢的小鱼仙倌,温润、正直、善良,而眼前的人,狷狂、肆意、邪魅,如同太极之两端,黑白分明。
可是,可是,这两种人格,分明就在同一具身体里、同一张面孔下,或者,可以说,分明就是同一人!
看着我后退的动作,他伸出只手,向我虚扶了一下,笑道:“丫头你怕我?”
“我我我... ...”我可能不怕吗?邝露不过是看了我的脸,那可怕的第四人格就欲杀了她,而且语气就如同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轻松,简直就是个魔鬼!
“你是魔鬼吗?”
“什么?”他挑了挑眉头,许是我过于语出惊人,面前的人愣了一愣。
哎呀!我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我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无忧啊无忧,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遂连忙陪笑道:“我说...你吃蘑菇吗?”
还好我这个花仙能使法术临时幻化出个蘑菇来,装傻充愣地笑嘻嘻地递到他面前。
幸亏这魔头不想与我深究,伸手接过蘑菇,在我鼻子上刮了刮,笑得灿然:“夫人还是这么调皮,你这礼物,为夫我收下了。”
天哪!一想到这个恶魔顶着润玉的脸和我在凡间“相公娘子”的生活了那么久,我不禁遍体生寒,汗毛倒竖,一阵后怕。可是,他如今占着润玉的身子,且法力比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花仙不知要高出多少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他正面硬刚的。
那个刘神医说什么来着?要想治愈润玉这怪病,可急不得,得徐徐图之,找到润玉产生这些人格的心结,对症下药,潜移默化之中,杀“人”于无形。
嗯,对面之人,我的小心应对才是。
我调整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表情,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随意:“你受伤了,我扶你回房清理一下伤口吧。”身子毕竟是润玉的,九天雷刑留下的伤口,可怠慢不得。
“嗯。”听我这般说,他心情似是颇好,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我身上,“那你可得扶好了,我伤得紧严重,虚弱得很呐。”
我:“... ...”若不是见过他眸中杀气四溢的模样,我许是会被他这副“弱男子”的形容给唬住,而现在,心中除了恶寒还是恶寒。
第二日,天帝陛下为了维护一个从凡间带回来小仙倌,而不惜以一己之力抗下七七四十九道九天雷刑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四海八荒的每一个角落。
正所谓“八卦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我拿着金创玉露和纱布前往润玉寝殿的路上,听到了些不该听的,成为了最后一个知晓天帝陛下和小仙倌那不为人知又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的最后一个仙。
“怪不得陛下多年来不愿立后纳妃,原来竟是好这口!自水神陨落以来,还是第一次瞧见陛下对哪个人这么动心过!我还听说啊,昨儿个夜里,陛下的寝殿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呢!”
“啊?那可是个男仙啊!” “陛下不是还受着伤呢么?”
“不可说!不可说!嘿嘿嘿!”
嘿嘿嘿你个鬼啊!回想起这些无稽之谈,我不禁攥紧了拳头,下手也不免重了些,戳得泽玉“嘶”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没错,泽玉才是这祸害的本名,知晓了前因后果后,我可不想再用润玉仙的名字来称呼他。喜宴那日强吻我,人间之时欺骗我,昨天晚上折腾我,当然,不是那种折腾,也就洗澡水来来回回换了十几回,创伤药打了七八瓶,地毯重铺了两三张。顶着人畜无害的脸,做尽丧尽天良的事,只能是这混世魔王泽玉,绝不是我家小鱼仙倌润玉。
想起昨夜里,只要我一不顺他心意,他就给我“找点事做”,我便杀人的心都有了。没有了伪装润玉这重主人格的必要,那魔头嚣张得明目张胆,混蛋得顺理成章,我偏偏还拿他不得。思及此,按在他背上伤口之上的手的力道不由得又重了几分。
嗯,面对这厮唯一的好处,就是看着这满身的伤痕,没有那么心疼了呢。反正听他说上了药后也不会留疤,那就让他多疼几天吧!
“夫人下手轻点,弄疼你相公我了呢!”
“呸!你给润玉注意点形象!我现在一身仙童的打扮,你让别人听了这话怎么想!”
“旁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和本座何干?丫头你若是不愿听,我命人割了那些乱嚼舌根的舌头便是!”
咦,还真是嚣张得无法无天啊!
“不用了,不用了!”我连忙赔笑着道。也许,那日在九霄云殿面对文武百官质疑的是他的话,受雷劫的就是那些挑事的人了。一向隐忍沉着的润玉到底是经历过多少次类似于此番之事,才会生出泽玉这般截然相反的人格来保护自己?我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抚平他内心深处早已千疮百孔的创伤呢?
“想什么呢?”他系好衣带,伸手抚上我紧蹙的眉头,“无须替我担心。那些自找麻烦的人,本座定不会让他们好过。杀我子民,劫走卿天,还真是活腻歪了!我需前往魔界一探究竟,魔族内乱,正是我天界将其拿下的良机。小无忧,你要好好待在这璇玑宫里等为夫回来哟!无聊的话,拿出龙鳞跟我说说话,我听见后会找时间回复你的!”
听得多了,我便对他那“为夫”啊、“娘子”啊的混账话产生了抵抗力,自动将其过滤掉,省得给自己添堵,只知晓他这魔头这是终于要离开自己了,心里不自觉地乐开了花:“你一个人去?什么时候回来?”
“暗访魔界,自是人越少越好,我伤并无大碍,一人足矣。多则十天半个月,少则两三天便回。怎么,为夫还未和你分开,小无忧便开始想念我了?”
我:“... ...”
他见我一脸呆滞,奸计得逞般笑了笑,在我眉心处印下一吻后便化作烟雾,消散了。
“要是有人找我,你便说天帝陛下伤重休养,外人一律不见!”
不过一瞬,偌大的房间只余我一人和他幽幽的话语回荡。
这就...走了?
太好了!终于不用再战战兢兢地伺候这个大魔头了,也可空出时间思考化解小鱼仙倌的“失魂症”之法了。
我开心地跑到润玉床上打了几个滚,心情轻松不少,许是昨天洗地毯洗得太累,竟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是因着听见了殿外的敲门声。
“邝露求见陛下。”
邝露?自打那天她莫名其妙被我吓跑了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怎么说她也算是小鱼仙倌名义上的天妃,我不能将她怠慢了去,遂急忙踏上鞋子,整理了下仪容,推门而出。
她看见我后先是一愣,后微笑道:“本宫熬了一些滋补的汤药,想必陛下还未用晚膳吧,喝了它,对身体大有益处。”
咦?她没认出我?也是,我现在戴着锁灵簪,做普通仙侍打扮,她能将昨日那个浑身挂彩、面色苍白的“女鬼”同我联系起来才怪。
我连忙拦住她欲前进的步伐,“诶!陛下休息了,您还是不要打扰为好。这汤不如留给小的,等陛下醒了,小的再端上去。”我不欲惹事,一板一眼地扮演着一个合格仙侍的角色。
她身后的婢女却抢先回道:“这怎么行?这可是我们娘娘亲自熬了好几个时辰的,汤要是凉了,药效就没那么好了。”
邝露瞥了那婢女一眼,示意她不可无理,温和地低声道:“本宫很是担心陛下的身体,你不用唤醒陛下,只需让本宫进去,隔着屏风远远地看一眼便好。”
这邝露仙子待小鱼仙倌还真是温柔的没话说,不过,她一口一个本宫的扎在我心上,别扭极了,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是那话本里拆散别人美满幸福家庭的恶毒小三。
可是,此刻润玉不在寝殿,我也只能将这恶毒小三的身份做到底,“这...恐怕也不妥。御医交代,七日内陛下需在寝殿中静养,受不得寒,见不了风,娘娘若是将外边的寒气带进殿内,恐怕不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新来的小童规矩怎生那么多!我家娘娘不过是想看一眼陛下,你却多加阻拦,就不怕我们治你的罪?”
“这... ...”我抬眼望向邝露,只见她神色坚定,目光决绝,并未再次呵止她的婢女,想来,是非见润玉不可了。
“老夫倒是要看看,这大晚上的,是谁要治谁的罪啊?”
我寻声瞧去,一身火红的月下仙人正由远及近,缓缓行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雌雄莫辨的白衣美人,可不正是玉兔仙?
他们怎么也来了?不过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愁没办法打发面前这位天妃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