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不是真相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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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没料到，这场大梦会醒的那么快。
魇兽这小家伙最近总是吃撑，不停地吐着泡泡。我会瞧见各式各样光怪陆离的梦境。比如玉兔仙的梦里有一只怎么啃也啃不完的大胡萝卜、狐狸仙喝多了一个不小心把凡间修仙界一个世家公子的红线牵给了另一个交好的世家的公子、无比英武的大鹏神鸟暗恋着凡间的一只小麻雀... ...
在看见小麻雀怯怯地拒绝大鹏鸟狠呆呆地第一百次表白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这傻鸟！”
“无忧在笑什么呢？如此开怀。”
“润玉，你看这傻鸟，啊哈哈哈，给了人家麻雀那么大一个仙果子，根本没地方下嘴嘛，啊哈哈哈... ...”我指着蓝色泡泡中叼着一颗硕大无比的仙果发愣的大鹏鸟笑得直打跌。
可润玉的脸色却不太自然，只是很敷衍地笑了笑，我真不知道是哪里又惹他不开心了，遂也没继续找话题。
气氛正有些不尴不尬地胶着，却闻一人开口道：“无忧仙君若是喜欢看这些梦境，倒是有个去处可寻，也不用天天跟着魇兽，捡它吐出来的，你想看谁的梦便看谁的梦。”
“真的？”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我大喜过望，抬眼看向那人，没想到说话的却是邝露。自我从离开魔界回到天界以来，见到这位天妃娘娘的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许是被润玉拦了几次，她也知趣，不再打扰。今天到巧，竟是无意间碰上了。
这邝露虽说是我的情敌，可确实也没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想来也只是个得不到心爱的男子所爱的可怜女子罢了，思及此，我拉过她：“你说的是什么去处？可否与我细说？”
“咳咳！”润玉咳了两声，我才注意到“男女之防”，把拉着邝露的手放了开。
谁知，我这手一放，邝露却敛了神色，低声道：“是我失言了，还望陛下不要怪罪，妾身这就不打扰您与无忧仙官商议要事了。”
咦？话没说完怎么就走了？真是奇怪。
我牵过润玉的袍袖，好奇道：“小鱼仙倌，刚才她说的是什么好去处啊？我在这天宫也住了几个年头了，怎么不知道？”
“那是九重天阙之上藏书阁之中的一处密室，名为忆梦阁，此处藏书记录着魇兽吞下过的所有梦境，以供后届夜神查阅。历来只有司夜之神一脉才知晓，她曾在我手下任职，是我告诉她的。”
“哦~”我佯装吃醋，“那邝露仙子可以算是夜神大人的心腹咯！”
他微微用下巴抵了抵我的额头，宠溺一笑，“我的心腹？我一颗心早已全给了你，哪还有什么心腹？”
“咳！”我做害羞状假意咳了咳，心里却想着：哼，没想到润玉这家伙也有学会油嘴滑舌的一天，不过这说法勉强算是说得通。
“走，带我去瞧瞧！”我状似不甚在意地拉起润玉衣袖，仿佛突然对这个忆梦阁来了兴致。
我这一拉，润玉却未抬步子，我佯装嗔怒道：“怎么？我莫不是配不上当夜神大殿的‘自己人？’”
“无忧！”他皱着眉望向我，眼中的神色深切，似是有什么涌动着，有些意味不明，又有些可怜巴巴的。
我自然晓得他对我的心意是真，可他越是这样有意回避，我便越想去那忆梦阁一探究竟。便假意看不懂他的意思，牵了他的手，“走吧。”
润玉终是拧不过我，搬来要批阅的公文至藏书阁，又将四周把守的天兵遣远了些，我便光明正大地进入了那个颇为隐蔽神秘的忆梦阁。
这处藏有记载着神官梦境的书册的阁楼，其实与外间的藏书阁也并无甚区别，唯一特殊的地方，便是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繁星漫天的夜空，许是连着通往小鱼仙倌的布星台之路的缘故。
一排排古旧的书架陈列其间，架上摆放着许多样式不一的盒子，每两个盒子之间有竖着的隔板隔着，将其隔出一个个方方正正的空间，方框的正下方镶着一枚小铜片，铜片之上刻着的，好像是仙家的名号。我漫无目的地随意打开了架子上放着的一个盒子，一个蓝色的泡泡突然从里面蹦了出来，我施了法力倾注其上，那蓝色的泡泡便缓缓开始转动了起来。
随着它的转动，那个仙人的一生所见的画面便以倍数播放的速度呈现在了我眼前，当真是庭院前有几只家雀都看得清清楚楚，怪不得规定除了夜神不得他人随意进入，因为这梦境中暗藏了诸多仙家不为人知的秘密，若是被有心人掌握了，怕是会当作把柄加以利用，到时候，引起一方的骚乱也未可知。
我收了法术，将那泛着蓝色光泽的泡泡放回了盒中，不打算继续窥探那个素不相识的仙友的仙生生活。一个一个格子走过，心想能不能翻出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可天并不遂我愿，我几乎走遍了每一排架子，都没瞧见刻着“锦觅”或是“凤凰”的铜牌，不免有些失望。百无聊赖地望向最后一排的最上层，居然瞅见了白玥的名字。
嘿嘿嘿，让你这厮嘴巴毒，总是没事激我两句寻开心，现在，也是有把柄要落到我的手里的时候了吧。
我踮起脚尖，把白玥的忆梦盒够了下来，再次施法催动泡泡。没成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才让泡泡缓缓转了两下，且是转转卡卡，卡卡转转，眼前的画面正停在他新收了一名小徒弟的画面上，便一动不动了，实乃卡死本仙我也。这种背后吃瓜瞧故事瞧了一半便硬生生卡住的事还真是不一般的令人不爽啊！为了一探卡顿的其中缘由，我又顺手摸了旁边的一个盒子打开。
施了法术过后，才恍然发现这只盒子中存着的梦境主角竟是狐狸仙，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八卦精神看了起来，谁知，狐狸仙梦境的泡泡球播放画面竟比兔子仙还要卡上一倍，那画面正卡在一只小小的火红狐狸在打滚扒拉着同样火红的毛线团的情境中... ...
我不服输地又试了几个不同的盒子，终于发现，当所查看的仙家在天界的位分越高时，催动其所见梦境所需的法力便越强，所以，任由我一顿操作猛如虎，关键还是看法术。
哎！在我自怜自艾之际，隔壁润玉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无忧？逛得如何？若是无聊了，随我去外边透透气，吃点东西吧！”
“好，好！这就来！你，你在外边等我就好！”我忙手忙脚乱地把我翻看过的盒子一个个地放回原处，要是让他撞见我偷偷摸摸地瞧他叔父的八卦，岂不是很尴尬？
啊呀！好高啊！这兔子仙的破盒子放这么高干嘛？这不是整我呢么？我扶着旁边的墙，踮起脚尖，费尽力气才将巴巴把半个盒子推上了最顶层，于是，我灵机一动，借着巧劲一跃，伸直手掌把盒子往里那么一拍，搞定！
“完美！啊啊啊啊，我靠！”脚下何时空了？
“咚！”我华丽丽地跌了下去，屁股与地面亲密地接触，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谁能站出来告诉我是谁设计的这密室里边套密室的结构啊？当这九重天上的藏书阁是某西方仙使送给小鱼仙倌的套娃吗？我保证不打死他！
我在心中问候了一遍坑我摔得七荤八素的某个不知名的神仙的亲友，而后吭吭唧唧地扶着老腰站起了身。待看清四周的景象后，才恍然发现这间密室竟然没有灯，而散发出光芒、将整间密室照亮的竟然是九根约有半人高的水晶柱，这九根柱子呈阶梯状环形排列，每一根水晶柱之中流动的光彩皆不同，第一层分布着五根，第二层分布着三根，而最高层只静静立着一根，被四周的柱子簇拥围拢着，散发着奇异的金色光芒。
那些流光溢彩的水晶柱，其实也只是衬托，最为吸引我目光的，是呈放于其上的琉璃盒子，我像着了魔一般不自觉的向其中一只盒子走去。那只琉璃盒子被做成了一只六瓣霜花的形状，却被它底下的粉色水晶柱子映衬出淡淡的粉色。
我双手捧着那霜花状的盒子正细细端详，“啪嗒”一声，一滴水珠砸在了因刻有纹路而凹凸不平的琉璃面上，复又滑落到我的指缝间，与琉璃的冰凉触感相反，竟是滚烫的。
我的眼睛，居然在流泪。可是我却并未感到悲伤。真奇怪。
“打开它！快打开它！”仿佛心底有个声音在对我说话。
水神——锦觅。我的指甲微微一划，便破开了附在盒子上、载着用朱砂笔勾勒出那几个字的封条。
与之前几次都不同的是，我这回并未使出太大的力气催动法术，那个属于水神锦觅的泡泡竟像活了般运转起来。
我呆愣愣地看着那个或许是自己的人是如何度过了欢乐却又悲苦的一生：
从天元二十八万八千六百一十八年的霜降时的第一声哭啼，到某天在花界捡到一只从天而降的焦黑乌鸦，从单纯无知地与小鱼仙倌定亲，到看见满院凤凰灯后答应退婚嫁给旭凤，从误以为旭凤是杀父凶手后亲自通了最心爱的人一刀，到陨丹碎裂后不顾一切来到魔界寻找旭凤的踪迹，从经历千幸万苦终与旭凤重归于好的欣喜，到得知润玉起兵而来的焦急... ...
旭凤，旭凤... ...
那个人的名字与样貌不停地在我脑海中闪现，而那一声声“觅儿”更喊得我脑子快要炸掉，我痛苦地跌坐在了地上。这些记忆与声音，都是我的亲身经历吗？那我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无忧”？这中间断掉了的记忆又去了哪里？我怎么可以... ...爱错了人？
想起润玉曾几次用法术修复过陨丹的裂缝，一种令我不寒而栗的猜测在我心中缓缓升起。
“你还是瞧见了。”正在此时，伴着一声叹息，润玉那清冷非常的嗓音自我头顶传来。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在听着他那无比熟悉声音时，心底的感觉却是如此的陌生。连带着我从此处向上方仰望的时候，站在光晕中的他的面庞，都变得模糊... ...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不是真相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