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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晓梦迷蝶凤凰树 ...

  •   润玉近些日子颇为忙于公务。我也是听客秋不知从何处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最近魔界异动频生,因着百年前原本掌管魔界的大佬跑了,把魔界留给了个奇女子打理,却不料这名奇女子一时不察竟在属下的叛乱中战死了,只留下个小女娃。可怜这年纪轻轻的小女娃本该是个挖土玩泥巴的年纪,却被她母亲的旧部下赶鸭子上架推上了新任魔尊之位,可谁能料到,不知是小女娃天赋异禀,还是她背后确有什么能人异士,仅十年的功夫带领麾下横扫魔界叛军,把叛党逼至魔界某处寸草不生的一隅,眼瞧着,母仇便要报了。
      又有某小道消息还说,这女娃之所以平乱如此顺利,是因为背后借了天界的助力,而战后那位有史以来年纪最轻的魔尊究竟许给天界什么样的好处,便不为人知了。
      我一向对这些乱码七糟的政务不甚了解,可是瞧着润玉台上日渐繁多的密折,心中对那些小道消息的真实性确也信了几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起码,我晓得卿天那小丫头与小鱼仙倌委实是有些渊源的。那场漫天的大火,我从未敢忘,真真是料不到当初随意救的小丫头,竟有那么大来头,还在短短几年内摇身一变成了魔尊,当真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哇。
      那小丫头在我昏睡的三十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暂且不议,我倒对这小道消息中的另一关键人物——那位弃堂堂一界之尊的位置于不顾而选择了周游六界的大佬颇为好奇,私心里想着,他应是位淡泊以明志的传奇人物。曾有意无意地向润玉打听过他的事迹,谁知,每每提及此人,一向温和有礼的小鱼仙倌就变了脸色,面色凝重地不肯多说,后来倒是从月下仙人处得知,那位大佬竟就是他提到过的那个为了个女子黯然神伤、不思进取的二侄子,也就是——小鱼仙倌的亲弟弟。我嘞个乖乖,初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还当真大吃了一惊一回:这兄弟二人,竟曾一个统领天界一个统领魔界。要知道,传说中千年前天魔二界还是势同水火,数万天兵天将曾经在忘川一战中折损,怪不得小鱼仙倌不是太待见他这个亲弟弟。
      以上,大抵便是我对旭凤其人的全部印象了。也可以这么说,“旭凤”对于我而言更像是一个符号,一记象征,一种传说,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鲜明生动的、实实在在的人。
      若不是今天我等小鱼仙倌等得着实无聊,漫无目的地拉着魇兽到处乱跑,害得魇兽拌在石头上摔了一跤,摔出了个黄色的大泡泡,也许,我同“旭凤”这两个字的缘分,也就仅止于此了。
      可是,有些事情仿佛在冥冥之中已被设置好了,某一时间,某一地点,你无意间触发了那无形设置的启动机关,命运的齿轮便会随之转动,再无转圜的余地。
      我呆愣愣地看着气泡里发生的一幕幕,真真是荒唐极了:
      依旧是一个美好的午后,我在花园里料理花草,突然有一双手臂从我身后环了上来,我回过头朝那男子温柔一笑,竟主动轻轻亲吻了上去。
      “凤凰,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那个被唤作凤凰的红衣男子凤眸微眯,亲昵地朝我鼻头刮去,笑道:“吾哪有去多久?是你想吾想得紧了,才觉得时光分外长了些。”
      “无赖!”画面中的我笑着朝他挥舞着拳头,却没有一拳落在实处。
      正在两人亲密打闹时,小鱼仙倌突然不知从哪处阴影中走了出来,一把拽过我的手:“无忧,跟我走。”
      我却拂去他的手臂,奇怪道:“我为何要和你走?”
      润玉看我如此反应,神色大变,问道:“你都想起来了?”
      我又奇道:“什么想起来了?小鱼仙倌,你今天说的话怎生如此奇怪?无忧又是谁?”
      听罢此言,润玉连连后退,踉踉跄跄似是站立不稳,摇着头说道:“不,不,这不可能,你我在一起的那些快活日子怎会不是真的?求你,求你别离开我!”
      而我看见如此神伤的小鱼仙倌竟然没有上前安慰,而是拉着红衣男子的衣袖,有些害怕地躲避了两步。
      “不会的!不会的!”润玉的人影已经破碎,但他那撕心裂肺般的惨烈声音在我耳畔久久回荡。
      看完黄色气泡之中的影像之后,我许久不能回过神来,惊得一屁股坐到了花丛上也未察觉。
      以前曾听闻,魇兽是专吃梦境的灵兽,方才之景,应是它吐出来的某人的梦境。我、小鱼仙倌、还有那个叫凤凰的红衣男子,这画面中只出现过我们三个,显然梦境的主人不是我,那个凤凰...如我猜测不假,便是那位二殿下,更是不知身在何处,魇兽方才吐出来的,应是新吞没多久的梦,所以也不会是他。那么,答案可以很肯定了,那是,小鱼仙倌的梦境。
      黄色,所思梦。顾名思义,它所反映的是梦境主人的思虑。原来,觉得这一年来的幸福时光不真实的,不止我一人。可是,在他的梦里,我为什么会同他的二弟那么亲厚呢?甚至一次又一次地推开他而选择后者?
      还有他那句惊惶万状的“你都想起来了?”我是否,真的丢了什么万万不该忘的记忆?还记得,失忆后他曾告诉我,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我当时被他的美貌冲昏了头脑,不疑有他,可若是,这从头便是句彻底的谎言呢?
      我这未婚妻的身份若名正言顺,为何他迟迟不公开我的真实身份?又为何不肯让我以真面目示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件不争的事实——我不惜为之付出性命的爱人,在骗我。
      微风送暖,吹过我的面颊,我却冷得打了一个寒噤。
      觅儿。这两个字自我第一天入这九重天宫起,已听了许多遍,却都无甚在意。可如今,是时候该探寻这名字之下掩盖着的秘密了。
      我撑起胳膊,站起身,在沾满了杂草的衣裙上拍了拍。身旁的魇兽见我原地呆愣了许久才回了魂似的起身,满是关心地伸着脖子朝我挨了过来,小脑袋一蹭一蹭地试图安慰还有些微微打着颤的我。
      我轻轻拍了拍它的头,说道:“好魇兽,你,可不可以再吐出些刚才那样的泡泡来?关于...那位二殿下的,什么颜色都行!”
      “噗、噗、噗!”魇兽使劲抻着脖子,吐出几个泡泡仿佛费了老命,却没有一个与那红衣凤眼的男子有关。
      我以为它没听懂,再次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强调道:“那个二殿下,就是前前任魔尊,旭—凤—”
      魇兽小小上前了一步,歪着头,看向我。
      我只好又小声解释道:“凤—凰—”
      然后,我只见它向我身前一扑,便扑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哈哈。”润玉已换上了常服,一手抱着魇兽,亲密的与它磨蹭着脸颊,一手伸向我,道:“聊什么呢?”
      ?!我一颗心跳得飞快。竟不知身后何时多出来个人。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可还是详装镇定地把手递给他,“没什么。”
      “手怎么这么凉?”他转身脱掉了外袍给我披上,又用双手覆住我的双手,一边不停地搓揉,一边哈着热气,半晌又关切问道:“可有好些?”
      我盯着他微蹙的眉头,不着痕迹地抽出手,为他抚平了眉间的褶皱,笑道:“好多了。”
      面对如此这般的似水温柔,即便知道自己是被隐瞒的那个,也终究不忍伤他。可这并不代表,我放弃了知情的权利。我缓缓开口:“凤凰花”。
      “嗯?”他状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我瞥了一眼他袍袖下微微勾起的手指,继续道:“我刚刚在和小魇兽说,为何,我从未在这御花园中见过凤凰花?”
      我记得,当初不管是流光溢彩的凤凰图案的衣裙,还是红得似火的凤凰灯,他都极为不待见,原来,他不待见的,不是那衣裳,也不是那灯,而是“凤凰”这两个字。既然,他很有可能已经听见我在说他最不喜欢的字句,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当着他的面讲出来。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润玉再次伸手拉过我。
      我静静体会着他手掌心传来的温润触感,终是并未再舍得抽出手来,“我瞧着园子里姹紫嫣红开遍,独独缺了凤凰花,便有些好奇。是因为...你不喜欢吗?”
      “是。我不喜欢。凤凰树、凤凰花,我都不喜欢。”
      没想到身为一方天地之主,他竟毫不避讳地言明自己的喜恶,我呆了呆,“哦”了一声。
      半晌无言,正当我以为这个话题会被他就此带过,却不料他开口道:“其实,这天界,还存有一株凤凰树,只是不在此处。”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像是极为隐忍克制着什么,“你...若想看,我带你去。”
      “嗯,去瞧个稀奇也好。”
      “好。”润玉轻抬脚步,就仿佛平日里带我去瞧那些稀奇玩意儿一般走在前面。
      不知为何,望着他那毅然转身引我向前的背影,我心头有如刀割,急急追上前去,从身后将他显得有些单薄的身子死死环住,哽咽着:“不看了。我不想看了。”
      “好,咱们不看了。”他顿住脚步,胳膊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身后的我不停抽噎而连带,还是他本身的心绪一如我的一般——起伏不定。
      “小鱼仙倌,去给我们的同心花浇水吧。”
      “好。”
      庄生晓梦迷蝴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锦觅与无忧这两重身份,谁是庄周,谁又是蝴蝶?无论答案如何,我确知晓,庄周一定是向往着蝴蝶那般自由自在的,就如同,眼前之人即是心之所向,那便够了。
      至于清明与真相,就留待美梦不得不醒的时刻,再去分辨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晓梦迷蝶凤凰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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