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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part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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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就是这件事?”聂廷威慵懒的眸睫半垂,神色平和。
钱老摩挲一下手杖,“世侄,犬子冒犯了令姐,我们也过意不去,现在烦恼你向令姐转达一下我们的歉意,另外也在董事长那里帮我们求个情面,希望他恕我们教子无方之最。”
俊容上如勾画的五官,笑出一抹不沾人间烟火的淡冷,老狐狸,既想拉拢他,又想不得罪她,连带还想和老爷子讨人情。“钱老,相信你也听道外面的传闻了,桑二小姐和我水火不容,你不怕让我转告反而适得其反吗,至于我父亲,他不在国内,这点小事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扶在手杖上的手握了握,威三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语话就把他拨了回去.
“世侄,外面的人对大户人家难免有些别有用心的谣言,你又何必放在心上,我们这些长辈谁看不出来你对令姐的爱护。”如果他观察得没错,事情就好办了。
他并不回话,整个人透出似远还近让人无法抗拒的谜魅。目光落在远处,薄唇浅浅地勾出一抹连自己也未察觉的完美弧度。
钱老细观他的神色,果然。随即做出语重心长地长辈状,“世侄,令姐在外游历多年,难免对你有些误会,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加上老爷子宠她难免任性一些,你虽然是他弟弟,却比她成熟许多,凡事为她担待不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大哥这样纵容她。”
聂廷威转过头,视线重新变回端凝淡冷,“钱老,我姐虽然骄纵,也有她骄纵的本钱。”
钱老含笑打个哈哈,“那是,远海的二小姐,那些小户人家的女孩儿怎么比得上她大气。”
聂廷威淡淡笑了笑,“不过世兄的事她确实过分了一些,这样吧,我们在马来西亚有一披加工承揽,钱世兄的公司好像刚好做完了上一披成品,不如继续签个订单如何,就算是我代姐陪罪,希望世伯和世兄都不要推辞。”
钱老含笑点头语带幽默的,“我怎么会推辞,我一向都不会和世侄假客气,只是不好意思本来是来赔罪,结果到像是来索赔的。”
聂廷威没再说话,放松下来背靠沙发散漫息慵,一双黑瞳清冷幽深。
里间的门重新打开,高艺如走进来坐到儿子对面,“廷威,我不明白为什么白白把那批订单交给钱家,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桑二自己惹的祸自己去收拾,你给她收什么摊子。”
聂廷威看着她,面露讽笑,“妈,你以为钱老头真是来向我哭诉的,他不过是被我们逼急了,借这个机会做个假立场,让我们以为他和纪怀桑不合,顺便给自己捞点好处。我们为什么也不借这个机会,一来向老爷子假示钱老和我们关系密切,二来也向纪怀桑讨个人情试试她的反应。”
高艺如整理整理精致的发型,保养得当的脸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那个老滑头,现在这些老家伙都是墙头草,明里暗里的估量着,廷威你要小心,好在纪怀桑行事不留情面,公司里的老人对她都心有怨言,不过是看在老爷子的份上忍下一口气而已。”
聂廷威斜斜的抬起眼,语气冷淡“妈,我心中有数,你今天不是约了人打牌,别迟到了。”
高艺如语带埋怨,“你就是嫌弃妈啰嗦是吧,妈为了保你的位置费了多少心思,三天两头搞曲线救国去拉拢那些董事太太,这都是为了谁?”
聂廷威扶起她,动作温柔,眼神锋利冷凝,“知道了,您快去吧。”将她不露痕迹的送出,随即关上门。
高艺如银牙紧咬,她心血耗尽才到今天的这一步,依然与她想要的相去甚远,不仅没有得到她想要的,连现有的都正在失去,却发现养这么个儿子真的是白养了,早知道当初还不如……
天已经黑沉,光线在他眼前忽明忽暗的流动。
“聂廷威,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他的头无力的仰在她的肩头上,说不出哪里痛,只觉细细的发丝软贴在他的耳侧,原来她的气息和体温都是柔软馨香的,并不像她外表那么冰冷。
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流走,又有什么东西涌进他的心里。
为什么人人都不喜欢他,佣人对他有礼得疏离,父亲很少见到,母亲一直对他冷淡,温柔的大姐本来对他好,突然之间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因为终于开始讨厌他在家里,所以不再回来了。
还有二姐,几乎不和他说话,直到他发现,其实他生病、受点小伤,还有爬到危险的高处的时候她也是会紧张他的,至少有一个人还是紧张他的,于是他不断地增加频率和高度,直到今天重重的摔落下来。
他呼吸弱得几乎是一条快要断掉的线。“爸妈老看不到人,你也不理我,是不是我是野孩子,所以你们都不喜欢我。”
细腻的肌肤贴着他冰冷的脸,“不是,廷威乖,下次不要一个人爬到那么高的地方。”
他嘴角淡出模糊的笑意,“那姐以后不可以不理我,以后要和我在一起。”
软软的唇如小鱼轻啄他的额头。“廷威乖,姐以后天天和廷威在一起。”
身下颠簸,他昏眩的下滑,仰落在她怀里,四肢软绵绵的,冰冷像水一样溢上来,“姐......我痛.....”
娇柔的声音透露出他陌生的温柔和焦急,“不痛,把眼睛闭上,司机叔叔,开快点,麻烦你再开快点。”。
他极力想撑开沉重的眼皮, “......姐.....你在哪里.....我害怕......”
温暖单薄的怀抱将他紧紧圈围住,“不怕,廷威勇敢一点,姐在这里。”
她的手明明比他小,握不住他的整个手掌,他的心里却异常的柔软满足,好像所有的寂寞和空洞都被温暖的水涨得满满的。
有人声交错嘈杂,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
“小妹妹,你哥哥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失血过多,需要马上手术输血,你家大人呢。”
“他是我弟弟,我爸爸妈妈还在国外赶不回来,我先签字,血够吗,不够可以输我的。”
“你多大啊,看上去挺小的。”
“十二岁了。”
“那你弟弟呢?”
“......十二......”
“......你们真的是姐弟吗?”
“......”
“唉呀,小妹妹,你身上怎么也这么多伤,叔叔给你检查一下好不好。”
“......”
“医生,血止不住了......”
“立刻准备输血!这个孩子的血型......”
聂廷威幽暗眸光投向透明的玻璃幕墙,城市上空星子无踪,黑夜旷阔无比,唯独霓虹耀眼,光弧如丝。
纪怀桑,明明你早就知道。我,根本就不是聂远海的亲生儿子。
为什么?你要藏住这个秘密不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