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之城》夜航星光

20、part5

　　夜幕落下的机场没有多少人，光线却很明亮，地勤人员三三两两，四五辆车整齐安静的停在机坪的指定地点，一行人划分为两大阵营，一半在左，一半在右，站在车外安静的等待。
　　聂廷威挂断手机走回，助理立刻打开车门，他挥挥手，径直走到车队后。
　　小波向前一步，“威少？”
　　他冷凝的看住他，面露嘲讽挑眉不语。
　　小波神色无痕的轻叩了一下车窗玻璃，才为他拉开车门。
　　他坐到纪怀桑对面，车门又立即关上，“临时空中管制刚刚结束，估计再过十多分钟就可以降落了。”

　　纪怀桑低头批阅着文件，“威少，你的车在前面，谢谢。”
　　聂廷威俯身坐过来，“桑二小姐真是能者多劳，处理公事争分夺秒。”
　　她睫毛微翘嘴角略勾，“我不比威少天资聪明，只好以勤补拙。”

　　车内空气冷馨，聂廷威静坐一旁，看她眉目低垂神情淡然地勾画，一些项目的生与死，连带依附企业的未来就如此简单的被一笔带过。偶尔的抿起唇轻轻一笑，惯常清冷的眼眸似有讽意。
　　薄恼气息不可思议消散开去，他轻按车扶，玻璃窗缓缓滑下。
　　微热的风吹送进来，纪怀桑手里的纸张迅速的翻飘，她依然埋首，“威少，请把玻璃关上，谢谢。”

　　另一扇玻璃也滑下，纪怀桑终于抬头，“廷威，我很赶，谢谢。” 通常她不会这样加班加点，不过未来的两三天需要挪出时间，她赶着把最后的一批阅完。

　　他生出如愿以偿的满足，重新升上玻璃，气息灼热，“纪怀桑，你这么卖命又何必呢，远海反正是自家的。”她鬓发在冷气的吹拂中婉转轻飘。
　　她专注不语，直到最后一份文件阅完合上，才捏捏鼻梁，“我要挪三天时间。”

　　聂廷威剑眉轻挑，手忍不住轻轻的去捻她细细的发丝，“看不出你这么孝顺，难道是要陪董事长享受天伦吗？我猜，你是要去见骆远城。”
　　她皱眉，“第一，董事长允许我在不影响公事的前提下自由安排时间，第二，我的私事聂总无权过问，还有，把你的手拿开。”
　　聂廷威手肘撑在靠背上，期身过来语气低邪赖皮，“可是我就喜欢这样。”
　　纪怀桑一动不动，眸型带笑眸色淡薄，“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小弟。”

　　聂廷威眸光微挑收回手，“你就这么喜欢随时提醒我。”
　　她神色懒懒，“因为你越来越放浪不羁。”
　　聂廷威嘴角猛然勾起，重新欺身过来，“那如果我改邪归正呢？”
　　她漫不经心的看看窗外，撩撩头发，“我看还是不要，若少了风流倜傥的威少，全城的珠宝名品店会集体倒闭掉。”车窗轻响一声，小波拉开车门，“头儿，飞机要降落了。”

　　滑道上的豪客850XP缓缓放下悬梯。

　　高艺如迎上去扶住聂远海，“老爷子你回来了。”
　　聂远海冷淡的睨她一眼，目光看向面前的纪怀桑聂廷威，“小二小三都来了。”
　　纪怀桑上前和聂廷威扶住他，“您回来了。”
　　聂远海微点头，“今天临时空中管制，在香港机场滞留了几个小时，你们等久了吧。”
　　纪怀桑将车门打开，“您辛苦了。”
　　聂远海入内坐好，才开口，“小二，到我车上来。”

　　高艺如闪过微怒，聂廷威清冷的眼眸依然不显露山水，将车门轻轻合上，转身回自己的车上。

　　一行小型车队静静的驶出机场。
　　聂远海厉眉轻展，“小二，公司境况如何？”
　　她有序的汇报。
　　聂远海微微点头，“TNB的高总裁昨天和我通过电话，说你好像对合并的事很不感冒。”
　　纪怀桑展颜，“是。”

　　聂远海不动声色，“哦？说说你的理由。”
　　纪怀桑微露笑容，“我的小组对TNB全面调查了解了一下，他们的收益连续两年只有账面值，资产数虚空，由此可见他们企业内部出现了严重的财务问题，而且诉讼缠身，加上他们不断地虚张声势，很明显其实他们才是急于合并的一方。”

　　聂远海端坐在她对面，“那你认为我们合还是不合？”
　　纪怀桑绽出一个笑容，“不合，我们远海就算有实力，也没有必要当冤大头去白为他们分担债务。”
　　聂远海手指轻叩，“TNB和我是多年的合作伙伴，我们两边的老人本来打算可以弥补从前的遗憾，结为亲家，这次合并也是我一手推动的，如果不合，以后生意场上我们很难相见。”
　　她笑得随意自然，“有什么好见的，不和我们合并，他们还能拖多久，我看几个月内就一定会破产。”
　　聂远海看向她，“那依你说，我就看见我的老伙伴、准亲家落难。”

　　纪怀桑神色轻描淡写，“他们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多年，也应该明白生意场上翻云覆雨变化无常的道理。只不过……”停顿一下，“高家是您夫人的娘家……”
　　聂远海眯起眼睛，“你有什么想法？”
　　纪怀桑淡淡一笑，“TNB旗下的工厂众多，这些厂房设备有很大的利用价值，这也是我们合并的初衷，我们先和他们耗上一段时间，等到他们拖不住到股价崩跌时全力收购，彻底吃掉它，再清理债务，重新整合资产，这样花最少的钱，得到最大的收益。”
　　聂远海终于露出笑容，“很好，你放手去做就是，其他的不必过多考虑。”
　　她微微垂目，眸内幽光暗敛，“是。”

　　聂远海停顿片刻，“小二，你见过骆远城了？”
　　她抬起睫毛，“是，间或也会去他那里小住。”
　　精悍的眼瞳内瞬间评扫而过，“那他知道你回远海吗？”
　　她神色平静，“他没问，不过我不打算刻意瞒他。”

　　他精光逼人，慈祥得好似，真的是一个为子女事事打算的父亲，“你不怕他知道了，不会再庇护你，我让你回来的初衷是因为这里有他，可以保障你的安全。”
　　纪怀桑弯起唇角，笑得也好像，真的是一个享受宠溺娇气可爱的女儿，“我本来就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您不必为我操心。”
　　看看车窗外，“出了高速路口，我就告辞了，今晚我还有事。”即使她再聪明冷静，也还是会有心神劳累疲于算计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忍耐的尾声。

　　车厢内一时静默，透过车窗玻璃结迎着高速路上连续不断的路灯组成的光亮，直至她在路口转车,“小二，有空多回来住，别老在外面住公寓。”依旧是慈父盼儿归的神情。
　　纪怀桑站在车外,依旧笑得嫣然，“您也知道，您的夫人看到我心里就会疼痛难当。”
　　聂远海冷笑一声，“还轮不到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她耸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目送车队远去,坐入车内,才道,“去市中心。”

　　小波从后视镜里看看纪怀桑，“头儿，进市中心了。”
　　纪怀桑嘴角轻扬，目光轻飘在斑驳的流光中似没听见。
　　他微咳一声，“头儿，还是照旧地儿停？” 最近头儿神游太虚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做下属忠于本分，当作没看见，没看见。

　　纪怀桑转回目光，笑容自然仿佛刚才是他的眼睛发生了错觉，“好。”
　　副驾座上的KK转过头，“头儿，最近你怎么老在这里下车，离闹市中心还要有点远的说。”
　　纪怀桑笑眯眯的看住她，“不怕，走几步就有吃的了。”
　　KK头上乌鸦呱呱飞过。

　　车停路边，小波下车为她拉开车门，惯例的问一声，“头儿，明天早上我在老地方接你？”纪怀桑语言简洁，“不了。”
　　车子滑过她消失在前方的夜色中。

　　转过前面的十字路口，霓虹斑斓铺天盖地的将她包围。
　　人流和她插肩而过，她缓缓地融入其中，只走了约十来分钟，耳边不意外的听到中气十足的声音，“纪怀桑，老子今天又……”
　　她嘴角轻轻翘起，转过身一口气接下去，“小驹哥，真巧，今天你又路过这里，机车又去保养了，方头弹子他们又分头去巡场子了。”

　　卫驹耳根瞬间红透，“你还不是又没吃晚饭。”老子凭什么要告诉你老子已经在这里转了好几十圈了。
　　她眨动睫毛笑得炫目，“是啊，我都是这个时候下班，当然又没吃晚饭。”
　　卫驹心突突乱跳，慌张的转过眼，“走吧，你运气总是这么好又碰到我，老子又请你吃晚饭。”

　　四周熙熙攘攘，高大的身躯不着痕迹的护着她，“喂，老子给你说过多少次，要先吃点东西垫底，你看你饿得走路慢吞吞的。”
　　她的笑意藏也藏住的带着愉快，“小驹哥走得快难道是已经吃过了。”
　　卫驹一时没有察觉，“当然没有。”

　　纤长的睫毛离他的下巴极近，在他耳根小小声，“我想你也没有，你要等着和我一起吃嘛。”
　　卫驹声大如雷，“还不是你吃饭老是吃得又多又慢，老子与其在旁边呆坐着浪费时间，还不如等你一起吃。”不要离老子这么近，老子，老子会忍不住想亲你的。

　　她站住停下低头语气受伤，“原来和我吃饭会浪费你的时间，真是对不起。”
　　卫驹僵在大街上，半天才找回失去的语言能力，“老子，老子……”
　　纪怀桑低头不语。
　　卫驹手足无措俯首看她，“纪怀桑，老子，老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头埋得更低，双肩开始颤抖，“还是不打扰你，我先走了。”
　　卫驹大急，“真的不是，老子天天在这里转几十圈还不就是想和你一起吃饭，你昨天不是说从明天起不用上班，公司要放你三天假吗，老子还打算今天吃了饭带你好好去玩一玩的。”

　　她抬起头，眼中笑意喷涌泻出源源不断。
　　他脸皮跳动，“纪怀桑，你又玩老子。”
　　她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是真心真意这样想的。”却和他并排傍到他身边。

　　卫驹粗眉倒立，声音粗鲁语带威胁，“玩老子你很愉快是吧，下次再玩老子，老子就要打人了，听到没有？”就是把老子吃得死死的，老子要是再让你知道老子喜欢你，你不是要飞到老子头顶上空盘旋。

　　她眼中流光溢彩的晶莹夺目，抿笑看向别处。
　　他心情大好，“喂，笑什么笑，老子在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灯火闪耀热闹非凡，在一遍繁华背景中，纪怀桑笑容奸诈，“小驹哥？”
　　卫驹防备的看着她，“干什么？”通常她这样笑，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他滴了解。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约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