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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part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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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会议室里,纪怀桑姿态倨傲,转动着手中的铅笔,嘴角勾着惯有的幅度。
聂廷威眸色深沉的看着她,他是列席代表,实质上是代表董事长监视谈判过程的,只要还没有具体伤及利益,他就无权发言,所以他也只能看着。
TNB的首席谈判代表面露惊诧,“桑特助的意思我不太明白,贵公司率先提出了合并方案,我们一直都为此而积极的努力,现在万事俱备条件成熟,连协议都草拟好了,为什么还不是合并的最好时机。”
先是谈判时间一拖再拖,终于开始正式谈判了,整整耗掉五个工作日了,他们耗尽心神和桑二云里雾里,连猜带估的艰难周旋就最终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他们有集体吐血的冲动。
纪怀桑用铅笔头点点桌面,淡淡斯文柔声,“协议草拟并不代表远海已经作出了承诺。”
高进东强忍怒气,“桑特助,我们可否私下谈谈?”他有被耍的自觉,五个工作日,市场传言纷纷让TNB股价增值上伏了好几个百分点,但是如果不尽快公布合并计划的成功,不仅没有利好的可能,还只有利空的危机,到时候恶意抛售股价的情况就会发生。
纪怀桑微笑,好似早就料到他会如此,“当然可以。”
众人鱼贯而出,聂廷威危自不动。
高进东向他温言,“小三,请你也先回避一下。”
聂廷威声音有一丝淡淡的讥讽,“怎么怕我打扰你们的二人蜜语,表哥,你们还没正式宣布订婚呢,不过是有联姻的意向而已。”
高进东有些头痛,声音尽量的温和如风,“小三,我不是谈私事。”
聂廷威斜倚着椅背,性感而迷人的面孔上压抑的黑眸微瞇,“是公事?那我做为谈判代表,更有理由留下来。”
高进东被呛得无语,小三不是和桑二水火不容吗,为什么他跟进谈判以来,始终觉得他和他才是水火不容的,他们是亲戚本家站在同一阵营,难道他以为自己同意订婚是已经被色所迷,才会对他有防范之心。
纪怀桑抬抬下巴,笑容光辉夺目,“聂总,高总和我可以就合并的事单独交流意见,请你休息片刻。”
他脸上如罩寒霜,阴郁的眼里死死的压抑着疯狂的怒气,“桑特助,你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纪怀桑眸里冷静清澈,笑得一脸灿烂,“董事长已经授命我全权负责和TNB的合并案,更何况是高总提出要和我私下交流,聂总请吧。”
他冷冷的坐着,黑瞳里一片火焰阴阴狂烧。
高进东压抑着自己奇异的错觉,小三的态度极其诡异,“小三......”又看看纪怀桑。
她不甚在意的对高进东耸耸肩,“高总不必在意,廷威就是年少得志所以养大了些少爷脾气。”
阴火从墨如漆玉的眸中消失,他的嘴角竟缓缓勾起一抹笑,聂廷威站起来,“算了,表哥向来严肃认真,不像我是出了名的浪荡人生,你们慢慢私语吧,我不做不识趣的讨厌鬼。”
高进东有些膛目地看他出门,定定神甩去心里莫名的诡异感才道,“桑桑,为什么不愿意合并?”
纪怀桑抿嘴,语气有礼却拉开关系的距离,“高总何出此言,我们只是要等待合适的时机而已,合并可是我们董事长亲自提出的。”
高进东苦笑,聂家人个个都狡诈,“可是他把项目全权交给你了,说吧,什么条件。”那就是聂远海的态度了,他不明拒只是把项目交给了最不好交流的纪怀桑。
要是这点意识都没有,TNB岂能纵横商场多年。
她展露明眸皓齿,“没有什么条件。”
高进东心中微微一颤,随即定神,“那我直话直说,你不愿和我订婚是吧。”他毕竟比她大上一轮,想来想去也只有这点不合她的意。毕竟他们现在必须放低姿态,哪怕她年纪比他小,地位却已经在上面了。
纪怀桑笑眸流转,好似很惊异他会谈这个话题的样子,“说到这个嘛,高总还不是不愿意和我订婚,或者说不愿意和你订婚的人是我。”
她不能老和他绕弯子,过分的迂回搞不好还会反过来把自己陷入被动的危险境地。
高进东面色微变,你还给我装,恐怕是早就在等我提了,苦于主动权在对方手上,只有咬牙强笑,“桑桑,可能我们年纪差距太大,所以你有些担心也是正常的。
虽然订婚是两边家长的意思,但是我真的很开心能有你这样的妻子,我们两家是世交,我的姑姑又是你的继母,我们和那些纯粹的商业联姻不一样,我会做一个疼你爱你的好丈夫,我保证。”
她语气天真无邪的笑着拨弄他心里的那根骨刺,“当年,你也是这样和我姐姐说的吗?那我可不可以用当年姐姐的话来回答你,对不起,高大哥,我知道你很好,但是我不能。”
薇雅,虽然订婚是两边家长的意思,但是我真的很开心能有你这样的妻子,我们两家是世交,我的姑姑又是你的继母,我们和那些纯粹的商业联姻不一样,我会做一个疼你爱的好丈夫,我保证。
对不起,高大哥,我知道你很好,但是我不能。
她怎么会知道?他毫无防备她有此一说,倒退一步下意识地和当年一样脱口而出,“是因为骆远城吗?”
她坐在椅上,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仿佛她是自幼就被他溺爱的世家小妹,“咦,看来高大哥对我的情况很关心很了解啊,居然知道我和姐夫的关系,我真是意外,我还以为这世界上除了我姐姐,你就不会对其她女人上心了,或者因为我是姐姐的妹妹?”
她的笑容和薇雅相似,眸型唇型是天生的,但身姿举止居然也相似。
基于姑妈高艺如的原因,他是极少知道她在骆远城身边长大的人之一。她回来后他见到的第一眼,他就惊悸。
骆远城对她倾注了多少心血,才能把她塑造成肖似薇雅的样子,为了这份肖似,他明知道她骨子里和薇雅有着天差地别的本质,也还是答应订婚,一方面这是商业谈判的示好策略,另一方面他又矛盾地希望得到拥有,哪怕是一个只能看的有毒的影子。
但是,他理智的回到现实,笑容柔和得好似他是自幼宠着她的世家大哥,“桑桑,你就是喜欢和高大哥玩闹,你年纪还小这么早就订婚确实有些压力,这样吧,如果这是你不愿合并的理由,我可以主动向聂伯父提出不订婚,我们轻松的多多相处就是了。” 他的家族已经有些拖负不起,他急需拿到合并案。
纪怀桑慢吞吞的用白皙的手指在桌上划圆圈,“合并和订婚是两码事,我不认为需要把两者混为一谈,婚约的事我这么任性也觉得很抱歉,但是既然高大哥这么袒护我,表示由你-----提出向董事长解释,我就先谢谢了,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对合并的事心存芥蒂,我会为两家的未来而努力的,请你拭目以待。”
她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本来也不需要和他直接提。
要是换到以前,她不怕聂远海逼她接受,聂远海只在乎能不能吃掉TNB。
她也不怕TNB到时候单方面宣布订婚,就算公布了随着它的破产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她却怕如果新闻公开见报,被卫驹看到误会了两个人就彻底……想到他,心情一下低沉,她越来越不理智了,居然在大敌当前玩心理战术的时候开始想他了。
这么长的一番话合并的事还是等于没说,解除婚约的事却被套到了他的头上。
桑二狐,威三虎,和远海打交道的人都宁愿碰到的人是聂廷威,宁愿面对老虎的强势卑躬屈膝,也不愿对着狐狸的狡黠不断的绞尽脑汁。
这或者就是聂远海重用她,并有让她凌驾于聂廷威之上趋势的原因。
高进东聪明的不再继续,他极公事化的,“那今天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我和下属先告辞了,TNB静候桑特助的佳音,代我向令尊问好。”
或许他应该采取一些其他的措施。
纪怀桑目送他出门,在他即将拉开玻璃门的那一霎那突然问,“高大哥,你和姐夫当年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是不是很好的朋友啊?”
他背脊一下僵硬,无法作答。
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感动莫名,实则用意邪恶无比,“我想一定是,所以你才愿意成全他和姐姐,我姐姐临终时对我说,她一直很感谢你在姐夫不在的那一段时间里,对她的照顾,她说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
他心剧烈的跳动,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转身看她,“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纪怀桑慢条斯理的转动手中的铅笔,笑得温柔婉转,“为什么你觉得不可能呢?”
铅笔在手中突然一握,力道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有多大。“你知道她最擅长看到别人的好了。” 压住心里的那股生生的噬骨冲动,铅笔几乎要被折断。
他心里被戳开狰狞的大洞,“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今天身体微恙,不能和你们联谊,改日赔罪。”疾步奔出。
他身后,她声音继续温柔婉转地,“好,高大哥要注意身体。”
旋椅转过,她渐渐平复情绪,面向由淡转浓的天幕默然不语,一盏盏的灯火逐渐的铺满整面的落地玻璃,四周的光线也慢慢的散去。
纪怀桑,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是吹了风还是又没吃晚饭?老子跟你说了多少次要注意,你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是吧,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见过没有。
她对他的想念一复一日的增加,她的害怕也一复一日的强烈,卫驹,隔得越久,我就越不敢见你,你在越南会不会有时也想我?
有人俯下身,在黑暗中轻问,“你究竟还要坐多久?”
她不着痕迹地拉开彼此的距离,笑得轻柔疏离,“威少,怎么还没走。”
他拉过另一把椅子坐到她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眉抬高了五度,“你的小兵都等在门外站岗,桑小姐真是会带人,下属个个都忠心无比。”
她的侧脸在黑暗中,他靠近一些可以看见她的睫毛优雅的翘曲着,让人有一种想亲吻的冲动,“我何德何能请威少给我站岗,您说笑了。”
他意外地没有表现出狂厉的一面,只是平静温和的柔声,“和我的老表哥说了什么,他一脸伤心样。”
他看着老表哥一脸失魂落魄的出来,几乎忘了和远海的代表礼节性的道别。高进东内敛而不外露,不是平庸角色,否则当年聂远海也不会选择他当女婿。
或者她生来就可以让人有......情难自禁的天赋。
纪怀桑开始打哈欠随口道,“我告诉他我桑二强势自主的大名在外,所以即使婚后也必唯我独尊,他思考再三告诉我,他的男性尊严不能接受一个比他厉害的妻子,所以决定放弃,但是又对我恋恋不舍,以至于悲痛欲绝心神破碎身体微恙。”
冷峻深沉的脸上闪过笑意,喜悦溢出眼眶,洋溢在他的眼底眉梢。那么,那么......她不会订婚了。
阒黑中,他的视线可以放肆地紧紧缠住她,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的手悄悄地撮住她的一绺秀发在指间缠绕,
她不察,突的站起,“天色不早了,啊----”轻呼一声。
他笑意高涨的缠着她的头发跟着站起,眼里微光暗闪明知故问,“桑小姐怎么了。”黑暗中,他不觉得暗昧,只觉得心跳得快乐,全是两两相处的满足感。
她冷眼在黑暗中不语。
他开怀不已,嘴凑在她的耳边热呼的低语,如丝绒般低沉的嗓音里渗进了笑意,“姐,别生气。今晚我请你吃饭赔罪好不好。”
她的眸里冷静清澈,语气夹杂着忍耐,“不好,你的手机在响了。”
一抹受挫的神色迅速的闪过眼底,他故意勒紧她的头发赖皮的,“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 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冷眼相向。
她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扯,缠绕在他指尖的发丝与本体分离,“威少,明天会议是你主持,记得不要迟到。”转身欲走。
他一下拉住她,低低的“姐,可是今天……”原来她也不记得。
两个人的影子被玻璃墙面沁入的光线,淡淡的打在风格简练利落的装饰墙上,他的呼吸里传达出来的失落委屈那么明显,她终于冷冰冰硬邦邦的开口,“生日快乐。”
他一下忘情的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抱住使劲摇晃,“姐,我知道你最好,只有你记得我生日。”声音里透着极大的快乐满足。她生在夏天,他生在秋天,都是同一年。
她声音刻意的冷漠,“记忆力好是我的看家本领,小弟,放开我,这么大个人了像什么样子!”
他开始不管不顾的得存进尺,“给我一个生日吻。”他浪荡不羁,多的是女人投怀送抱,可是只有她的体香软躯让他有心跳不已的感觉,想到也许会和她有亲密的接触,他居然开始喉头滑动手心沁出湿汗。
她好像抽了一下,“我觉得你找个女人过个生日夜更好。”
他被瞬间打回原形,慢慢放开她,冷厉的空气开始在他四周凝结,漆黑如墨的黑瞳里是一片又冰冷如风雪。
可是他不想再向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戾气勃发狂躁暴怒的把自己和她的距离拉得老远,只好压住阴火沉默的站着。
她声音淡淡冷漠如常,“晚安。”转身离开,头也不回拉开黑木门,骤亮的光线将她的身姿包围吞没。
他静在黑暗中,失望的面对着满目的灯火璀璨,露出无奈的苦笑,原来他也有今天,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让一个女人不讨厌自己,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够接近她。
即使再和那么多女人周旋风流,他也还是压抑不住对她的感觉,这最开始让他惊悸,接着让他愤怒,然后让他逃避,现在却让他流连。
他自小就对她有异样的情愫,她不似普通的豪门千金一直在深宅中娇生惯养,她的复杂经历让她的身上有种清冷的气质。
她无论何时何地都和他刻意的保持着距离,明明对他那么淡漠却仍然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他的目光其实总在不自觉地在围着她转,又总是本能的要自欺欺人的忽视……
那天和她在办公间里短暂却快乐的经历,如洪水开闸的不只是喷涌而出的笑意,还有对她再也压抑不住的感情。
他希望能再多再久的和她多呆在一起的渴望与日俱增,哪怕只是一秒,他就觉得很快乐。
他逃避不了,他只能面对现实,他喜欢她很喜欢她,即时她不可能被他拥有,他仍然拒绝不了对她强烈的感觉。
手轻轻捻着手指上的柔细的断发,如此细腻如此温存,纪怀桑,如果我不是你的弟弟的话,你会不会有可能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