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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山 ...

  •   翌日寻了个空,吴慕言抓了那只扑腾的公鸡放到了鲜有人烟的后山:“万一有人把你当野鸡抓了炖了怎么办?嗯,我给你弄个刺青术。”

      大公鸡两翼被吴慕言双手夹抱着,咯咯了两声,似是极不满。

      “此灵鸡为鹤竹峰所有……”吴慕言弄了个字符法咒在此鸡身上,“再给你弄个小法阵,若有人强行抓你,你身上就会飞出法强击向对方,走吧,好之为之。”

      “咯咯咯。”吴慕言一松手,这大公鸡跑了个没影。

      夜里,睡卧蒙胧间,檐廊下的猗猗兰花有淡淡花香飘香入室,吴慕言做梦了。

      修士极少会做梦,尤其是修炼到吴慕言这种程度修士,是能挣脱一些不愿意做的梦境。

      然而在吴慕言看见那湿漉漉的青草地和雾色晨曦中的绿林时,吴慕言还是又一次入梦了。

      晨光柔和地照在湿冷的树林里,吴慕言木然地站在草地上杵了许久,还是走过去。心跳如密鼓在敲打,腿部宛若灌铅踩在魔道场一般沉重,每一步都那么艰难;每一步都克制不住的心惊肉颤。

      明明极近,抬眼就能看到,可是却看不见。明明极短的一段路,三两步就能到,却走得异常艰难!

      随着脚步的靠近,吴慕言心内感染的恐惧也越发放大。

      一步一步,无法移开视线地,直到看到草露尖上的一块熟悉的残布……

      只这一眼,只这一瞬间,吴慕言仿佛触到了爆炸的火山,和熙朝阳的晨林倾刻天翻地覆、天崩地裂起来,身体承受不住这突来的诡变,胸口闷痛的几乎要爆炸!

      睁眼时,还是黑夜。蝈蝈在檐外山壁欢快的乐鸣,山风入室,神识异常的清明,全身冰凉的覆霜感遍布吴慕言的每一寸皮肤。

      额上密密渗着颗粒分明的汗珠,像屋顶被人掀开过,下了一场小雨,浇了吴慕言一脸冰凉,胸口满心涓涤的空落感分外冰心。

      眼前一片漆黑,熟悉了黑暗的眼睛已渐渐看清屋梁的轮廓和……眼角一个人形的黑影!

      吴慕言毫不犹豫的一足踢了过去!

      对方似是微惊,提力退了一步躲过。

      什么人敢夜闯天清山!

      吴慕言一拍床榻翻身跃起,以掌为刀向对方脖颈划去。

      那人身子往后一斜,避了过去。

      吴慕言探身改划为抓,反手抓回——落了个空。

      那人躲过一掌,翻身点足跃了半丈退去。

      吴慕言顺手从熟悉的床头一侧抽出归止剑,在乌黑的夜里舞了个剑花。

      对方似是手无寸铁,随手抄起了什么东西,随即听闻一声瓶碎,哗――

      吴慕言一凝目,看清了对方大致样貌,蓦然清醒似的收了手,向烛台的方向弹了一星细小的爆炸灵力点亮屋中烛火。

      半丈外,只见沈清身着白色中衣,乌发垂背站于里墙的衣柜前,眸中有烛光点点跳动,脚下是一地狼藉的青花碎瓷。

      “抱歉,我以为有贼。” 吴慕言不甚诚意地道,“是我说梦话吵到你了?”

      吴慕言盲猜沈清是半夜被做梦的吴慕言吵醒了才起来看情况。没想到吴慕言袭击了他。

      看他如今一脸被冒犯的模样,吴慕言开始寻思自己睡觉时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刚才出手有没有很重。

      沈清没有言语,有些不满的抿了下薄薄的唇被吴慕言锐利的眼睛捕捉到了。

      沈清已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往自己的床榻走去,掀开薄被,背对吴慕言躺了下去。

      “……”吴慕言还以为他会报怨几句。也太有修养了。

      吴慕言略尴尬地插回剑,仔细地收拾地上的碎瓷屑等物。

      疑惑地站着思量了一下,吴慕言闻着花香走到了走廊,看着那株月华下散发着香气的紫红兰花,吴慕言一挥袖,将其粘着的香粉挥到了崖外:这是天清山做的手脚,上山虽有测试过,仍然在屋里做了诱心香,让人在睡梦中勾出心底最邪恶之事。吴慕言神识外放了一下,察觉到另一座山上有天清山的高人隐于黑暗的树林中,正在观察这边。

      吴慕言倒不意,大大方方熄了烛火躺回了床上。

      沈清从躺回床榻后就再没发出过一点声响,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反正过了一会,吴慕言是睡了过去。

      ********************
      金丹级比武台上,剑影纷纷,一名男子被吴慕言的归止剑剑浪击飞了出去。

      吴慕言收剑反立于背:“承让!”

      围观的师兄弟们在场外道:“有没有搞错,他法力竟如此深厚!是金丹期吗?连良月师兄也不是他的对手!”

      “年纪一大把了,还来这凑什么热闹,足足比我们大了近七八十岁!真是的!”

      “年纪大,会的旁门左道就是多啊。”

      “可惜是最后一场比武了,要是凤云师兄过来,哪有他什么事!”

      又一人道:“你怎么不早点给凤云师兄说这里有个刺头?要不然,也不会赶不上报名!”

      四掌教周滨是今日的督战师:“今日是最后一场比试,吴慕言甲一!”

      周滨手掌一翻,亮出一个小木盒:“甲一可得冲灵丹一枚。”

      吴慕言接过木盒:“谢掌教!”

      *********************
      “师兄,师兄!”唐武咋咋呼呼冲过来,“听说你把金丹比武台的师兄们都给挑了遍?”

      吴慕言站在书阁旁边掸了掸喂仙鹤时衣袖沾上的晨露:“侥幸,还有半数师兄没来,未曾交手。”

      “太可惜了,这几天忙着给大师兄派发各峰传务票,竟错过这等精彩的对决!”唐武懊恼地直拍大腿。

      “吴师兄怎么不跟我们说,我们也好去给你助威!”许智。

      “要是打的不好,怕你们笑话,我就自己悄悄去了。”吴慕言。

      “师兄,冲灵丹可到手了?能看看吗?我还没见过金丹师兄们用的冲灵丹呢!”许智和许敏眼巴巴地凑头过来要看。

      “在这!”吴慕言化出一个檀木盒,甫一开启,浓郁丹香四溢开来。

      许敏深吸一口,陶醉道:“哗,灵气冲沛,不愧是金丹期才用的丹药,光是闻一闻就让人神清气爽!”

      “师兄当真了得!真把大半座天清山的金丹师兄都挑落了马?”唐武难掩震惊。

      “不过是年岁比他们长些,法力比他们深厚几分罢了。我报名晚,就是最后几场才上场的。也没跟几个人交过手。不然也很累的。”

      “师兄。听说,听说您已经二百二十一岁了?”许智小心翼翼问。

      “嗯。”吴慕言坦然承认,微笑,“寿元将尽,山中比试有丹药奖赏,就去碰运气了。山中可还有其他获取金丹期丹药的途径?”

      “有有有!”许智如数家珍,“山中圆满境中,有一个叫梦华境的奇阵,若有人能破解,不管是筑基,还是金丹,都可以得到对应层级的丹药。”

      “喔?”吴慕言眼中精光转了一圈,看到窗内坐着看书的沈清,吴慕言其实挺好奇沈清的修为,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沈清,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沈清再次拒绝,翻书。

      许智滔滔不绝:“还有司药峰,有个奇花榜,里面搜罗了许多奇花异草,连司药峰的人都不认得其中药理,若是有人能通其一,就能得到司药峰的五品丹药。还有练丹峰还有一个药理榜,就是对一些稀世奇草进行炼丹,若有人能找到中和或搭配、炼化达成某种药理的,也有奖赏。”

      “我对草药略知一二,可以试一试。”吴慕言。

      许敏:“我知道一个,练器峰,每个月听说有个机关阵,有能破阵的,也有赏金,还挺高的。还有一些奇材异石,也有请人去看的,有些元婴师兄都喜欢去凑热闹看奇石。”

      ……

      **************
      “每季度天清山都有采药任务,各峰皆有派人,每次差不多都有四五百人出行。鹤竹峰隶属文书部,人丁凋敝,每回参会的弟子都最少。”唐武讲述。

      一众弟子中,鹤竹峰弟子站于末位:吴慕言、沈清、唐武,还有一名调过来的小弟子。

      许智因为修为较低,不能出山,是过来送行的。

      “头筹听说奖励颇丰?”吴慕言打听。

      “师兄,你不会是想……”许智吞了口口水,“采药前三甲有固元丹赏赐。可是也很危险。每次我们峰就是凑数。而且就我们四个人,别的峰都七八十人、一百多号人,我们根本斗不过他们。”

      “喔。”吴慕言轻飘飘应。

      “师兄,怎么好多人都在看着你窃窃私语?”许智看着前面频频回望的师兄们问。

      “慕言师兄最近又去揭榜了?”唐武问。

      “啊,就揭了一些。”吴慕言。

      “那是多少,得了什么好东西?”唐武好奇。

      “大庭广众的,这里不方便。有些都用了。”

      “有什么感觉吗?”许智好奇问。

      “没感觉。就精神了一些。”吴慕言苦笑。

      “呵!”沈清忽然笑了一声。。

      吴慕言还是头一会见沈清主动搭理吴慕言的事。

      “沈师兄,这是庞师兄刚刚叫我带过来的储物袋,说是你们家那边托人带过来的。”许敏从人群边跑了过来。

      沈清把储物袋接了过来。

      “沈师兄,你们家给你带了什么东西?怎么月月都有人送东西给你。”唐武好奇瞅着。

      “一些丹药。”沈清不甚在意。

      “哗,每月都有丹药送。难怪沈师兄从来不去比武台。”唐武感叹。

      “沈清,你是皇家本亲?”吴慕言来了这么久,其实还没跟沈清说过什么话。

      “嗯。”沈清。

      “是哪一位王亲?”

      “我父亲是陛下四弟。”

      “原来是世子殿下!”唐武差点要跪下,吴慕言扶住他,“既入仙门,凡俗之礼可勉。”

      “啊,是是!”唐武有些不好意思。

      吴慕言问那名单眼皮的小弟子,“这位小师弟如何称呼?”

      “回师兄,弟子李建仕,今年十六,是玉棋子师祖殿前的值守。”

      “可有采药经验?”

      “来过三次。都是在后面捡些残枝败叶。师父他老人家一般也不在意采药名次的事。其它峰也不敢得罪咱家师父,都不管我们。”李建仕不好意思地挠头。

      “小小年纪去了三次。看来你挺有经验的。”估计是其他人不愿意来。

      “就是熟点路。”李建仕青涩笑着。

      采药一开始,各峰蜂拥着带人各占一条道往西荒深处而去。

      “这些人真是,一棵幼草都不留,手真黑。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剩的!”唐武愤愤地踢飞了一颗石子。

      “大半天了,就找到了一棵黄乔花。”李建仕沮丧地打开采药花草图册认真记忆草药模样。

      “断了。可惜了。” 吴慕言捡起半棵被人拨断花枝的羊草精。

      “其实每年都这样。有些人图快,都是乱拔的。”李建仕。

      “我看地图采药区最里面的边缘是裂谷,没人去,我们往哪边去。”吴慕言道。

      “那边靠近内荒,又是一条长长的峭壁溪谷,距离远,这里太多飞天妖兽,不适合飞行,走路要半日才到,有些费时。”李建仕熟练地看地图分析。

      “天黑能到就好,总比在这捡剩的好。”吴慕言转问沈清,“沈师弟,你说呢?”

      “可行。”沈清。

      日暮时分,几人赶到了裂谷边缘,路上还在溪边抓了几条鱼。

      天色一暗,林中鸟兽各种啼鸣兽吼此消彼长,林中浓雾暗涌,危险之息比白日更浓。

      吴慕言带着三人寻了一个半穴山洞安营,设了一个幻夜阵,避免飞兽见火光而来,才升起篝火。

      星幕低陲,皎月当空,四人围着火堆将清理干净的鱼对坐炙烤。火光映面,柴火不时噼八弹起一响。

      吴慕言化出五个小青瓷瓶:“这是菜油、辣子粉、盐、胡椒、干葱末子。”

      唐武伸手取过小青瓷瓶看瓶身上的画的水墨辣椒:“师兄,这些画都是你画的?”

      “嗯。不然不好辩认。”

      唐武取辣子:“我们平日都只带盐巴,师兄带的这般齐全!还有竹椅和柴火。”

      吴慕言:“散修做惯了,没有这些东西可不行。”

      “师兄以前是散修,那是天南地北都去过?”唐武好奇问。

      “嗯,去过一些地方。”

      “我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拜师。师兄常年在外,可见过什么奇景?”唐武问。

      吴慕言一边烤鱼,一边道:“启国京都繁华,小吃美食很多,川江瀑布壮阔。风宣国山高岭纵,尤多奇花异草,是采药人最爱去的地方。有个小国叫夏国,终年较冷,常能看到积雪,西更国尚文,那里的人不爱练法修术。”

      “还有不修术的国家?”唐武。

      “嗯,民风使然。”吴慕言瞥见沈清手中烤焦的鱼,手一扬把自己手上烤得焦黄散着香料香味的鱼递给沈清,“那个不能吃了,尝尝这个。”

      沈清好似没烤过鱼,鱼半边黑了。

      沈清怔了怔,倒不推迟,接了过来。

      “吴师兄,你老家是哪里的?”李建仕问。

      你的鱼该翻一翻了,不然也黑了。”

      “喔喔。”李建仕赶紧翻鱼。

      “我老家很远,在……在吴国。你也没怎么出过山?”

      “没有。我幼年就上山了。只跟着师兄去过四次启国附近的小城。”

      “等你练气后境,就能出山历练了。不急。”

      沈清吃鱼吃得极慢,不像唐武和李建仕吃条鱼已经卡了三次鱼刺,咔咔地哼来哼去,掏来掏去。

      吴慕言不得不拿出长辈的态度:“你俩注意点食态!”又拿了些干粮分给他们。

      吃饱喝足,赶了一日路,唐武和李建仕也困了,话也不多了起来。

      “快睡吧!今晚我值守。”吴慕言。

      吴慕言一个人收拾残渣鱼骨,施了个火术焚毁掩埋以免招惹鼻子灵敏的妖兽。处理完毕时,沈清还坐在火堆旁。

      “怎不去睡?这里我看着。”吴慕言把火势收小。

      沈清在竹椅上坐得端直,望无艮的星河:“太早。”

      吴慕言大略算了算,才亥时。沈清平日要丑时才休息。他在鹤竹峰时每天晚上回去几乎都不说话全程打坐练功,时常吴慕言都睡了,他都还没睡,没有鸿图大志的人,不会有这等严于律已的毅志。

      “还有鱼么?”沈清。

      “有。你没吃饱?”吴慕言将吃剩的鱼从储物袋取出叉上。

      “吃饱了。”

      “啊?”

      “我只是想烤鱼。”

      吴慕言思考了一会,才省过来沈清这是在学习:“避开火尖的黑烟,烟味才会淡些,烤两三息翻一次,涂点油,避开重火就不容易黑,跟练丹控火侯一个道理。”

      “嗯。”沈清。

      “师弟打算在天清山待多久?”

      “不知。”

      “王族子弟通常不是来修习几年便返国?”

      沈清随口简答:“且看。”

      看来沈清不是很喜欢聊自己的事,吴慕言也不再多问。

      吴慕言觉得有必要交待一下明日之事:“明日我要下裂谷。湿云花最喜长在低谷处,两个师弟劳烦你照看一下。”

      “可。”沈清简短应道,手中的鱼串在火光中渐渐泛起金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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