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魂师》陈阿六

45、抽筋

　　二楼有两个包间，沈年跟姜南城进的是最里面那间，包间很大，除了桌椅外还有两张长沙发，颜色和材质都很古旧，但却并不寒碜，倒像是设计者故意而为之。因为光线暗，里面还开了灯，灯光的颜色如烛火一般昏黄。包间内和外面像是两个世界，沈年有些吃惊地打量了一番，心想这儿还真有些古色古香的意味。

　　姜南城用桌上像是古董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轻推到了沈年面前。沈年接过，说了声“谢谢”。

　　姜南城刚坐下，就见喝了一小口水、已然放下茶杯的沈年问他:“昨天一中附近，就你们这儿是头一天开张吗？”

　　“是啊，”姜南城道:“有什么问题吗？”

　　沈年:“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朋友，她说她和朋友昨天来学校附近新开的餐馆吃饭，结果吃坏了肚子。”

　　“这样吗，”姜南城也喝了口水，他拿起桌上的菜单，递给了沈年:“先点菜吧，待会儿我问问他，你放心，如果你吃坏了肚子。我负责。”

　　沈年选完了，就把菜单递还给姜南城，刚下楼的女孩此时又上了楼，站到了拿着菜单的姜南城旁边，姜南成选好菜后把菜单给了女孩，女孩接过后正准备走，姜南城说:“待会儿上菜的时候让罗一齐过来一趟。”

　　回过头来发现沈年正盯着自己看，姜南城回视她:“我脸上有东西？”

　　“没，”沈年移开了目光，微微别过了头:“还有一件事需要跟你说。”

　　“说吧。”

　　“我今天遇到一个朋友，她跟我说自己家有个亲戚，亲戚家小孩可能被鬼缠上了，” 沈年说:“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她了。”

　　“嗯，”姜南城没什么惊讶的:“找我是没错啊，能具体说说是什么事吗？”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沈年把虞寒依今天跟她说的同姜南城复述了一遍。

　　姜南城听完后问沈年:“‘时机’到了吗？”

　　沈年摇摇头，她问道:“‘时机’没到我就一定不能参与吗？”

　　“嗯，调查的事倒是可以，但驱魂的事你是不能参与的，”姜南城说:“不过你还记得上次我们看到的那把琴吧？”

　　“记得，”沈年问:“怎么了？”

　　“老头说，当你学会了用那把琴，就算‘时机’未到，你也可以送魂魄走。”

　　沈年听罢开始思考，这琴……怎么学？

　　姜南城看出了她的忧虑:“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老头说顺其自然就好，等到合适的时机，你自然而然就会了，不用担心。而且那一天不会太远。”

　　半个多钟头后，罗一齐端着饭菜上了楼，饭菜上齐后，他在沈年同一侧坐下，问姜南城:“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

　　姜南城正在用开水烫碗筷，头也不抬地说道:“沈年说她朋友昨天来你这儿吃坏了肚子？”

　　“啊？”罗一齐懵了一下，然后看向沈年，突然大叫了一声:“天地良心啊！”

　　沈年觉得耳朵有点疼，只听罗一齐接着说道:“我们这儿的饭菜，别的不说，保证干净卫生，姐姐，你今早在我家吃过饭吧，那饭菜也是我做的，你有吃出问题吗？”

　　沈年说:“那大概是弄错了吧。”

　　罗一齐却没打算就这么跳过，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罗一齐说:“你朋友应该是买了门口的炸串吧，昨天卖炸串看这儿人多，就在门口摆摊，后来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去他那看了一眼，发现这黑心商家用的是地沟油，真的太缺德了。”

　　“好，”沈年说:“那我回头跟我朋友说。”

　　罗一齐一把抓住沈年的胳膊:“姐，你一定要说，不行的话哪天带你朋友来这儿再吃一次，我亲自跟她说。”

　　姜南城本是冷眼旁观，这会儿却突然开口了:“你小子废话怎么那么多，赶快下去看有没有客人来了，小心扣你这个月工资。”

　　罗一齐见姜南城盯着自己抓住沈年胳膊的手，赶忙收回，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刚不是你让我上来的嘛……”

　　姜南城:“什么？”

　　“没什么，”罗一齐离开了沙发，走之前又回头对沈年说:“姐姐，你一定要记得跟你朋友说啊！”

　　“嗯，”沈年点了点头，看到罗一齐得到回应后就加快步伐匆忙下楼了，忍不住提醒道:“你慢点，别摔着了。”

　　罗一齐的背影消失后，沈年转回了头，发现姜南城已经开始动筷了。

　　“好咸，”姜南城吃了一口麻婆豆腐，评价完后头也不抬地说:“你很喜欢那小子？”

　　“嗯？”沈年的反应有点迟钝，意识到是在问她，她想了想答道:“他挺可爱的。”

　　“可爱？”姜南城对她的这个形容表示不能理解:“他都十八了。”

　　沈年说:“看上去不像。”

　　“是不像，”姜南城说:“不过我可没虐待他，基因问题。”

　　沈年“哦”了一声。

　　姜南城暂时没说话。

　　本以为接下来是各自安安静静吃饭的时间，不料姜南城只安静了几分钟，又冷不丁的问道:“那我呢？认识了这么久，你认为我怎么样？”

　　沈年心里的答案其实是“有病”“奇怪”，但她肯定不能说出来。

　　姜南城见她脸色变了又变，憋了半天冒出一句:“挺……可爱的？”

　　说完气氛有点尴尬，沈年说出口才发现很奇怪，立马改口:“挺好的。”

　　姜南城就这么一直看着她，沈年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心想这人又犯什么病了，正准备用低头吃饭的方式忽视他，就见姜南城忽然莫名其妙笑了，接着就收回目光，开始好好吃他的饭了。

　　沈年见状忍不住暗自腹诽:有病。

　　晚上是有正事要做的，沈年要跟着姜南城去彻底解决三中的事。

　　今早沈年随口问了一句三中的事，同姜南城谈论后，得知了主人公是也有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的宋微笑，所以三中这事她是可以参与的。宋微笑的魂魄在姜南城开始调查宋婷婷的事之前，就已经被姜南城镇压了，因此沈年并不需要去宋微笑当初出事的地方，至于地点，他们选择了姜南城的家。

　　沈年中午的时候就跟云薇薇打了个电话，跟她说自己今晚也住学校，不回家了。云薇薇当时是有些不高兴的，她抱怨了两句，说沈年还没毕业呢，就一点不恋家了。沈年哄了几句，又解释了几句，云薇薇也没再说什么，只叫沈年晚上睡觉注意点，锁好门，盖好被子，别冻着了。

　　云薇薇吃完晚饭后给沈年打了个电话，那时沈年跟姜南城正在吊桥上走，云薇薇收到的自然是“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连续打了十几个，却都是这种情况，于是云薇薇慌了。

　　云薇薇接着又打了个电话给周雯，周雯倒是接了，但给她的答案却是“沈年应该跟她男朋友在一起，没说要回来”。电话另一头的云薇薇一脸诧异:“她哪来的男朋友？”周雯意识到沈年大概没把姜南城的事告诉家里人，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改口道:“阿姨……你别误会，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男朋友，我只是看到他们两个一起出去吃了饭，可能那个人只是在追她……”

　　云薇薇打断了她:“他们去哪吃饭了？那个人是谁？”

　　周雯说:“我不知道他们去哪吃饭了，那个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叫姜南城好像。”

　　沈年没有想到外头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正坐在姜南城的房间里，看他给自己修手机。沈年今天可能有点水逆，进门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当时姜南城走在她前面，发现不对劲后转过身来，就看到沈年单膝跪地，他还调侃了句:“刚来这儿就给我行这么大礼？”

　　沈年没理他，姜南城走过去准备馋她一把，发现沈年脸色不好，一脸的痛苦:“你怎么了？”

　　沈年:“……好像是腿抽筋。”

　　姜南城蹲下身子:“还站的起来么？”

　　“来，”姜南城说:“我背你吧。”

　　沈年犹豫了一下，姜南城转过头来看她，笑了笑，半开玩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抱你？”说着作势要把她打横抱起。

　　沈年面露惊恐之色，姜南城停下动作，又转了回去:“别磨蹭了。”沈年只好乖乖地把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姜南城的房间离门口最近，沈年被她安置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沈年觉得有些尴尬，但见姜南城神色如常，她开口说不好意思呆这儿才更显得尴尬，便只保持着沉默。

　　腿上的疼痛一点点的消退，虽然还是不利于行，但总不至于连动一下都艰难了，沈年这才想起了一件挺重要的事，她看向椅子上的姜南城:“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手机？”

　　“在哪？”

　　沈年:“我刚摔倒的时候它飞出去了，应该在后门那儿。”

　　大概两分钟过后，姜南城拿了个手机进来，沈年已经离开了床，坐在了姜南城坐过的椅子上，姜南城看她一眼:“走到这儿多长时间？”

　　“……一分钟。”

　　床与椅子间的距离不过两米。

　　“还挺艰难的啊，”姜南城评价道:“不过还挺有毅力，都这样了还是要转移‘阵地’。”

　　姜南城是用调侃的语气笑着说的，但沈年愣是听出了一丝阴阳怪气来。

　　姜南城接着把手机递给她:“摔得有点厉害，碎了，黑屏了，可能不能用了。”

　　沈年接过，说:“没事。”

　　姜南城却没松手:“反正现在也没事做，我帮你修修，不过修不好可别怪我。”

　　“好。”沈年收回了拿手机的手。

　　这一“修”就是半个多钟头，姜南城看着被拆开的手机，皱了皱眉头:“应该修不好了。”

　　沈年道:“不用再装起来了，把里面的电话卡给我就行。”

　　姜南城闻言把电话卡给了沈年，无意中看了眼她的小腿:“还疼么？”

　　沈年说:“没什么感觉了。”

　　“你经常这样？”姜南城问她。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难怪，”姜南城看她抽筋了一动不动就有这么猜测过，但又想活了二十多年还没抽过筋是不大可能的，就只当沈年是因为他在场而不太好意思:“下次再遇到情况，用双手按压腿肚那儿，好的会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