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HUO X J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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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出大门的时候，金书颜注意到门口的守卫换了。
坐在旁边的陈姨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宽慰，“这是家里的规矩。但是先生是让宋特助去处理的，宋特助向来待人宽厚。听说已经有了新去处，您放心吧。”
听陈姨这么说完，金书颜心里的愧疚感稍微少了点。
“嗯。”
*
金书颜今天出来，不只是为了买衣服，她还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招聘信息。虽然潜意识觉得有些不可能，但还是想试试。
很突然的，她对工作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渴望。
车一路过去，她连一张贴在店门上的白色的纸都没有看到。
“书颜小姐，您在找什么啊？”坐在副驾驶上的阿玉发现金书颜一直趴在车窗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好奇地问。
金书颜收回视线，“没什么，就是感觉好久都没有出来过了。”
找了个借口随便敷衍过去。毕竟陈姨在这儿，要是照实说，估计今天回去霍川就会知道。
“您要是想多出来走走，只要跟先生说一声应该就可以了。您的要求，只要不会让您有什么危险，先生从来都不会拒绝的。”陈姨道。
听出陈姨是在当和事佬，金书颜并没有回应，转头又看向车窗外。
“停车！”忽然看到一个东西，金书颜忙叫司机停车。
车靠边停下。
“怎么了？”陈姨不由问。
“看到了一个东西，我下车看看，你们在车里等我就行，我马上就回来。”说着金书颜推开车门下了车。
“书颜小姐？”陈姨想叫住她却没叫住，赶紧打开自己这一侧的车里跟出去。
阿玉跟司机也都跟了下来。
金书颜往后走了几步，停在了一个公告牌前。
在她印象中，很多招聘信息都是贴在这样的公告牌上。
兴冲冲地走近，却在看清之后，顿时心灰意冷。
上面贴的几张纸没有一张是招聘信息，粗粗一眼扫过去，写的都是什么“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人因使命而永垂不朽”之类不明所以的宣传语。
“书颜小姐，您在看什么？”阿玉凑过去问。
同一时间，停在拐角处的车里，有人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模样的年轻男人盯着不远处的女人看了半晌，下意识低喃一句，“她是在看什么？”
说完，忽然感觉两道目光从后座扫了过来，一抬眼，视线在后视镜里跟后座的人对上，心头猛地一跳，“部长，您醒了？”
凌霄根本就没睡，没说话，单手撑在车窗边沿，看向斜前方，好一会儿，徐徐开口，“你知道那上面是贴什么的吗？”
刚跟着凌霄没多久的年轻秘书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挺直了后背答：“一些宣传资料。”
“我问的是十年前。”
秘书太年轻，十年前的事情早就不记得，答不上来，紧张得连喘气都不敢。
不过凌霄并没有生气，片刻之后，反而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悠悠道：“开过去。”
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金书颜不免失望，正准备回车里，一辆车停在了路边。
下一刻，看到从车里走出来的人，金书颜的心提了起来。
凌霄下车，无视金书颜满身的戒备，笑意盈盈地朝着她径直走去。
“好久不见，颜颜。”凌霄开口。
不是霍夫人，也不是金书颜，而是，颜颜。
面对凌霄的熟稔，金书颜的警惕心一时更甚。
他们只有一面之缘，远不到可以这么热络，再加之她没有忘霍川跟她说过的关于顾辙哥哥的事情。
就算她跟霍川现在闹成这样，也觉得霍川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来诓骗她。
金书颜轻轻抿了抿唇，尽量不叫自己流露出多余的情绪，“凌部长，好巧。”
“不巧。”凌霄回。
金书颜的戒备中多了一丝疑惑。
“有个成语叫守株待兔，我不过是那个愚蠢的农夫而已。”凌霄徐徐道。
一听他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金书颜默默往后退了半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一点。
注意到她这个躲避动作，凌霄一笑，“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见见你。”
无视凌霄这些暧昧不明的话，金书颜道：“凌部长，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凌霄答应金书颜就带着陈姨他们往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霍川难道没有告诉你，如果找工作的话应该去生育所而不是找公告牌吗？”
凌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听“生育所”三个字，陈姨跟阿玉齐齐变了脸色。只金书颜一人一脸不解。
她回头，“生育所？”
她莫名觉得这个地方有些耳熟，但是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儿听过了。
凌霄对上她的视线，沉吟片刻，悠悠闲闲地走近一步，“看来你被保护得很好。”
稍稍一顿，“不过，通常被保护得很好的人都容易活在骗局里。自以为自己过得开心幸福，可是当谎言被戳破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开心幸福只不过是镜花水月。”
扎在心口的那根刺被凌霄这句话狠狠拨动，金书颜屏住了呼吸，竭力忍过这一阵刺痛。
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情绪起伏，金书颜牵起一抹淡淡笑意，“不管是什么，那都跟凌部长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凌霄脸上笑容不减，只是眼神冷了下来，伸手一把抓住金书颜的手腕，将她往自己面前一拽。
“书颜小姐。”
“书颜小姐！”
陈姨跟阿玉齐齐出声。
凌霄却只看着金书颜，“如果你是我的，那就跟我有关系了。”
闻言，金书颜一时不知道该说他是不是脑子不清醒还是直接叫他疯子。不过不管是哪种，能对着只见过一面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反正不是什么正常的人。
金书颜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忍不住想嘲讽两句，却见凌霄脸色骤然一冷，她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听到“砰！”的一声。
是枪声！
一阵天旋地转，被眩晕感包裹住的瞬间金书颜听到了陈姨跟阿玉的惊呼声。
最后在拔高的尾音里重重摔倒在地，可是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不间断的枪声还有呼吸之间的火/药味将意识无限拉远，仿佛人已经超脱出了此时此刻，只是迟钝地感受到耳朵里尖锐的耳鸣声还有几欲从嗓子里蹦出来的心脏。
极度恍惚之中，金书颜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一个急切的声音由远至近，渐渐将尖锐的耳鸣声压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清了对方在说什么。
“……颜颜？颜颜？你有没有受伤？”
金书颜喉间轻滚，咽了咽口水，原本直勾勾盯着灰蒙蒙天空失神的眼睛重新有了神采。她抬手抓住了那个跟她说话的人的衣襟，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缓缓垂眸，视线里出现了一张脸。
四目相对。
见她还有反应，凌霄心底涌上了一阵暌违已久的欣喜。
可是面对他的欣喜，金书颜却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松开了手。
不对，不对。
不是他。
察觉到她的拒绝疏离，凌霄的唇瞬间抿成了一条直线，方才那份欣喜褪尽。
金书颜看着凌霄阴沉下来的脸，并没有勃然大怒，可是这样内敛的不悦却叫人内心不由生出恐惧。
突然之间，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速度太快她什么都没有看清，不过那个模糊的画面却像是一条蛇，爬上尾椎骨，带出一阵蚀骨的寒意，激得她浑身一颤。
“啊！”金书颜倏尔尖叫出声，手撑地坐起来，连连往后退，犹如看到洪水猛兽。
凌霄被她这举动弄得先是一怔，随后，对上她的视线的时候，被她的眼神狠狠刺痛。
恐惧，惊慌，甚至仇恨，这样的眼神他在梦里见过太多太多次。
那个唯一对他笑过的眼睛到最后对他只剩下恐惧跟仇恨。
听着周围枪声渐小，金书颜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直起腰就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
“别走。”
因他这一句带着几分恳求的话，金书颜转头，竟在凌霄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懊悔痛苦的表情，一秒怔愣，不过一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叫她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放开我。”金书颜想要挣开他的手。
凌霄抬头，看着她，面对她的挣扎，手上不但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越握越紧，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腕。
金书颜吃痛轻呼，疼得脸皱成一团，连腰都直不起来。
“凌霄。”她低低叫他的名字。
这近乎低喃的一声，凌霄眼底有微光轻轻一闪，像是猛然回神般，见她满脸都是痛苦的神色，手蓦然一松。
金书颜连忙伸手扶住那只险些被捏碎的手腕，倒抽几口凉气，缓着似乎是从骨子里传来的钝痛。
“部长！”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围了过来。
金书颜还没弄清楚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就见陈姨跟阿玉满脸惊慌地朝她跑了过来。
“书颜小姐！”
“您有没有受伤？”陈姨焦急询问。
金书颜摇头，“我没事，你们呢？”
“我们也没事。”
见陈姨跟阿玉没受伤，金书颜稍稍松了口气，想起一起出来的还有司机，从车后面走出来。
然而脚步却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之后陡然顿住——
原本宽阔的马路上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
她原以为这个世界带给她的冲击已经够多了，可是看着眼前这赤/裸/裸的血腥，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她没想到，电视剧小说里的枪战竟有一天会真实地发生在她眼前。
如此惨烈地发生在她眼前。
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里，她找到了几分钟之前还跟她坐在一个车里的司机。
金书颜眼眶发红，迈腿就要往那边跑。
就在这时，那边站起来了一个人。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身体包在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里，可是就是看起来如此无害脆弱的人却将枪口对准了她。
满嘴是血地大喊，“Go to the hell！Eden……”
“砰！”
话音未落，眉心鲜血炸开，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亲眼目睹一个人被枪杀，金书颜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了，腿也有些发软，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站不稳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住手腕往反方向走。
“这里不安全。”凌霄不由分说将她塞在自己的车里。
在她挣扎的前一刻，叫人把跟着她的两个人带上了自己后面的那辆车。
凌霄绕到另一边上车，坐上驾驶座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人浑身抖得厉害，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
不过还没碰到她，就被她狠狠往另一侧一退躲开。
凌霄面色再次冷下来，看了金书颜半晌，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杀人不眨眼很可怕？”
金书颜努力想要压制住自己的颤抖，目光别向另一边，“我要回家。”
凌霄脸往下一拉，旋即冷笑一声，“你以为霍川身边就安全吗？你放心，他手里的人命不比我少。”
闻言，金书颜眼睛瞪大一瞬，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声音坚定，“我要回家。”
言罢，下巴突然被人捏住，脸也被强行转了过去。
凌霄眯着眼，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颜颜，永远不要小看一个男人的嫉妒心。”
金书颜迎着他的目光，对视良久，脑子像是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她忽然就明白了凌霄对她这些反常来自何处。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压抑许久的不甘，愤怒还有化不开的悲凉齐齐井喷。
不过即使内心惊涛骇浪，面上却一片平静。
她徐徐开口，“凌霄，你看清楚，我是金书颜，我不是K。K已经死了，八年前就死……啊！”
话的尾音被他扼断在喉间。
“闭嘴！”他厉声命令。
濒临死亡的窒息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她努力仰着脖子，艰难重复，“……我是……金书颜……不是K……不是……嗯！”
喉间的力道又加重一分。
“我叫你闭嘴！”
金书颜迟缓地眨着眼睛，忍着视线里雪花点，温热的泪不住往下淌，几乎没有声音，却还是坚持，“……我……我不……是K……”
下一瞬，颈间的力道已经难以承受，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痛苦，反而内心一片祥和。
察觉到手掌心里脉搏的跳动微弱近乎于无，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画面，也是这样纤细的脖颈，被一根尼龙绳死死勒住。
凌霄触电般猛地抽回手。
他明明已经松手，可是面前的人却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毫无生机往前倒。
凌霄的脸上顷刻间血色褪尽，一把接住金书颜，手忙脚乱地拍着她的脸，声音发颤着连连道歉，“……对不起。别离开我，别离开我，K……不要……不要……”
“咳咳咳！”金书颜被呛醒，捂着脖子不住咳嗽。
半晌，终于缓过来一点，喘着粗气慢慢匀着呼吸。
忽而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她忍着咳嗽抬眼，却对上凌霄略显空洞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即使对视，也感觉他像是在看在别处。
他指腹很温柔很温柔地在她脸上摩挲，轻声道：“颜颜，不要让我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话。”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HUO X J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