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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   “滚!”宋予衡头昏脑胀,浑身针扎般的疼痛难忍,他烦躁地抬手打翻了容策手中的茶盏,“湘君呢?”

      容策重新倒了一杯,指腹捏着杯沿阴冷道:“没有我的命令,无人敢踏入房门半步。”

      宋予衡揉了揉额角,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似乎感染了疫症,他能感知到这具残败的躯壳已是强弩之末,空气灌入肺叶伴随着隐隐的刺痛,宋予衡俯身干呕,咳嗽声带着浓重的杂音,呕出的酸水中有乌红色的血块。

      容策虚揽着宋予衡,伺候他喝水漱口,既而撩起他额间濡湿的乌发,绞了温帕子熟稔自然的细细擦拭,又恢复了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仿佛方才转瞬即逝的阴鹜只是宋予衡的错觉。

      宋予衡无力地靠在容策怀中任由他折腾:“长姐如何了?”

      容策道:“时昏时醒,身体状况比你要好很多。”

      宋予衡眯眼望着透过疏窗的阳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充斥进鼻腔的皆是容策身上清淡的檀香,看似温和无害却霸道的不容置疑,堪堪几日把他身上也熏染出了一模一样的味道:“长陵王殿下,左右四下无人,何必委屈自己强装情深,怪累的。我这人不识好歹,不会领情。”

      容策五指收拢:“我没有。”

      “骁骑营与朱雀司、五军营因利而合,因利而分,在朱雀司、五军营之间起到一个平衡作用。

      它的结构组成在朱雀司、五军营的常年压制下更简单明了,官阶代表着每个人在京都这个方寸之地的人脉牵附,握住骁骑营的纨绔等同于握住文武百官的命脉。

      六部之中唯吏部尚书褚成钟奉行中庸之道,这么多年从褚敛郢身上入手借机拉拢褚成钟的人不在少数,可无一人能比得上长陵王的攻心之策。”

      宋予衡仰头,浅淡的呼吸喷洒在容策颈窝处,声音嘶哑:“在四面楚歌中绝地反杀,为你的步步为营洗脱嫌疑,后借承寅之名断绝后患,长陵王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揣度人心的本领当真是出神入化。”

      容策五指收拢:“你还记得你我在临安初遇时的场景吗?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你穿着宽衣窄袖的青蓝衣袍,递给我一串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问我愿不愿意跟你走?我接了冰糖葫芦,点头应了,你解下雪缎披风裹住我把我从雪地里抱了起来。

      你一直理所当然的认为我是喜欢吃冰糖葫芦的,所以才会那么好骗。”

      容策声音陡然变冷:“其实那天我杀了两个抢夺我饭食的乞丐,就藏在我身后的草垛中,我怕你察觉异样报官,迫于无奈才勉为其难的跟你走,我不喜欢吃冰糖葫芦。

      从未吃过,不知味道,何谈喜欢。”

      “编排你的东宫侍卫是被我毒死的,陵阳总督死在我的剑下才让长陵置于孤立无援的境地给了我挂帅出征的机会。汝州疫症早在九月初我就发觉了,是我知情不报任由疫情肆虐以便成为我肃清政局的筹码……予衡,这才是真正的我,性本恶,玉难琢。”

      宋予衡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身体几不可查的在发抖,容策自嘲:“我为了一碗馊了饭菜跪在地上让人当狗耍,因着一包草药从东街磕头磕到西街,我被一群乞丐打得遍体鳞伤在烂泥地里昏迷了三天三夜没有一个人知道,我被无夙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让人指着鼻子骂,我活得像个畜生。

      我那么艰难的才活下来,凭什么他们一句话就要左右我的生死?是他们在逼我,他们全都想让我死!”

      容策嘶吼,胸腔剧烈起伏,漆黑如墨的瞳孔阴测测的,盯得人心里直发毛,宋予衡脑袋嗡鸣,郁结在心口的烦躁急欲寻找宣泄口,偏头咬在了容策脖颈上。

      贝齿嵌入肌肤,尖锐的痛感顺着脖颈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容策后仰,把脆弱的咽喉完完全全暴露在宋予衡面前。

      床幔脱离梅花银勾缓缓垂落,宋予衡报复性的越咬越深,殷红的鲜血顺着他青白的唇瓣沿着下颌没入雪白的衣领,容策字字诛心攀扯着他坠入绝望的深渊,让他不得不直视无能为力的过往。

      宋予衡舔了舔血流不止的伤口,虚虚靠在容策肩头,颤声道:“你为何从不对我明言?你不信我?”

      柔软的唇舌沿着容策脖颈上青色血管的纹路慢慢舔吮,凌迟般的厮磨让容策生出刀尖上嗜血的快意,他轻扣着宋予衡的后脑,五指浅浅插入他的发间:“予衡,是你不信我,你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

      宋予衡缓慢的眨了眨眼,眼皮发热,意识昏沉,他跨坐在容策身上,攥着他的衣领,凌乱的乌发散在膝侧,眼尾晕红:“有多重要?”

      病气抽走了他的傲骨,宋予衡依着容策,软的似水,容策被他磨出了火,挑起他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宋予衡本能的剧烈挣扎,容策按着他柔软的腰肢吻得越来越深,唇齿相贴间依稀有浅淡的血腥气。

      宋予衡凤眸迷离,无助地瘫在他怀中任他肆意掠夺,容策轻咬着他的下唇慢慢吮吻试图平息紊乱的呼吸,手掌不受控地顺着衣摆探入:“你别勾我。”

      “你疯了!”宋予衡气息不稳又开始咳嗽,慌乱中摸到容策的薄唇,狠狠地擦拭了两下,“这病治不好的……”

      容策抵着他的额头紧紧搂着宋予衡,“予衡,你在怨恨我?”

      宋予衡默然不语,他是怨恨他的,怨恨容策的不信任,怨恨容策的欺骗,把他的妥协与让步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容策心狠手辣对自己下毒反将一军,无异于在宋予衡珍之重之的瓷器上划了一道刻痕,万一哪个环节行差踏错……他不敢去想,他接受不了任何容策出事的可能性。

      容策若死了,他的生念便彻底断了。

      对容策过度执着的依赖让宋予衡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去维持表面的平衡,哪怕心甘情愿的委身相许,他对容策是何种感情其实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只知竭力抓取,那是求生的本能。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是宋予衡过去的影子,他固执地把渴望而不能得的东西强加在容策身上,他护着端正清明的容策仿佛护着曾经无助的自己。

      宋予衡神思恍惚,痛苦的皱了皱眉,他的然思少时寡言少语、阴沉冷漠,并不温良乖顺,他怎么就不记得了?

      容策喉结上下滚动:“我知道你厌恶督公的身份,你为西秦殚心竭虑换来的却是无休无止的骂名,你也是会难受的。

      你并不喜欢在阴诡的朝堂中周旋算计,科举入仕恪守君子之德拨乱反正才是你的毕生所求,我想护你安然无虞,让你去过本该属于你的生活。”

      宋予衡冷哧:“自作多情。”

      湘君来送药时宋予衡靠着容策睡得正熟,嘴唇带了点血色,长睫垂下来,眼角的泪痣异常昳丽,容策废了好大工夫才把药喂进去大半碗,九歌候在门外,回禀道:“宁王容晏薨逝了。”

      容晏最终还是没能撑过腊月,文武百官死谏,容显未能去宁王府拜祭,但容晏的辈分在那里摆着,其他皇子皇孙怎么着也得去走走过场。

      容策换好孝服,雁回抱着个紫檀木匣敲门:“能否拜托小殿下把此物转交给宁王殿下?”

      紫檀木匣里装着个修补多次的白玉箫,容策没有多问,点头应允,雁回站着未动道:“我想见一见阿予。”

      容策眸光一凛,锐利的眉眼满是戒备,临近无夙病发,他一直表现得与常人无异,实则不然,尤其是对宋予衡,极度温柔又极度偏执,自宋予衡感染疫症,除了诊脉的湘君无一人能踏足一叶斋,他借疫症易感为由完全把宋予衡变成了自己的所属物。

      容策按压着脖颈处的伤口:“贵妃娘娘病危的事别让他知道。”

      “小殿下,以阿予的身体状况撑不过初一,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容策表现的异常平静:“不过换个地方陪着他,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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