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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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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秦发现玉善的瞳孔又变成了红色,虽然仍旧是稍纵即逝,但这回二人离得近,所以杨秦敢肯定他不是眼花也不是出自臆想。
但是……杨秦想,他刚刚不过是随口说了林迟记忆受损的事,怎会让玉善如此失控?如果刚在远处看到的也不是错觉,那么林迟身上这伤……
“算了,你去吧,”杨秦缓过神来后说:“我在这儿守着林迟叔叔,我跟他比较熟,可能在熟人身边他不那么容易失控。”
杨秦看到了玉善的异常的同时,玉善也发现杨秦改变主意前异常的神情,他知道这回是不能装作无事发生了,对方看起来跟林迟关系不错,不仅很仇视自己,而且还是那种比较麻烦的人物,逮着这一次机会,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如……
“师兄不是怕我找不着路吗,”玉善没有按杨秦说的去做,反而朝杨秦走了几步:“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不怕师父他们来晚了,林迟叔叔出事吗?”
杨秦见眼前这人不复方才天真懵懂的模样,语气冷,表情冷,全身上下都是冷冰冰的气息,就像这后山上堆积的一层又一层的白雪,没有任何温度,配上一张明显是孩童模样的脸,竟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杨秦心里有点犯怵,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就又捡回了自己的气势,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师弟,这里可是逍遥山庄,逍遥山庄这样的地方,如果林迟叔叔真的出事了,而出事的时候你又恰好在他身边,师弟你想啊,师父若是知道你是——”杨秦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逃得了干系吗?”
“师兄以为林迟叔叔是因为我变成这样,”玉善看了地上坐着的那人一眼,笑了笑:“那我可太冤枉了,我恰好路过这里,被这人纠缠住了。我倒是没伤他一分,反而为他所伤,顺便知道了他与我之间的一点旧事,他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问心有愧,他害了不该害的人,而且他好像把那些事忘记了,他是自己在折磨自己,与我无关。三师兄,他的武功有多好你比我清楚吧,真对上了不也只有我被他捏死的份——”
“少狡辩了,”杨秦见玉善完全不加掩饰了,于是也决定不给面子更加直接一点:“你可是妖怪,谁不知道妖怪有多厉害?”
“我要真有那么厉害,师兄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见杨秦微微露出了恐惧的神情,玉善接着说:“如果是妖怪就厉害的话,那为什么那么多妖怪被人所伤为人所杀,我只是跟你们某些方面不一样,准确来说是某些方面也只有一半不一样。不瞒师兄,我的父亲跟你们一样是人,而且我同样有血有肉,同样会经历生老病死,事实上我们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吧。对了师兄,有一句话我忘记告诉你了——”
“师父他也知道关于我跟你们不一样的事,”玉善说:“他带我回来之前,我身上还有一些妖的特征掩饰不住,还是他帮的我。”
杨秦有些吃惊,林白这些年对他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喜欢,但在杨秦的认知里,师父是个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为人正直善良大度。
可林白为什么会把一只妖怪带回来,还特意为一只妖怪掩藏身份,还认这妖怪做了义子,当初杨梅“好心”“求”林白收自己做儿子,林白可是完全置之不理。难道正如那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风言风语中说的那样,出生于名门正派的林白,逍遥山庄的庄主,他少年时真的爱过一个妖怪?
玉善补了一句:“不信你可以自己去试探师父。”
“不过,”杨秦发现玉善又朝自己走来,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后背被一个尖锐的物体抵住了,他准备低下头去看,那尖锐的物体就往里刺了一点,杨秦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听玉善说过:“虽然我也不怕师兄你去跟师父说什么,我总能找到方法应对的。但是我真的非常讨厌麻烦,师父带我回逍遥山庄给了我一个能安稳生活的地方我很感激他,我也想一直安安稳稳不被他人打扰也不打扰他人的生活下去,我想像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一样,不被视作异类,也不被过多注视。”
“你想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不想打扰别人不想被打扰?”杨秦指了指林迟:“那你这是做了什么?你刚才的样子我都看到了。”
“我说了我真的没对这人做什么,只是在他发疯的时候知道了一些过去的渊源,情绪有些激动,所以没控制住自己,但也仅此而已,”玉善说:“但是不管你信不信,如果你让我不好受,我也不会让你好受,你也知道我是妖怪,你若是让我落入不好的境地,你的下场绝对会比我更惨,我无牵无挂也没有想要的东西,三师兄和我可不一样,是吧?我就算没办法让别人对你出手,至少还有我自己,师兄你也知道,我是妖怪,我如果想让你死,肯定也不难,大不了把自己也搭上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不过师兄你也请放心,我对庄主之位更没兴趣。”
玉善说完收回了抵在杨秦背后的银针,但杨秦在某一瞬间感受到一丝刺痛,不用他去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玉善就晃了晃手中的银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银针上的毒不致死,发作也比较慢,但是一旦发作了绝对不会好受,师兄你今晚最好来找我一次,我有解药。不用指望逍遥山庄的其他大夫,他们查不出来的,不信你可以试试,不过到时候我就不会给你解药了,三师兄你可要想好。”
玉善最后看了杨秦一眼,随后朝远离林迟的方向走去。他对这逍遥山庄是真的不熟悉,也只能随便找找,庆幸的是,他没走多远,甚至还没到林白居住的院子附近,林白他们就找来了,站在林白旁边的还有钱大夫,林雪清和叶儿回去了,林白没让他们跟着。
林白不知道玉善是来找他的,以为玉善只是路过,他停下来随口问了句:“善儿你怎么出来了,身上还难受吗?吴大夫还在原来的地方查看庄中的孩子们的情况,你快些回去吧。”
玉善摇摇头,他在看到林白后就跑了过来,因此气喘吁吁的,他道:“师父我好多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和三师兄找到林迟叔叔了,他现在情况不太好,三师兄在那儿守着的。”
林白:“他在什么地方?”
玉善指了指他来的方向:“后山那边,我给师父你们带路。”
三人合力把尚在失控状态的林迟带了回去,玉善还是个孩子,林白觉得他帮不上什么忙,就没让他参与,钱大夫给林迟喂了点药,林迟便沉沉睡了过去。林白叫来一个家丁,吩咐他帮林迟清理一下脸上、头上及身上的痕迹,便去了房门外。
钱大夫是林白让他留在门外的,因为他同钱大夫还有话要说,而玉善和杨秦也还没有走,林白第一眼看的是玉善,玉善小小的一个站在那儿,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忧地看着门内。
林白走上前去,轻轻地摸了摸玉善的头:“你林迟叔叔他没什么事,他就是以前忘了太多的事,估计现在想起来一些事情,大脑有些承受不住。”
玉善点点头,接着又问道:“林迟叔叔他为什么会忘记太多的事啊?”
这回没等林白回答,钱大夫就开口了,钱大夫是个看起来快五十岁的老大夫,他自己家有个跟玉善差不多大的孙女,玉善虽然是个男孩子,却长得很水灵,钱大夫一看就想起自己的宝贝孙女,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些亲切的感觉来,他告诉玉善:“屋里那位,庄主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就只剩一口气啦,脸摔毁了,血肉模糊的一片,连原来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出来了,脑袋也受了伤,他的脸我尽力了,虽然不是他本来的面貌,但好歹能看的过去,忘记的事情却一直没办法让他想起来。本来是一直有在努力治他的失忆症,后来庄主说可能忘掉了也是好事,何必让他遭那些罪,我也就没在那方面下功夫了。可没想到,他最近倒是自己在想起一些东西,而且好像不太能承受得住……”
钱大夫说到后面,发现玉善低下了头,林白也看见了,就同钱大夫说道:“钱叔,他还小,您说的他可能不太能理解。”
“唉,庄主,”钱大夫说:“我就是看这孩子,想起我家那小孙女,忍不住跟他多说了两句。小善啊,这些是他们大人的事,爷爷随便说说的,听不懂没事,不用把这事搁心上,你只要知道你林迟叔叔没什么大碍就行了,以他现在的状态,等他完全把以前的事想起来,估计就完全好了。就是不知道他完全想起来之后愿不愿意再留在这儿了,我看庄主倒是挺舍不得的。”
林白没回答钱大夫的话,只笑了笑,同玉善说:“早上不是说肚子痛吗,早点回去休息吧,待会儿吴大夫会把药给你送去的。”
玉善点头,又抬起头来看向杨秦,他说:“三师兄,你不走吗?”
林白这才注意起杨秦来,想起今晨的事,他有些心烦,他尚未想好如何处理,见杨秦望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白以为杨秦想说今早的事,便没等杨秦开口就说:“你也先回去休息吧,吴大夫说你自己也服了药,估计发作了也不会好受,剩下的事,等你林迟醒过来,等山庄众弟子恢复了再处理。”
“师父,”杨秦道:“我不是……”
心脏处传来一阵刺痛,接着是细细密密的痒,然而令杨秦崩溃的是,即便这么痛苦,他也无法做出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