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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东窗事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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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夫来应府之前的几十年,一直住在逍遥山庄,当时还未被灭门的余家和逍遥山庄素来交好,庄主独子林白和余府姐弟三人经常在一块玩。
余功季倒是不怎么喜欢去那儿,但余霜玉和赵思秋两个人因灭门离开卢城来到盛京之前,去逍遥山庄很频繁。
所以姜大夫也算是看着余霜玉长大的,他来应府之后应寒书才刚出生,所以他也算是看着应寒书长大的。
余霜玉对姜大夫的称呼一直是姜叔,应寒书随着他娘,叫姜大夫姜爷爷,就连应成炎,对姜大夫也是很尊敬的。
姜大夫很快就赶到应寒书这儿,发现这孩子都不叫自己姜爷爷了,以前只要一看到他,应寒书就会立马同他打招呼的,奶声奶气地喊着爷爷,别提有多讨人喜欢了,姜大夫又是伤心又是担心,赶忙去看应寒书的情况。
接着姜大夫就发现了不对劲,李大夫虽然年轻,但是个谨慎的人,他最初说的没错,应寒书并没有伤到脑子,头上的基本就是皮外伤,那怎么会引起失忆呢?
“姜叔,怎么样?”看姜大夫眉头皱了起来,余氏忍不住开口问道,同时开口的还有应成炎。
姜大夫看了看余氏,又看了看应成炎,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总不能说以这孩子的情况,别说损伤心智了,失忆根本不可能。他要这么说了,等同于坐实应寒书撒谎。
可是应寒书为什么要撒谎呢?
姜大夫突然想起来那几日他被应成炎要求照顾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时,曾听到应成炎和余氏的一些争吵内容,他当时听着也挺生气的,觉得余霜玉和应寒书受了委屈。
他毕竟是看着他们母子俩长大的,要说心不偏是不可能,于是他扯了个自以为不算大事的谎:“虽然确实如小李说的,头上只是皮外伤,但寒书太小,那日之事肯定是让他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至于会留下的后遗症,比如心智会不会受损,”姜大夫叹了口气,看向应成炎:“心病还需心药医,将军该多关心关心寒书了,寒书头上确实是皮外伤,但除了受到的惊吓外,身上的伤足够他躺半个月了。”
姜大夫没再看应成炎,继续唉声叹气,像是自言自语:“普通人家这么大的孩子,都没见伤成这样的,寒书这么一个将军府的少爷,被伤成这样,昏迷期间亲爹也都看都没看一眼,”他小心地摸了摸应寒书的额头,感叹道:“可怜啊。”
应成炎说:“是我的错。”
姜大夫本还想说些什么,比如希望应成炎记得余霜玉这些年来为他付出了什么,却被余霜玉扯了扯衣袖,他知道余霜玉猜到自己要说什么,这是不让自己说下去的意思。他们相识多年,他对余霜玉很了解,余霜玉同样。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姜大夫也确实不好插手,于是也只能选择闭嘴,姜大夫离开床边,站了起来,他对余霜玉说:“我去给寒书配点药,”姜大夫轻轻地拍了拍余霜玉的肩:“莲儿你不要太担心,记得多休息,别孩子好了你倒了,到时候谁照顾寒书啊。正好寒书现在最需要静养,你和将军也先去休息吧。”
应寒书非常应景的打了个哈欠,余霜玉见状,帮他整理了一下被子,柔声说:“困了就睡吧,娘先走了,等会儿再来看你。”
应寒书半眯着眼睛愣愣地看了余氏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余霜玉出去后,应成炎也跟着出去了,随后给应寒书带上了门。应寒书感觉到脚步声基本听不见了,才惊魂未定地重重呼出了口气,既庆幸又有点心烦。
他庆幸地是姜大夫最后帮了他一把,没戳穿,心烦的是也不知道自己这失忆要装多久。
最后他想,要不等那边满薇身体彻底好起来吧?应寒书猜想,满薇那边如果有什么不好的状况,应成炎肯定会想起余功季那日做的事,可能会迁怒他娘,但一旦想起应寒书的状况,估计那点愤怒也只能被磨平,毕竟应成炎也没动阿洛一根手指头。
应寒书一直在等满薇的“病”彻底好,等的十分焦躁,因为知道他失忆的事后,余氏每次见他,都一脸担忧,情绪也不高,应寒书看着心里也很难过,恨不得立马告诉她真相,但他不敢,他怕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穿帮。
不过应寒书虽然没等到满薇“病”好,但却等到了皇后知道他被阿洛所伤,还失忆了的事。
应寒书“醒”来之后,即使知道他被阿洛伤得很严重,失忆而且心智都可能受损,应成炎当时是既心疼又愧疚,但最终还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隐瞒这事,能瞒多久算多久。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赵思秋知道后,当日就差人把阿洛带走了,满薇以泪洗面,闹了一晚上,应成炎既心疼又心累,本想着第二日去宫里求赵思秋,谁知次日天刚亮没多久赵思秋就带着几个随从,亲自来将军府“兴师问罪”。
他们来的时候,动静很大,应寒书想了想,最后穿上了衣服,偷偷溜到了赵思秋所在的那间屋子的门外,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站着,他迫切地想知道里面的情况。
应寒书发现赵思秋进来第一件事是骂了余霜玉,她丝毫不留情面的对余氏说:“姐姐,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也替人瞒着,这段时间进宫那么多次,一次都没提,是当我是死人还是傻子?”
余霜玉没说话。
应寒书觉得有点奇怪,赵思秋来应府的次数挺频繁,每次余氏都跟应寒书说,赵思秋想来看看他,应寒书只要表现出不想见,赵思秋一般也就不见了。
应寒书能感觉的到,赵思秋并不是真的迫切想见他,更像是当任务一样随口一提。但是她每次都会和余霜玉聊上许久,应寒书也无意中听到过她们的谈话,他知道不管自己多不喜欢赵思秋,她们的感情也是真的好。
可是她怎么一来就责怪余氏,这事最伤心的不是余氏吗?
应寒书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赵思秋这估计是在做给应成炎看,自己受伤的事被知道,阿洛被抓走,估计应成炎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余氏这边的人,也未免会怀疑。
他想,赵思秋可能是想消除应成炎对余氏的怀疑和不满,至于究竟是不是余氏或者余氏这边的人给宫里的人透露了风声,就不得而知了。
应寒书从小就不是很喜欢赵思秋,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他一直都能感受到赵思秋不太喜欢他,喜欢和不喜欢有时候是可以从眼神里看出来的。
余氏看他时就充满温情,赵思秋偶尔几次跟他见面,虽然说的话都很正常,但看他的眼神始终很冷淡,别提温情了,他甚至觉得赵思秋很讨厌自己。
所以在知道他可能是赵思秋的亲生儿子时,再联系赵思秋以往对自己的态度,应寒书觉得荒谬又扎心,于是更讨厌赵思秋了,后来赵思秋来,他都故意躲着她。
而赵思秋这一举动,如果目的如他所想,应寒书想了想,觉得自己突然没那么讨厌赵思秋了,余氏不管是不是他亲娘,对应寒书来说都是很爱他他也很爱的母亲,对他母亲好的人,他也会忍不住爱屋及乌。
果然,赵思秋在说了余霜玉几句话,炮火立马对准了应成炎,她“指责”余霜玉的话同她对应成炎说的话一对比,简直是不痛不痒。
应寒书也很诧异,他没想到他外公的养女,他那个连句重话都很难说出口的母亲的妹妹,梁国的皇后,居然这么会……骂人和戳人痛处。
他听到应成炎终于忍不住反驳:“比起臣娶了个妾室回来,皇上可是三宫六院,不知道娘娘这些年如何自处的?”
赵思秋说:“你要跟皇上比?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皇上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死,比如你现在对我说的这句话,传到皇上那儿,估计你小命都没了,而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人敢对皇上做的任何事指手画脚?”
赵思秋用指甲敲了敲桌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大梁国人才济济,你这乡野出生的平庸之辈,去守了边疆一年没打过什么胜仗,倒是带了个不知道哪个小国的野鸡公主和杂种回来的废物,你以为你是怎么坐稳这大将军的位置的?”
应成炎捏紧了拳头,显然被赵思秋的话刺/激到了,余氏见状小声开口:“思秋……”
听到这句有劝阻意味的话,赵思秋装作没听见,反而对应成炎笑了笑:“怎么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是有哪句话戳到应大将军肺管子了吗?难道是那句‘野鸡公主’吗?”
“这我可没说错啊,”赵思秋喝了口茶,接着说:“我可是提前差人打听了一下你带回来的那女人的来历。”
赵思秋浅笑着,缓缓开口陈述:“唔,一个只要皇上一句话就能灭掉的边陲小国,国王三十多个子女,其中有二十多个公主,而你带来的那位是出身最低微的,亲生母亲连个名分都不配有,她亲爹估计都不记得她是哪个,毕竟她这个公主还是自封吧。她呢,如果不跟着你,大概也只能被指婚给那国家的一个普通臣子。说来能来我们大梁,进了将军府已经是高攀了。”
“据说应大将军还准备让她做平妻,跟我姐姐平起平坐,”赵思秋把一杯热茶倒在了应成炎面前,问道:“你是想侮辱我呢,还是侮辱皇上?”
“别欺人太甚,”应成炎没忍住,开口道:“你也不想想你为何能坐稳这皇后之位,你就不怕……”
“不怕什么?”赵思秋向他走近,却对上余霜玉担忧的目光,她对余霜玉说:“姐姐,你先出去,有些话我觉得我还是单独跟应将军聊聊吧。”
赵思秋对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说:“扶将军夫人回去,把门带上,别让人进来。”
余霜玉离开后,应寒书还是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他有种很奇怪的预感,总觉得接下来赵思秋要说的话可能跟他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