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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梦醒 ...
叶夫人自然不肯走,悯世也自然要带她走。
不知谁先出的手,突然间便寒光四起,血色迎面。
晴空转暗,风呼剑啸。
陆冬一甩袖,挡开一道剑光,护三人退后。
宋夕于他身后突兀道:“前辈,请帮我照看一下师弟。”
陆冬:“你想做什么?”
宋夕:“我才从那里出来,回去也更容易些。”
“我得去寻无涯道长。”
况且,他们在怀疑静夜冬雪瞳,孟昭也不能在此久留。
陆冬猛地扭头,皱眉看他:“你知不知道现在——”
“晚辈知道。”宋夕打断他,“所以晚辈将师弟托付给前辈。”
陆冬依旧很瘦,一身长袍像套在竹竿上,风一吹就乱摆动。他瞪着宋夕,却没说话。
这便是默认了。
宋夕拱手一礼,拍了拍宋岳,可不等他回话,自己便一个矮身,从人群边跑了。
天边乌云万顷,骤忽间落雨如瀑。
风雪裹刀光,剑气映寒霜。
宋夕咬牙,想问孟昭能不能找到无涯。偏偏他还未发话,孟昭便一个飞身,于他前面带路。
宋夕忽又想起先前那个疑惑——孟昭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知道。”
宋夕一顿,对方却没有回头。
狂风大作,身后人战作一团。
宋夕跟着孟昭跑了一阵,孟昭突然抓住他手,像前一拉。宋夕一个踉跄,似是过了个无形的屏障,站到了一片水池旁。
池旁蹲着个青年,披了件鹅黄的外衫,正坐在地上发怔。
宋夕不敢置信,看一眼孟昭,孟昭颔首。
于是宋夕道:“无涯——道长?”
青年一惊,猛地扭过头来。
果真是无涯。
他一身雪袍红梅碎得稀烂,露出赤裸的胸膛和满身的伤。那件鹅黄的外衫相当纤长,一瞧便是个姑娘家的,裹不住无涯。
宋夕从储物袋里拽出件青衫给他:“你这是?弦妖呢?”
无涯:“我——我给弦妖追上,眼前一黑,醒来发觉给人救了。”
他脱了外衫,换了宋夕的衣,又想了想,将外衫塞进袋子里,“恩人是个鹅黄衣裳的姑娘,也没多说什么话,脱下外袍,盖住我便走了。”
宋夕皱眉,觉得蹊跷,而无涯自顾自道:“也不知是哪个门派的,我一回身便不见了。莫非被黄粱妖阵的幻觉一带,给走散了?你们瞧见这样的姑娘么?说话柔柔的,怪好听的。”
宋夕:“说话柔柔的姑娘多的是——”
然而他突兀想起那个梦,梦里白发的静夜冬雪瞳站在眼前,弦妖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柔得很,像春风拂过杨柳枝。
宋夕平白出了身冷汗,他茫然间问无涯:“是了,你读的书多,快想一想,可曾听说过阴阳坟和焚琴?”
“阴阳坟我知道。”无涯道,“阴阳坟,又名两仪坟。是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意欲抱守阴阳,周而复始——不死不灭。”
“传言中。”无涯顿了顿,道,“那是屠神的东西。”
宋夕:“屠神?那岂不是天下争之?为何我不曾听人说过。”
无涯颔首,可又道:“我觉得不然,一来、但凡传言,必有所夸大;二来、天道有常,世间事若有所得,必有所失,倘若真能屠神,该付出何等的代价?这样的代价,又有几个门派能承受?”
宋夕笑了:“你倒通透,是我钻牛角尖了。”
无涯摇头:“不,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庸俗得很。”
“吃吃酒,练练剑,书里书外看大好河山,就足够快意了。”
宋夕失笑,将他说偏的话题扯回来:“那焚琴呢?”
无涯摇头:“这我就不知了。”
宋夕抿唇,突然间,孟昭一个飞身向外,可不过两步,又生生停住。
宋夕视线随他而动,可望去的方向空无一人。
无涯不解:“怎么了?”
宋夕:“刚才有人在这里?”
孟昭:“是。”
宋夕直觉不对:“什么人如此厉害,连你都只能发现一瞬?”
且不过两步距离,孟昭就跟丢了。
孟昭侧首,看向无涯。
宋夕:“救无涯的人?”
孟昭:“是。”
无涯:“什么?”
“可梁姑娘不是早走了么?”
宋夕:“梁姑娘?你怎么知道她姓氏?”
无涯解释:“她就同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叫我记住她姓梁。倒是孟昭怎么知道是她的?”
宋夕:“应当是你收起的那件黄衣,他看见了一样的穿着——”
宋夕突然一愣。
黄衣,姓梁——
黄粱。
他脸色刹那间灰白,吓得无涯后退一步:“你怎么了?”
“我早该发现,我早该发现的——”宋夕喃喃两声,猛地抓住无涯肩膀,“快,快去找你师父!不是天生门与弦妖勾结,是叶灵犀叛逃天生门!”
无涯:“什么!”
“她不是给弦妖附体了么?”
“不是弦妖附体,是叶灵犀装出来的。”宋夕只觉得冷汗一阵阵地冒,几乎打湿后背,“黄梁妖阵——弦妖既然能控制夜眠,为什么永无海里还能被你拖住?”
无涯:“你是说?”
宋夕:“永无海里,她并非在驱使夜眠,她是在驱赶夜眠。”
夜眠怕孟昭,也怕叶灵犀。
所以才会浩浩荡荡被赶着跑。
而真正的弦妖——那个梦里的弦妖,有她在,夜眠是敢停在原地,紧盯静夜冬雪瞳的!
无涯:“可是这有结界,我出不——”
他话还未完,突觉腰部一紧,便似被什么勾了一下,储物袋高高飞起,拽着他向前。
宋夕想拉无涯,却听见一道声音:“放心,我带他去见他师尊。”
音色柔柔的,像春水。
宋夕毛骨悚然:“弦妖?”
他努力寻声音方向,想找到来人:“是不是你修改——”
他嘴里含着很多话要问。
是不是你修改了我们的记忆?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到底是谁?
那些梦又是什么意思?
然而一句没说完,弦妖已打断他的话:“看住灵胎。”
言罢,宋夕只觉脚下一空,还不及反应,便狠狠摔了下去。
这场景似曾相识,但过程意外漫长。
宋夕只觉口鼻被死死捂住,一时恍若真在水中,似重石系足,生生下落。他想喘气却不能,压得心肺火烧火燎。眼见着要不行了,终于猛一口吸上了气,站稳了脚。
宋夕喘着气,却发觉孟昭也落在了身旁,而面前站着叶灵犀。
她依旧美得不似真人,枫叶红衣,精致若上好的瓷偶。
突然见到他们两人,叶灵犀唇角勾了勾:“弦妖现身,想来我猜得不错。”
宋夕抿了抿唇:“你猜得什么?”
叶灵犀笑了:“你心底已有了答案,又问我做什么?”
宋夕皱眉:“我没有。”
叶灵犀笑着转身,全然不顾宋夕与孟昭,也全然不顾背后命门大开。她望着眼前的永无海,巨大的眼睛亮莹莹的,可里头的人都不见了——全给弦妖救走了。
但不妨事。
叶灵犀又笑——那是病态的,神经质的笑:“不,你有。”
她重复一遍:“你必须有。”
叶灵犀忽地折过头。那一下太过僵硬,使她像被线系着,主人动一下指,她便动一下身。
孟昭与宋夕同时动了。
孟昭直接攻向她腹部,将她砸倒在地。而宋夕指尖长箫一转,卡在她颈项。
然而出乎意料——这次叶灵犀全无反抗,以至宋夕收力不及,险些切开她咽喉。
宋夕:“你疯了么?你不怕我们杀了你?”
“疯了?”叶灵犀盯着他,嗤波澜不惊道,“天下人早疯透了。”
“我不过是天下人中的一个。”
宋夕:“你到底想做什么?毁了天生门?”
宋夕知道——自己入了套。
从外头的夜眠开始,叶灵犀一步步下了套,一人分饰两角,演弦妖,演被劫持的灵胎。她将宋夕孟昭骗来,让宋夕以为自己被弦妖附身,继而将他们引到永无海旁,见着无涯,救起无涯。
这些人本就是叶灵犀一个个放进去的,她自然知道哪个巨目中有人,哪个巨目中无人。想来她过来时便已发现无涯被救,故意装作灵胎与弦妖切换,演了个“被附身的叶灵犀”。
好计谋,好手段。
他们自然会怀疑,弦妖与天生门勾结——因为除了这一项,再没法子解释弦妖如何潜入防卫重重的天生门,如何附身灵胎。
是啊,弦妖做不到。
但根本不存在这个“弦妖”。
叶灵犀笑了。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连笑的弧度都固定,若非脉搏还在跳动,当真与人偶无甚差别了:“我当然想毁了天生门。”
宋夕:“为什么?”
“为什么?”叶灵犀重复一遍,像听了个笑话,“因为天生门该死。”
这话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于是宋夕问:“怎么个该死法?”
叶灵犀再笑,答非所问道:“我见过你。”
宋夕:“我从未来过天生门。”
叶灵犀嗤嗤笑了,道:“可你去过铁木林。”
宋夕猛得一滞:“什么?”
叶灵犀接上:“一百八十二年前,泗水外铁木林。有个百魂教的人想给我下了圣女偶,还问静夜冬雪瞳在哪里。”
宋夕:“你是那个小姑娘?”
那个天生门的浓眉汉子,那个藏在他身后,仓皇而羞涩的小姑娘。
宋夕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气,他又想起那个红衣夫人:“你有爹娘,怎么会是灵胎?”
叶灵犀动动脖子,依旧是僵硬的,几如人控的:“是啊,天生地养的灵胎,怎么会有爹娘呢?”
她记得那一天,那一天铁木铃开花了,开得很漂亮。
那一天,她爹爹举着她,把她放在了肩膀上。
那一天,她照旧去揪他的眉毛。
那一天,她爹爹拍她腿:“小丫头,就敢跟你老子皮。”
那一天过后,一切都变了。
她突然成了灵胎,突然成了神坛上的人。
“一夜之间,我爹娘、我兄长、我的叔叔伯伯们——他们全忘了我。”叶灵犀笑,“全都不记得了。”
“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没有爹娘,我生自一口泉水,我生而不俗,我是天生门的灵胎。”
再没有人跟她讲话,再没有人敢和她玩——因为这是“冒犯”。
她的爹娘崇敬而畏惧地看她,她的长兄要向她下跪。
叶灵犀忽然笑出声,她讥诮道:“可他们没想到,我还记着。”
她或许该忘掉一切的,可那天不知出了什么变故。
她偏偏还记得。
短短几年父慈母爱,一朝天涯陌路,相见不识。
记忆搭成牢笼,她困在里头,所有人都在外头。
叶灵犀侧过脸,看自己的手。
手指动一动,都觉得呆板又僵硬。
她活成了一个尊贵且华美的提线木偶。
她坐着站着,不哭、不笑、不讲话,一切如天生门的意。
天生门——天生门——
单单想到这三个字,牙齿便要咬碎,便要混着血,流进肠胃,流成眼泪。
她想毁了这一切。
她要毁了这一切。
叶灵犀嗤嗤笑了。
可宋夕开口:“不,不对,你娘还记着你。”
叶灵犀一愣,抬眼看他。
宋夕想起弦妖的嘱咐,却又觉得现在一团乱麻。他将自己听到的叶夫人的话讲于叶灵犀听:“你娘还挂念着你,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叶灵犀打断他:“所以她记得我,又装作不认我?”
宋夕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只听叶灵犀轻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直接咳出血,顺着下颌流下。
宋夕一惊,立刻撤去长箫,拿仅有的一边袖子去擦她唇边的血,另一手掏仙丹:“你怎么了?”
叶灵犀不停地笑,她一面笑,一面喘着气,血混着碎肉从嘴里流下来,沾上枫叶红衣。
宋夕想掰开她的嘴,将仙丹喂进去,然而叶灵犀死死咬齿。仙丹被宋夕碾碎,混着血硬给塞进她嘴里。可叶灵犀照旧吐血,甚至耳鼻也淌出血来。
宋夕没有来的心慌,他还想再拿仙丹,可是孟昭按住了他的手,摇头。
巨目盈盈的光下,孟昭仍旧无甚表情,可宋夕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的仙丹没有用的。
宋夕滑坐于地,低声道:“怎么会这样——”
叶灵犀大口大口喘着气,也大口大口吐着血。
她瞪大漂亮的眼睛,视线空茫茫的,也不知道向哪里。
“最开始的、开始的黄粱妖阵、不是我布下的——”叶灵犀突然开口,断断续续道,“是、是真正的弦妖、她在、她在——”
叶灵犀气息越来越弱,胡言乱语道:“我只是、只是将计、就计、逃出了、逃出了——”
她想毁了天生门,可她如今能做的,只是毁了灵胎而已。
她到底狠不下心,还是留了无涯一命。
那个年轻的,还有大把好时光的清寒观剑修。
她将他送出了永无海,也给了真正弦妖机会发现她。
但从今往后,天生门与三大仙门罅隙已生,加之这一代灵胎叛逃,反咬一口,说明天生门已控制不住灵胎。想必三大仙门也不会再容许天生门扶持下一代灵胎了。
再也不会有天生门的孩子,蹈她覆辙了。
而她也终于解脱了。
叶灵犀笑了,她一眨眼,于是流下两道长长的血泪。
她还在说话,但声音太低了,宋夕凑过去听。
他听到她轻轻说:“爹,娘,我——”
然后她死了。
作者要啰嗦:就算宋夕不救无涯,叶灵犀也会让无涯自己成功逃跑,这样在外面与宋夕汇合,两个人一合计,还是同样的猜测,同样的结局。
日常比心(1/1)
马上开始全面收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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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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