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0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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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哥哥和弟弟
周日，医院，都懂的。
人满为患。
急诊挂水的地方压根没有床位了，只能坐着，还是那种宽扶手的硬木头椅子，哪像现在很多医院都能有个沙发椅什么的。
九月中，天不冷，但对一个发高烧的人来说就挺凉了，再加上两大瓶子凉凉的液体往身体里灌，顾谦脑子是没刚才那么糊涂了，可不舒服的感觉也跟着清晰了。
烧没退浑身肌肉还疼着，坐着的硬木头椅子就显得特别的硌人，硌得他肌肉骨头一起疼，顾谦闭着眼睛忍着，越忍越不舒服，只能在椅子上来回地折腾，动作还不能大了，左手上还吊着针呢，他不睁眼有部分是因为人难受，大部分却是因为不敢看自己手背上的针头。
对，没错，顾小谦同学怕打针，不是一般的怕，是特别怕！和疼没关系，就是单纯的怕，人家晕血他晕针，体检抽血时别人都是看到血紧张，他却是看到针管还在一次性消毒袋里就紧张，每回都是窦鹏把他按住不让他跑了，然后跟医生护士解释说他朋友打小晕血。
晕血比较好理解，晕针……这就挺难解释的了。
刚才他是烧晕乎了，也怕但还没来得及躲，也是身上没力气了，他挣扎的幅度在别人看起来就跟这孩子在和他哥哥撒娇似的，弟弟揪着哥哥的衣角使劲地蹭，还没等蹭够五下，针就扎上了，扎上的一瞬间，这孩子老实了，跟个木头人似的僵在了他哥哥怀里。
后来的事顾谦心里都有数，一针下去烧还没退，倒是把人给吓清醒了一半，是贺天凌扶着他举着输液瓶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陪了他一会然后这人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
四周挺吵的，都是来输液的人，左右两边和前面都是，自己的这排座位靠墙，已经是输液室里最后一排了。
“现在还嫌我啰嗦不？早让你加件衣服加件衣服，偏不听，你还当你是年轻后生啊？看着天不凉，可啥叫入秋？入秋入秋，那风就会往骨头缝里钻了，”左边一老太太正在教训不听话的老伴，“现在可好，就你这一懒，病了吧？送钱给医院你开心了？”
老大爷没敢吱声，大概是心虚，也怕回嘴了老伴话更多。
“哎，倒霉死了，同宿舍里的其他人都没被传染上，就我倒霉，现在我感冒了，刘燕燕倒是好了，你说是不是她传给我的啊？头疼死了。”右边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头疼啊，我给你揉揉，”年轻男孩的声音，“宝贝，别生气了，咱正病着呢，生气更难受，等好了我陪你去买东西。”
“嗯~”女孩娇娇软软地应了声。
“乖啊，一会就打完了，打完了妈妈带你去吃肯德基哦。”
“妈妈、妈妈，那我要吃两个冰激凌。”
“行，只要你乖乖听话，想吃什么妈妈都给你买。”
“哎，我都说没什么事了，就你大惊小怪的，非要来医院，你看一来小一百就没了。”
“是钱重要还是你身体重要啊？让你别喝这么多酒，你偏不听，现在好了，酒钱便药费了，你还怪我大惊小怪？”
“老婆，我也没办法啊，谈生意总要应酬的，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喝这么多了，别生气了，我错了。”
“哎，护士、护士，我儿子的这瓶水快挂完了。”
“护士、护士，麻烦你过来看看，我父亲觉得有点不舒服，是不是挂的太快了啊？”
“医生，我老婆今天挂完后，还要继续来挂吗？”
顾谦又转了下方向，朝左，用空着的右手抱住了自己，液体把血都弄冷了。
贺天凌拎着一袋从医院外早餐店买来的早餐匆匆赶了回来，就看见小孩微曲着身体怕冷似的抱着自己，再一看四周，不少来挂水的人身上都盖着件外套，自己的或者是别人的，小孩左边那位老大爷身上还盖着块薄薄的毯子，老人家经验就是足。
再看小孩身上，走的着急了加上他自己压根没觉得凉，就给人小孩穿了套薄校服，自己身上就单穿了件短袖T恤，就算是扒下来给小孩盖，估计也就能当个围巾。
小孩这样，可真招人疼。
顾谦长睫颤了颤，睁开眼看着蹲在自己身边正从袋子里掏东西的贺天凌，左右都坐满了，长手长脚的贺天凌蹲在那，看着挺局促憋屈的。
“饿了没？我去买了豆奶还有八宝粥，你想吃哪个？”
顾谦吸了口气，摇了摇头，“不饿，不想吃。”
“要不先喝点豆奶吧？”贺天凌拿出豆奶，“热的，刚医生也说了，让你多喝水。”
“……嗯。”顾谦软软地应了声，伸手，热热的豆奶被塞进了手中，温热、微甜。
瞟了一眼袋子，里面还有几个包子，“你还没吃过？”
“怕你一个人等急了，”贺天凌伸手摸了摸顾谦吊水的手臂，凉凉的，“是不是挺凉的？”
“还好，”顾谦把喝了几口的豆奶放下了，“我没事，你先去吃早餐吧。”
“我这还买了个白菜馅的包子，你要不要吃两口？小吃店老板娘推荐的，说生病的人不喜欢吃油大的东西。”贺天凌找出素馅的包子，他是真没这经验，他是那种发烧三十九度照样惦记吃红烧肉的主。
“不想吃，”顾谦恹恹地转了转手中的豆奶，“喝不下了，你别管我了，赶紧吃你的去。”
贺天凌打开袋子，手隔着食品袋三口两口就消灭了一个包子，觉得有点干，看了眼袋子里的八宝粥，给小竹竿儿留着，还有一瓶水要吊，万一中间他饿了。嘿，就顾着赶时间了，忘给自己买喝的了，眼角一扫，看到了小竹竿儿喝不下放在椅子扶手上的豆奶。
顾谦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出口，贺天凌已经把他那杯豆奶拿过去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顾谦的手指微微蜷了蜷，不自在地偏开了视线。
一个包子两口豆奶，咸口加甜口，贺天凌吃的眉毛都皱了好几回 ，但还是都吃了下去。
讲真，如果此时有认识他贺天凌的人看到贺家大少爷半蹲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大口吃包子，估计能把下巴给惊掉了。
贺天凌是真不在乎环境，跟着部队野练的时候，别说蹲着吃东西了，就是趴泥沟里吃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要不是考虑到鸡蛋灌饼味儿太香，太影响别人了，他刚才能买个加蛋加肠加辣的鸡蛋饼上来蹲这儿给啃了。
快速吃完，把八宝粥放边上，垃圾丢掉，洗干净手，贺天凌直接走到顾谦身边俯下身，说了句，“你别动。”
顾谦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贺天凌给抱了起来，然后又往下一沉，坐到了贺天凌的腿上！
贺天凌的动作相当快，快到顾谦坐下后都还有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坐到他身上去了？
“你干什么？”顾谦整个人都炸了，“有病吧你？”
“小心手，”贺天凌一手护着吊针的手，一手将炸毛的小孩扣在怀里，“这样就不冷了，刚才我都看你挪好几回了，哥哥我给你做肉垫子，你能舒服点。”
“谁要你做肉垫子了，”顾谦瞪着贺天凌的眼神越来越飘，最后都微微低下了头声音也跟着轻了，“你赶紧起来。”
“哎呦，小伙子啊，你对你弟弟可真好啊，哎，老头子，你看这兄弟俩感情可真好啊。”隔壁老太太教训老伴腻味了，开始欣赏起边上这对模样儿帅气好看的小哥俩了。
终于能不听唠叨埋怨的大爷赶紧凑趣，“是啊，是啊，看着挺懂事的一对娃。”
“哎，小伙子，你弟弟生什么病了啊？要不要紧啊？”
“我、我弟就是不听话，爱折腾把自己折腾发烧了，没什么事。”贺天凌憋着笑回答，隔着胸膛都能感觉到他憋笑的震颤，顾谦耳朵尖发烫，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啊？！
“哦，小孩子不听话，你这做哥哥的可要管教管教了，老头子，你也是不听话……”老太太三句又扯回到大爷身上，大爷立即修闭口禅，由着老伴叨叨。
“你赶紧松手，这像什么样子？”顾谦不敢太大声，左右都是人，右边那对小情侣已经朝他们飘了好几眼了。
“弟弟病了，觉得冷，哥哥抱着怎么了？”贺天凌可没压低嗓门，“听话，别动了，一会再把针头给折腾出来，还得再扎一针。”
顾谦僵住了，果真不敢再动了，贺天凌好笑地将被他吓住的小孩慢慢地拢怀里了。
“怕打针？”
顾谦闭着眼睛不响。
“刚才打针的时候你直往我怀里躲，我都怕你能哭出来……”
“闭嘴！”
“逗死我了，多大一个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哦，不对，你就是个小孩……”
“贺天凌，你闭嘴！”顾谦蹙眉瞪眼眼里冒着小火苗，“是不是想打架？”
“哎呦，做弟弟的怎么能这么对哥哥说话啊？”老太太还真是耳听八方，“小孩子脾气不能这么坏的，要听哥哥的话才对啊。”
“大妈，您说的真对，我弟弟啊，就是脾气大，动不动就耍小性子，不过谁让他是我弟呢，我不让着他谁让着他？”贺天凌演戏演上瘾了，“弟弟乖啊，一会挂完点滴，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瞧瞧、瞧瞧，这哥哥当的，现在像你这么会照顾人的男孩可不多哦……”老太太吧啦吧啦，顾谦索性闭眼装死。
坑爹的，身上的校服没写上‘高三’两个大字，顾谦现在这小模样能让人误会他还是初中生，能怪谁？怪身后这家伙人高马大衬得他一脸弟弟像？
磨牙！等病好了，看我怎么治你！
脑袋上突然落下一个温热的手掌，手掌轻轻地拍了拍，然后一条坚实的手臂将自己给搂紧了，“别担心，我在呢，累了你就睡一会，我会看着的。”
顾谦怔然，隔了一会，低低的“嗯”了一声，悄悄地闭上了眼睛，听着这人的心跳，感受着这个人的呼吸，慢慢地自己的呼吸频率也和这人一样了，顾谦渐渐地睡着了。
身体暖洋洋的，四周嘈杂的声音也被心跳和呼吸声给隔绝了。
就在这一天，小孩再次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心。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 02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