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之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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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那疯子年纪虽长，脸相却甚为周正。那么一颦一笑间，眼睛灵动一转，却已换万千种有趣表情。陈百应把他的领子一提，顾着替他整理衣物，低头也就不再看人。明明是个疯子，脸上仍留有一团乱胡，可穿起龙袍来也挺像个太子，倒是替他提衣的陈百应看来像个小厮。
「好了﹗」陈百应把月白的腰带往疯子身上一系，总算是做了当下人的本份。他满意地一笑，突然却察觉脸上水花星点，摸到额上才知道自己的头发仍滴着水。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苦笑一下，蹉跎一会后终于把余下的衣物穿上，又找了件半旧的衣服擦着头发。可陈百应这么一动，那衣服兜里却掉出一件物事来。他屈身捡拾，拿到手上才知道是块木牌子。陈百应摸着牌子上累累刀痕，那正是先时大疯子硬塞给他的，他草草的放入怀中，不经意却带了在身边好些日子。
陈百应又看了好一会，那牌子早已被他自己烘暖了，此际贴在掌心亦显得份外柔和。他把手往怀内一塞，转过身来，却唤起了那蹲在地上玩泥沙的疯子：「师尊，你的东西都带了没有？」
「哦，哦？」大疯子似是这才回神过来，摸摸身上，发现不见了向来披在身上的破衣便连忙去寻。他那么伏地一扑，转瞬便把那一团兽毛抓在手里使劲乱抖，那些蚤子、虫儿顿时便遭逢巨变，转瞬便已流离失所，惊惶地往四方飞窜而去。倒是那大疯子却神态自若，抖了两抖，抓起了地上的百花布豆袋以及乱七八杂的碎纸、石头和花绳子以后，他却又抄出一把草来塞进徒弟手里。
「徒弟饿了？好东西﹗」虽然经他再三保证，可陈百应却还是笑不出来。眼下这疯子把东西交到他手里，送着送着竟又有些不舍，手指偷偷勾出一根来却飞快地送到嘴边咀嚼着。
陈百应连忙把礼物收好便正色道：「师尊，徒儿想要吃肉﹗」
那疯子也没有多想，向池内那团腐肉看了两眼，抓起袖子来便要把条煮得烂熟的尾巴给抓起来。陈百应心下一惊，只怕天理循环得太快，转眼又到自己要去投胎。于是那双妙手连忙一伸，一下子便拍倒在疯子背上。
「师尊﹗徒弟想吃鸟肉﹗」
「鸟？」大疯子歪歪头，看来却不解其意，仍旧探头要去把那鼠尸捞起。
陈百应一急，抢先便用手指向洞顶那个大开口道：「我想吃上面那些﹗」
他把话说得极急，大疯子出手却又比他更快﹗一下子衣衫翩翩从空中掠起，陈公子还未得悉是怎么回事，人却已飘飘的落在大疯子背上。他还未把手环上，那迟来的一声便又从耳边窜来：「徒弟抓紧﹗」
这下子陈百应才知道凌天宫那两个鸟头真傻，好好的放着现成的疯子不用，偏要去找甚么马儿车驾代步，也难怪他们现在变成粽子代替屈原去喂鱼。他一骑到大疯子身上，才知道甚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本以为宛山派的轻功已经厉害，谁知这疯子才是真正的个中高手。不要说落步轻盈毫不费力，便是空中的一颗雨水他亦能踏上，借力又再跃向高点。
陈公子人骑得安稳，正是腾云驾雾毫不费力，要赏景看花就更是卓卓有余。他左看看右看看，真似是这辈子未曾看过片片云朵从山中散开，旭日初升迭出万紫千红的艳丽景像。
他们从云海当中突围而出，发丝上掠过几缕云絮，一阵清风扑面而来，惹得陈百应心情大好，马上便大声喊到：「师尊﹗这招一定要教晓徒儿﹗」
「嗯﹗」那疯子亦爽朗地大喝一声。
剎时一群山鸟惊起，谷里谷外振起了几重白羽。陈百应正是看得呆了，不防那疯子突然蓄力一发，风似的赶上了振翅而飞的鸟儿。一时间树顶只落下了一线被踏坏的嫩叶，一丝悲壮的呼叫声亦在山谷中此起彼伏，终个回荡不休，经久亦缠绕不散。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之二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