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之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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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公子是何等人物，就是不能一言九鼎，也是说到做到。不知是凌天宫的主儿不想他久留，还是史涤生真的是法力无边，他那信儿捎出去没有两天，本家倒先遣了两个小仆前来伺候。美其名是怕两位公子在外没人照料，恐有饥寒损伤，故而三军未发，粮草先行。迎接人马的整装需时，上献凌天宫的谢礼亦要募集，所以凡事还是从长计议，按部就班的来才好。那时候也不拖到多慢，就在早春时候，定当把人接还。
阮右使那女人接了这洋洋万字的陈情书，也不知是笑是怒。常人都说史、陈二家不知靠何发迹，原来就凭着这股无赖劲拚杀四方。你说掌持了人质嘛，他们却是自己赖着不走；你说赶客嘛，却又是把咬住的肥羊松开。阮水把那卷绵织重重的砸到桌上去，倒苦了刚刚路过的湘湘。
湘湘就是没看过老虎，也听过狮吼。眼见势色不对，当然低头马上就走。可他两双腿走得急了，不觉就撞上了提着的热水桶，那滚水一泻，烫到膝盖说疼不是顶疼，可过后凉了冻成一片雪水才真是难受。
其实他湘湘也真是冤，让想这凌天宫门大院深，对待客人却是这样小气。害他一下了马车便变成了苦役，平常伺候他主子不说，便是烧火洗澡、提夜香壶这种粗活，竟然要由他一人包办。湘湘走了两步又歇两刻，看手上冒起的茧，还真佩服宝云一声不哼的担下所有事来。
「凌天宫，穷当当，活计小工没人做，小姐主子齐挑粪……咦？」湘湘边哼着歌聊以自慰，一转头却看到个熟悉身影伫立在雪中受冻。他瞇了眼睛，看了一会，哈，还真是报应到头，竟见着了他那个仇人﹗「这不是疯子吗？」
只见那疯子缩着肩膀，交抱双臂，便是穿了件毛裘大衣，似乎也不胜这雪地严寒。再看他垂头丧气，轻轻捏着手上的木头马儿的模样，便知十有八九又是自家主子不甩他，他倒耐心在门外赖着。说来奇怪，之前主子明明怕他怕要死的，现在不知练就了甚么精钢身子，二话不说，不理就不理你，也不怕身上无端开出个洞来。
「哼。」不过这不赚钱的是非，他湘湘可就不管了。提起了水桶便慢慢的往自家的厢房溜去，却不知道自家主子原来也依在窗边，偷偷的拨开一扇窗，鼻尖顶着冷峰在看人呢。
陈百应看着这雪中的雪人雪马，鼻尖都冻红了，他却浑然不觉。住下半月以来，这大疯子来找他几次，却是笔算也算不清楚的胡涂账。明明这宋严武有房又有钱，有妻又有儿，有人叫他阿武，有人叫他教主，哪不就够了？怎么偏生又找起自己来玩？
就算他是好玩，他儿可比他好玩百倍多了﹗单看当日大疯子疑窦的盯着宋玺「苏虾、苏虾」的不放，把自已放边凉去几天了都不知，便知道他对他儿子可是兴味盎然，哪容得外人插手……
陈百应越想越恨，不觉连眼也红了，就差没七孔流血，暴毙当场。所幸他一口怨气未发，一头替罪羊却抢先闯入屋里来：「主子，我把热水打来了﹗」
「哼﹗谁教你办事的？照你这抬法，水都变成霜了，亏你还好意思说他热着﹗」陈百应连人也没看一眼，劈头便在大骂。
一下子湘湘好生委屈，也学他主子画起红眼睛来，只怕那水汪汪的神态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主子，你教我打水我都打来了，可你教提笔的舞大刀，任谁也舞不好啊……」
「哈。」陈百应一口气闷在胸口，也不说话了，干脆扶住那张破椅就坐下来。他一双怒目急转，就寻些头绪开骂，可见着那桶里腾腾冒升的蒸气，又不觉动容。想起大疯子那几天露宿野外两只手还是暖暖的，握着时还有些热气能吐出来，方才见他在外头抖着，想必是冷怕了，才会抖呢……
呸﹗呸﹗没事想他作甚，明明人就在外头，根本就是见了就烦，谁又……
「咦？不对啊……」陈百应支着下巴，微微用手背擦了两下，心头灵光一动，眼睛却眨过不停。
他不想见那疯子。为啥？不就是人家有妻有儿，还来打混甚么？可他有妻有儿又怎样，还不是能教自己武功，能当陈家的一点筹码？说来应该是他陈百应去逗他宋严武欢喜就是，怎么自己反转猪肚来惹他讨厌？换句话说，他便是没妻没儿又怎样？就让他黏着自己，黏一辈子吗……他有妻没妻，有儿没儿，其实又关自己甚么事？只是……
「湘湘，你先下去好了。」陈百应一摆手，却把湘湘拨了出房。这湘湘莫名奇妙受了他主子一腔气，早就想走了，只是怕落人话柄，才忍住不说。如今得了特赦，还不马上逃之夭夭？
陈百应看着自己的小厮三步拼作两步，翻得比筋斗云还快，脸上却是惘若有失。轻轻推窗出去，伸头却是喊一声：「师尊。」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之四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