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之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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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湘湘走过去时，他们公子倚在窗旁，不觉又叹了好大的一口气。常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便是成了十月芥菜，亦是等闲常事。怪就怪在他们公子怎么无端会在这边陲之地，突然又害起相思病来？
不是他湘湘夸口，只怕这方圆十里以内，也没有女子的身姿容貎能跟他家粗使的仆妇比拼。便是把条件放软一点，亦只有那姓阮的女子能看一下，可她统领这里多年，日夜劳累也早已是美人迟暮了，又怎会入得了公子法眼？
所以左想右想，他们公子不是中了魔障，便是教人下了蛊毒﹗若非如是，又岂会朝朝暮暮长嗟短叹，二目迷离半死不生？再加上……
「湘湘。」
那湘湘正想得入迷，也不防有人在背后叫他，顿时便吓了一跳，回首脸上还带有半分惊惶。原来叫他的也是个主子，湘湘马上敛目低首，转声便作揖道：「史公子。」
可史涤生又岂会留心和他计较，转身便已走到陈百应旁边，从那窗看出去瞧一样的风景。其实那景色亦无甚特别，不过是一亭一树一张石桌，旁边阁两张椅子，上面堆着未化的积雪。也不知为何陈百应就有耐心看了又看，而且每每若有所思，似是满腹心事不得与人细诉。
「呼之。」他史涤生正是要问，不料事情却又有变。
原来不远处正有两个小黑点跃跃从小道上奔来，平常人若不仔细点看，只怕是会漏了。偏偏他陈公子却生得耳聪目明，也不待别人轻拍手心两下，自己便摇着尾巴跑了出去。
「师尊……」可他这番情态亦维持不了多久，转瞬便像头恶犬一样对人仇视起来。「你也来了？」
「哈，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宋玺大概是见着他模样好玩，甩开了大疯子的手，倒与陈百应斗嘴起来。「我就喜欢看我家的破房里赖着那些寒酸人……」
「宋门主你岂能这样说呢？」此时史涤生亦跟了出来，抿嘴一笑，眼睛倒意味深长的往待在房里的湘湘一瞄。「我们倒没关系，若是教外人听去，以为你们凌天宫连修房的钱都没有了，那可不妙……」
那宋玺狠狠瞪他一眼，接而又把视线投向门内的湘湘上：「我就看你们敢不敢？」
「公子……」可怜湘湘都怕得发抖了，他们家的公子却是个不赏面的，舍下了这边一个梨花带雨，转身倒逮住了那边一个疯癫痴狂。
「师尊，你不是来找我玩吗？我们这就去玩好了。」
那大疯子被他捉了过去却仍旧一脸不乐意的，偷眼看了看他的儿子，却委屈地对陈百应道：「可是我想和苏虾玩哦……」
当下陈百应一张脸由红转白，再由白变灰，只有一双手仍旧无赖，苦苦的就抽住疯子的衣袖不放。那宋玺在一旁看着有趣，明明都撇动腿要走了，却不忘鹦鹉学舌般把话吐了回去：「我们倒没关系呢，若是教外人知道，以为你家公子的口味是如此不可恭维的，还真不知会怎么说呢，嘻嘻……」
接而他又跟大疯子掉下一句：「老爷子，既然有人陪你玩，那我就走了﹗」
「苏虾﹗苏虾﹗」
宋玺听着耳后阵阵呼声，想起那张赵玄檀似的脸，不觉感到好笑，步履也就轻轻的飘了起来，彷如晓得腾云驾云的神功似的，一下子便溜回他熟悉的正殿之前。
此时天色已晚，本正是一众下人偷闲之时。可正殿内却人人垂首低目，屏息静气的伺候在旁，彷佛她们生来就是墙上的一尊佛像，不动才是常态。宋玺闲闲从其中走着，眼睛一尖，倒教他逮着旁边的一个大婢子，倒摆出平常的一张嬉皮笑脸：「姐姐。」
「啊，宋门主，别闹了。」那婢子平常本就与他甚为亲厚，可此时却是脸色发青，嘴唇抖颤，似是被他黏上了便会惹来甚么大麻烦似的。
宋玺一见她这样，也就份外不悦起来：「哼，我倒不知道有甚么贵客在呢﹗」
「嘘，宋门主，是晋王爷来了呢。」那婢子好言好语，轻轻拉了他衣袖却让他走去。「你就别闹了，惹着右使生气，我们可担当不起。」
「哈，我当是甚么要事﹗」这番话换着是平常的宫人或许会怕，可他宋玺又岂会听在耳内？顿时便昂首阔步，直往内厅走去。
他宋玺虽然只是小小的门主，可到底骨肉亲厚，右使的辈分再大，又岂能压得住他？大不了就是少顿饭，挨顿打，他倒要瞧瞧，到底是甚么事能让他娘勃然大怒？
宋玺嘻嘻的掩着嘴便潜了进门，也未走近多少步，便听到他娘沉声的跟人道：「劳王爷费心了，此次只是我们教主回宫，并非江湖纠纷，惊动了王爷，我阮水这就向你陪罪。」
「可真如是？本王接到消息，这些天领内倒多了不少外行的游侠……」一个男声响起，听来倒是浑圆雄厚。宋玺心里却暗暗不屑，哼，想他也不过是被发守边的王爷，好听的是保家卫国，不好听的就是流放﹗就算这晋王是今上唯一的弟弟又怎样？分明就是个落泊王爷，也不知道为何人人都要怕他……
「阮水，若你们在此私斗，惊动了朝廷的话……」
「谁﹗」他娘猝然喝了一声，便打断了那男人又长又冗的一番陈词。宋玺见势色不对，此时若不快乖乖请罪，说不定不明不白间就被他娘给打死了。于是那双腿脚一奔，他笑起来倒是显得天真无邪。
「娘﹗」
「你怎么来了？不是跟教主在玩吗？」只见他娘脸色一缓，放下了手上的架势，倒拍拍身旁的空位让他坐过来。「当日你下山时我就说过，以后可不能这样没大没小的，平常要叫我右使。」
「嗯。」宋玺腻在阮水身后，窥看着对面男子的表情，只觉得好笑，借故装起小孩儿来又跟他娘撒娇。「那右使，这人是谁啊？」
「诶，你岂能如此无礼？」阮水拍下了他指向男子的手，脸色倒是柔和，转声又向对方赔礼道。「王爷，犬子年幼，请王爷见谅。玺儿，还不见过王爷？」
「宋玺见过王爷。」宋玺被他娘一拍，不得不作揖向那贵人请安。
「嗯，是玺儿啊……」岂料那王爷目光凝凝，却答起不着边际的话来。宋玺浅浅皱着眉头，都知道被贬的王爷绝不会是甚么聪明角色，想不到原来他竟是个痴呆的。也难怪这晋王爷在宫廷中待不下去，来了这穷荒之地，就此虚耗一生。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之四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