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之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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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有主子的烦心事，下人亦有下人的劳累活。湘湘才刚担过一篮子脏衣，身后的火炭就烧完了，咔嚓咔嚓的裂开就成了白灰。「啧。」湘湘喷出一口恶气，用袖子抹了抹额，提起火箝又把新炭给捉过来。「凌天宫那些寒酸鬼，连给的炭都是湿的，还教人怎么过活﹗」
他在家中亦未尝如此委屈，这时身边又没有人，不觉越骂就越是高兴热闹，直把他这口怨气往天庭上诉，才真个算是服气。可好巧不巧，就在此时不远处竟有人踢翻了一颗小石头，湘湘顿时寒毛倒竖，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就怕一时口舌之快会踏着哪个贵人的尾巴，到时一掌把他打飞出去，可真是得不偿失。
「嗨，湘湘你活儿还未干完？」所幸那张薄眉一颦，下面的那双明眸却是宝云的。
说来宝云还真能干，二十多个人的活一并担在身上，亏他仍能维持着一脸出尘之气，清风傲骨，就连站在这边角处也难掩天生的神采。只看他一步一蹬的踢着石头，手上把玩着的，竟是史公子那把扇子。
这宝云也是个不客气的，瞧见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傻瓜，忍不住又嘲弄了他两句：「啊，也难怪你的活怎么都干不完，本来就是笨主子傻仆人，配成一对才得圆满呢。」
他一对手指还未合起来，啪的一声便教人从中打飞。湘湘一脸不爽，呜呼呜呼的倒抱怨起来：「我可不像你有个聪明主子﹗家里有舒服的亭子不坐，如今有房子也不出，特地移驾到这座荒山里来，就为隔着窗子看石头﹗」
岂料那宝云被他这样一说，竟像是有颗石子卡在喉头，脸色一变，再也无话。湘湘在旁边打量了他一会，也不知说错了甚么话，提着火箝子竟是夹着自己的舌头了。
「啊，我先给你沏杯茶好了……」湘湘蹉跎了一会，看着不是办法，连忙迎了他进门，借故背过身来也不敢再惹他怒气上扬。
宝云听他一说，倒自顾自的拉开了凳，脸色和缓下来，却又在问：「啊，给我沏茶？还真乖得像头狗一样呢。只是你这头狗可不要硬充主子，不然一会儿正主儿来了，可别要累我被踢回你那个狗窝呢。」
湘湘本就怕他，如今见宝云一笑，不觉便放下心头大石。他心里盘算一会，确定没错了，便得意地向宝云道：「哈，天还早呢﹗我家主子只怕不过亥时还不愿回来。」
「嗯，难怪我们公子找过他好几次也扑空了……」宝云轻轻吐出的一声，马上又教后头的笑意给淹过了。「哦？那陈公子还真奇怪，荒山野岭的有甚么好玩？莫不是教女妖怪勾了魂魄，瞒着你却在外头胡天胡帝？」
「哈，若真如是我倒不担心，只是啊……也不知为甚么，我主子现在就爱跟着那疯子的屁股满山跑。玩连五子变成堆石头，玩骑木马变成过梅花桩，亏主子还有心思跟他玩闹。若真是撞到个销魂的女鬼，只怕也……」
「啊﹗」湘湘的一番疑虑憋在肚子久了，适时教宝云一句「胡天胡帝」勾起，还真是拨云见月，亏他先时一个人想破头颅都想不透，如今心里却一阵清明。湘湘回首瞧了瞧门外，凑近了人却低声道。「嗨，宝云，说来还真是有鬼么？白天玩得丧了心，夜来啊，还时时唤人的名字呢……」
「哦？怎么说呢？」宝云一把扇子扬起来，隔在两人嘴边，似乎这样说话便会密不透风。
「我说啊……以前也少有这样。现在却十天不离□□的，我洗他裤子时，上边必定有……」
「有甚么？」宝云稍稍蹙眉，似是不乐意他把话就此停住。
湘湘被他瞪得脸红耳赤的，一张嘴都急得不得了，贴在他耳朵旁却轻得快要没有声音：「……遗精啊。」
「哼，不就是你家公子长大了嘛？」宝云嘲笑一声，一把扇子却拍在湘湘肩上。
「不，你可没见过他那个样子。一见到那个疯子，便欢喜得甚么似的……」
「那他夜来喊谁啊？」这宝云是个鬼灵精，想了一下，两颗眼珠子又滚向湘湘笑道。「总不会是你吧？」
湘湘假意吐他一抹唾液，嘟起嘴来却嚷：「自不会是我﹗还能是谁，不就是喊那个疯癫……」
「哦，所以你又想怎样？你家公子大小通吃，荤素不忌，别人又能拿他怎样？」
「不，我是想，别人都说这样夜夜纵欲不好，有损血气啊……」湘湘一边说一边窘，他那道理全都是道听途说的，自己也未曾试过，不觉也就难为情起来。
宝云倒是微风不动，提起扇子来，却点了一条明路：「哦……原来是怕你们公子客死异乡。你倒放心，想来他也未曾得手，亦算不上是纵欲，顶多是害了单相思罢了。」
「哦？」湘湘听得有懂没懂，歪着头却又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哼，你当旱道是这般易走？每每叫得像杀猪一样，到时还有你不知道的？」宝云了然地说起来，倒像睡在人家床底般事事都一清二楚。「再者他若是尝过甜头，又岂用得着这样魂牵梦断？只怕现在是求而不得，才会这样伤身。」
「那该怎么办好？那疯子可不好办。」
「你让他得手了，不就好了？」那一句顺着扇子搧出的风扬开来，湘湘眼睛一眨，宝云手上倒无端变出一件物事来。
「那是甚么？」湘湘倒像个初学唱戏的，别人提他一句，他也就呆头呆脑的唱一句接下去。
宝云倒比他机灵多了，嘻嘻的做了一个手势，却把他的耳朵招了过来。
「吓﹗这？你怎会有这种东西？」湘湘浓眉一跳，指着宝云，脸上却仍是半信半疑。
「就说你们平常人家出身的会大惊小怪，换着是仙酌楼那里没这玩意还嫌寒酸呢﹗只怕那些姐姐把她们的百宝袋打开来，还能把你吓晕﹗」宝云把丸子转了又转，放到湘湘手上，倒显得一脸不屑起来。「这玩意我平常拿着惯了，现在正好有一颗，哪又有甚么稀奇？」
湘湘本来就知道宝云出身与自己不同，开始时是仙酌楼的一位清倌，后来教他们家主人看对了眼，才接了回家当个身边人的。可便是说他大惊小怪也罢，没想到宝云还留着那时的习惯，旁身必备的，这种……
「吃一丸包管你烈女也成□□呢……」
耳边呼呼的都是宝云老道的声音，湘湘却只管盯着手上的丸子不放，他吞了口唾液，未几却只应了声：「嗯」。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之四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