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枯草记》二目

68、之六十八

　　魔教又再死灰复燃﹗

　　江湖上的消息本来就快，凌天宫的人稍有异动，便把这一潭死水烧得沸腾至极。一时间各地的说书人都闹烘烘的，有的绘声绘影地述说二十多年前老陈皮似的恩怨情仇，有的举一反三地从宛山派门前的一头死狗上推敲出凌天宫的重重布局……

　　事已至此，陈家亦不免牵涉其中。单看这几天各派长老弟子出出入入，早就俨如岩略山城的分坛一样，此时再想洗脱关系，亦未免矫揉造作。于是陈公子再是不愿意，石克和还是天天找上门来。

　　不看他平常总是人模人样，一见了陈公子，却总是一副嬉皮笑脸模样。本想说一个正派掌门，便是不庄严肃木，亦当谨言谨行。偏偏这石克和却是人前人后一副模样，脸皮比猪屁股上的肉还厚，手段比仙酌楼里的姑娘还多。单看他现在一派雅然的坐在陈家的椅子上沏茶，便知道此人绝不懂得「客气」二字怎写。

　　「你怎么还在？」陈公子教湘湘扶着，本来出门遛圈子是为了休养生息，可此时又不觉动了气，看得旁边的湘湘一脸担忧，就怕麻烦又要从天而降。

　　湘湘忧心忡忡的朝石克和看去，那人边吃着茶，却边翻动起手上的书信，倒是把陈公子的一腔热血置若罔闻。
　　「石克和﹗」

　　石克和左看看，右看看，隔了好一会视线才落到陈百应脸上。一笑过后，那张嘴幽幽的喷出毒来：「只怕不是我要在，而是你们陈家舍不得我走。」

　　「你﹗谁又……咳咳咳﹗」陈公子猛喝一声，只怕是动了真怒，胸口的伤痛牵扯起来，再是个硬汉亦未免面容扭曲。

　　「主子﹗主子﹗」

　　「啧。」石克和本还提着一个茶杯在边上看着，隔了一会儿，却又动了。到他走到陈百应身边时，人早已跪倒在地了。

　　他也不啰嗦，利落地往袖中一探，摸出一张小刀，却又像削果子般往自己的指头划去。鲜血顺着茶杯的边沿滑下，惹得茶中一阵血色，倒把原本的香气掩盖起来。石克和把茶往湘湘一递，掌风一转却拍到陈百应背上，暗自运起气来。

　　可陈百应却是只死鸭子，良方都送到嘴边了，他却抿着嘴不喝一滴。石克和见状微微一笑，倒又闲话家常起来：「我本与你无仇，你这又是何苦？难道真当自己是甚么坚贞志烈之士，非要殉身不可？」

　　「哈哈，咳……无仇？」陈百应嘴巴一张，湘湘便连忙把茶送了上去。那股腥气中人欲呕，滑到咽喉里头，却输出一阵清凉。

　　「你当是深仇大恨，我看不过是些情爱之念。」石克和伸手把杯一推，他的血便溶在陈百应里头，似乎会就这样把对方腐蚀磨掉。「若不是有利可图，又岂会如此？」

　　「利？」陈百应看着那身白衣，可怪了，那衣袖轻飘，倒是是别人用来招魂的幡。

　　陈公子笑了，石克和却皱眉。撇撇袖站立起来，也不知是看轻对方，还是以为根本不足为患，心里话顺着咽喉爬上，他竟不觉把真话说了出口：「难道是真的不知道凌山之事？」

　　「城主。」

　　不过这一时失态尚可补救，这霍黑出来得好，大手大脚的便把话题引了开去。只见这壮汉的目光往陈百应一撇，似是有话要说，却又不好开口。石克和心里了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人坏起心来，每每却是不择手段：「且说无妨。」

　　「城主，朱长老的消息是真的。不单是秋烔派，便连昆门亦已收到凌天宫的拜帖，说是不日来访，要一新他门前颜色。这几天他们屡有动作，想必皆是宋魔头在幕后指使……」霍黑边说边打量着石克和身后那些外人，只见那个姓陈的脸色一变，颜色却煞是青白。

　　「宋严武？……」

　　霍黑心里奇怪，再往石克和一看时，却只见到那笑容满满绽放，胜似夏日娇阳，教人不敢直视。

作者有话说

　　一休假就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