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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之七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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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亲赏给凌天宫的奴才﹗
这种事虽然算不上是闻所未闻,却也是见所未见。一时间凌天宫的下人都闻风而至,有几个年纪小的还探头在窗外张望,倒掉了他魔教几分颜面,可却让陈公子出了一番风头。
此时宋玺凭栏倚望,也不觉调笑:「啊,陈公子你可真是风华绝代。」
宋门主说这话时,陈公子正趴在地上擦地,屁股翘得老高的,不踢他一下反倒是像是对不起他似的。宋玺本来就闲着无聊,又见那人不爱搭理自己,顽心一起,拨起脚掌来顺势便踏了他一下。
「你﹗」陈百应狠狠地把手上的破布往椅上一甩,整个人蹦了起来,就差没指着宋玺骂娘。
宋门主本人倒是气定神闲,叹了口气,假意皱了皱眉便道:「都不懂规矩了啦?」
陈百应咬咬牙,也不多话,扯回了一巾脏布,使劲便往地上拚命了老命的擦。说来他们凌天宫还真是狠,王爷赐了个人,又不是不知来路的,他们还真的当是个粗使的下人用。不要说阮水,便连宋玺都坐到自己头上来了,每天起早贪晚、烧柴打水、粗茶淡饭、呼喝连连……比着是以前,便是不恭不敬,到底还把自己当个客人,现在?
「我甚么时候才能见到教主?」陈公子越想越气,越气越恨,可这个问题一吐出口来,还真是有点底气不足。
「哈哈哈,痴心人……」闲坐一角的宋玺瞪大眼睛,差点笑得憋气,未了还意犹未尽的直瞧着陈百应看,彷佛就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缕的狼狈。「你还真是较真的啊?」
「哼。」
陈百应默默把话吞进肚子里,抬出个屁股来对客,本已是再不甩人。偏偏宋玺兴头正高,滔滔不绝的便聊了起来:「其实他有何好?」
「咦?」
「我说老爷子,他本来又老又疯,做事又不按道理。我看你那时也挺厌恶的,怎么了?是教屎糊了眼,还是中了甚么邪降?」宋玺把玩着手上的闲书,拍在大腿上倒是霍霍有声。「真值得你这样为奴为婢啊?」
「有些好处,你用不着知道……」陈百应也就笑了下,低下头来,却是继续擦地。
宋玺望了眼地上的傻子,装模作样的看了眼书,漫不经心的又说了:「哦?就有当是有好的了。但尝过了甜头又何必再试苦头?我听娘说,他是教你们的人打回来的,想必是恨死你了﹗」
「恨我?」那张脸抬起来,上面泛起了喜气颜色,宋玺看着古怪,那个声音却又欢喜的蹦出来。「他是恨我才不想见我吗?」
「嗯……这我可不知道,老爷子又没说。」宋玺皱起眉来,拨了拨书想要把那头苍蝇赶走,嘴巴一快,不觉便把话说了开来。「你待他出关时偷偷去见不就好了?」
「出关?」那张脸倒换了一片茫然颜色。
「你是真不知道?」这回倒换宋玺蹙起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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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山之颠,还有座小庙。
那座庙依山而建,镶在石盘之上,终年被冰雪覆盖,本来就不甚显眼。若不是那个闪闪发光的金顶夸示其存在,指不定多年以后,便连凌天宫的人都忘记有它了。
这话也不是夸张,看带路的宋玺那个慌张模样,还真是见了峰顶的那度金光才安心下来。宋门主整整衣服,领着人靠近了山腰上那一排茅草屋,才又把陈百应给踢了上去:「动作快点﹗你不快藏好,就见不着了。」
说罢他们鼠头鼠脑的爬到屋顶上待着,陈百应本来只穿了一身厚棉布服,外披一件蓑衣,虽说是仲夏,但这峰顶终年积雪,可是寒酷得很。这下子见着宋玺拚命往自己身上堆雪,一时也有点抵受不住。打着寒噤,牙齿敲得卡卡作响,不禁便把一阵怪叫吐了出口:「呜呀,你在干吗?」
「哼,不是你要见人吗?若不藏好,教我娘知道了,你连个屁都看不到呢﹗」宋门主还真热心,亲力亲为的辛勤劳作,不一会便在陈百应身上堆出一座雪山。「这里可是禁地,若被人知道你在,可有麻烦了呢。你一会儿可千万给我待着别哼声﹗」
陈百应有求于人,也不好反抗,青着嘴唇,便问道:「果然不是他不想见我……」
「我怎么知道?」
陈公子又想了一会,似是才猝然想起,自己尚未答谢恩人:「你又为甚么要帮我呢?」
「嗯,我觉得你说老爷子时那模样挺有趣的。哎……」宋玺本还抿着嘴,突然听到一阵鸣钟之声,整个人便马上趴了下来。「这不就来了?」
只见几个披着雪裘的紫衣纷纷从山上跑下,离他们身后不远,一抬山轿也徐徐走了下来,阮水正坐其中,披着一身厚重皮毛,看来倒是和暖。发顶的一抹积雪化了,冰寒直渗心底,陈百应望穿秋水,终见到另一顶轿缓缓自山上步下。
「啊……」
只见宋严武头载斗笠,大概是因着伤愈未久,人靠在轿子上,倒显得比以往清瘦。陈百应在旁边看得心痛,一时也没在意那人已变得一脸肃木,万分正经,只觉越看越爱,人再靠前几分,却是怎样都看不够。
「小心﹗」
他一时忘形,也忘记自己轻功不济,连着身上一堆积雪,半翻半滚的便从天落而降到队伍当中。陈百应刹时觉得天旋地转,只见一度金光直射到眼睛当中,彷佛间似是听到宋玺叫声,转过脸来,眼前见到的却是那个人。
那个人也在看他。似是当日他在爬在一面墙下时,那人抽住他的衣摆微微一笑,就这样便把他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