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物语：Next World》凪寺响

21、26

　　26.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渐渐安静下来，隔着门板只能听到微弱的脚步声，搞不清楚是麻烦被游客和工作人员制服，还是游客和工作人员被麻烦制服。启太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对神代企业的发布会感兴趣，又或者是对这所前研究院现科技馆起念头，可是事实就发生在眼前，纵使现实再怎么匪夷所思它也是真实存在着。
　　稍微知道点情况的阳斗提出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Coek教团的那些人？”
　　“啥教团？干啥的？那是啥？厨子联合体？”
　　完全状况外的启太睁着豆豆眼看向自己的小伙伴。
　　“是Coek不是Cook啦。”
　　先不谈他们是否和争夺七件厨具通过味蕾赢得天下的超能力厨师有什么特殊关系，神代企业推行EDEN和Digivice不可能获得所有人的支持，总有部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抵触神代企业的科技，精神数据化是超越时代的技术，有些人担忧这份技术是否完全被人类给掌握，有些人则是担心它对道德伦理以及神秘的冲击。
　　究竟是承载着思维和记忆的是我还是那份流淌着血液的躯体是我。
　　除此之外，部分教派的教义中认为灵魂是真实存在的，是精神具现化的产物，人类的灵魂的强度不足以挣脱□□束缚，死后必定会迎来消散，如果在生前反复锤炼灵魂达到足够的强度便可以在死后获得全新的自由。
　　最近兴起的教派Coek就是用这份教义去说服教徒为自己日后的解脱不断磨砺灵魂，结果恰好撞到神代企业的精神数据化技术，这份新科技一旦成功就代表原本的教义彻底报废，要么重新想办法给教义打补丁，要么干脆直接废教跑路。
　　“在得知神代企业要制作出EDEN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抵触，其中用道德伦理为基础来反对神代企业的行为的是最常见的手法，你也知道网络环境与现实环境不同，发言人没什么心理压力可以想说啥就说啥，现在来看就算是做出袭击展览会的事情也挺正常的。”
　　“不要让自己去习惯这帮怪家伙的逻辑思维啊！”
　　虽然能理解阳斗口中的正常是什么意思，启太还是没忍住吐槽小伙伴的说法有点微妙。
　　昏暗狭小的空间里容易让时间感错乱，每一秒钟都被无限拉长，所幸这里还躲藏着熟悉的同伴，交谈停止后启太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他习惯性地开始乱开火车。不知道特意把他放在这个时间点的人是抱着什么目的，想必是需要他在最关键的时间点做出抉择，可惜现在的启太身边有阳斗在，他再怎么敢想敢做也要考虑小伙伴的安全问题，比起溜出去确定情况寻找脱困办法，启太更愿意和阳斗继续躲在这里等警察赶过来。
　　这起事件并没有在启太的脑袋里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即便是现场重温也没有刺激出回忆片段，因此启太做出这次事故没有酝酿出什么大麻烦并且最后成功被官方武力压制住的结论，比起调查展厅里的情况，他更愿意按摩阳斗的掌心帮他转移开注意力。
　　话说回来……这个年龄的阳斗有这么冷静吗？但凡周围发生的异常状况多一点他都会慌张到全身打哆嗦，过分优秀的大脑在他能完全掌握前只能带来成倍的压力，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接受四周信息并进行分析是件令人困扰的事情，庞大的数据会压垮□□和精神，所以启太才会对EDEN抱有期待。
　　网络空间能自主选择周围的资讯数量，那种特殊环境能让阳斗放松下来。
　　“还好吗？”
　　“没关系，以及启太你有点担心过头啦。”
　　“有吗？”
　　“妈妈都没到你这种程度。”
　　“呀……阳斗想要喊我爸爸也没问题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果然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搞不懂原因也懒得去搞懂，至少除去这些细节，阳斗大部分时候的表现都与启太记忆里的友人的形象相符合，只能解释成平行世界的差异性，也不知道等找到返回现实世界的办法后，是回到自己生活的世界还是前往巴达兽和V仔兽口中在网络技术方面黑科技点的飞快地平行世界，似乎两边的自己都差不多？
　　——说不准两个世界的启太都是他本人。
　　当事人面无表情的在内心里吐槽着，并随意估算这种猜测是真相的概率。
　　“启太？”
　　“嗯？”
　　“你怎么又开始发呆，是想到什么东西吗？”
　　“没，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
　　展厅里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光是依靠声音无法判断出来，启太有点想要推开缝隙确认外面的情况，又担心这处到目前为止还算安全的躲藏点会被那群违法分子发现，如果有智能手机的话说不定还能从新闻速报上得知展览会的情况，可惜阳斗的手机信号格为零，无论是浏览网页还是拨打求救电话都做不到，剩下的启太能想到的作用是照明和当钝器。
　　意识到很难改变现状的启太决定彻底放飞自己的思维回路，任由它拉到七十五迈速度在逻辑的高速公路上飙车——俗称开摆——没怎么和同伴玩过捉迷藏的启太很少有机会躲到这种狭小的环境里，更别提旁边还有陪同的人，多少有种秘密行动的感觉，也不知道等出去后有没有机会和V仔兽巴达兽再体验次。
　　数码世界那么大，肯定有需要偷偷摸摸才能进入的地方吧！
　　他在研究所拿到的外套稍微改改就能当做怪盗的披风，再准备点看起来想那么一回事的装饰品，说不定能捣鼓出怪盗组合的名号。
　　只是，现在的数码世界正处在某种难以解释清楚的危机中，每当想到这点的时候启太便会下意识打消要玩闹的心情，怀揣着英雄梦的男孩子偶尔会产生出或许自己能成为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救世主的想法，然而就算真准备那么做也不知道该从什么方面下手去调查灾难。
　　连生活在数码世界的数码兽都束手无措地，在大地上蔓延的看不见的死亡，那真的是普通人类能解决的事情吗？他会在这样的时间点来到数码世界不是单纯地巧合吗？
　　“如果是阳斗就好了。”
　　启太自言自语着。
　　不过，两个人贴这么近，再低的声音也会被另一个人听到。
　　“什么是我就好了？”
　　“就是突然觉得，如果是阳斗，说不定能完成拯救一个世界的巨大任务。”
　　“那种事情……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啊！”
　　将注意力放在朋友身上，到现在阳斗才清晰地感觉出来，面前的启太似乎有些不一样，他更沉稳更冷静也更没有熟悉中的冲劲，和昨天的启太相比是两个不同的人，或者从更准确的角度来判断，与其说【启太】发生改变倒不如说【启太】又变回去。
　　“有什么烦恼吗？”
　　困扰太明显，几乎是写在脸上，就算是不熟悉的人也能看出来。
　　“说起来挺麻烦的。”
　　毕竟是牵扯到异世界的事情，解释起来会很费脑力，启太相信阳斗会相信自己真的有去过那个由数据构成的神奇世界，也相信他会认真帮自己思考寻找解决问题的方向，但是不确定这么做是否合适，把无关的朋友扯进来总会让启太有种愧疚感。
　　“慢慢解释，反正现在也做不了别的事。”
　　“让我想想该从什么开始说起吧……”
　　要说明清楚数码世界目前正面临的灾难就必须要说明数码世界独特的生死循环，理所当然会需要提到这个异世界的构成，再往后基本就是把启太知道的全部说一遍。出于各种原因，启太是不希望给阳斗带来太多麻烦的，因此他把整件事压缩成简单的流程介绍，当做是新游戏的背景说给阳斗听——不过，按照双方互相熟悉程度，要隐瞒的心情差不多是直接挂在脸上的级别——启太想要做点什么，特别是从墓地返回时让这份念头变得更加强肋，可惜调查不是他的强项，也不是V仔兽的强项，有再多心和力也发挥不出去。
　　何况，启太不知道他会不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
　　“断断续续的说法真的很绕脑袋。”
　　阳斗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也像是在对启太的表现感到无奈。
　　“饶了我吧。”
　　能整理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启太超常发挥的结果。
　　“知道的东西太少，我没办法给出什么有效的可靠的建议……不过，启太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迷茫要不要动起来吧？多少有点稀奇，毕竟你是我认识人中行动力最强的。”
　　“牵扯到世界级别的难题谁都会犹豫啦。”
　　“我以为你不会。”
　　“在你脑袋里到底是神话我多少次了啊！”
　　“不说这些，启太你喜欢当救世主的感觉吗？”
　　“……一般般？老实说那种地位离得挺远的，单靠想象不足够触及。”
　　人类的幻想与想象力总是会伴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减少削弱，知道得越多就越清楚幻想终究是毕生无法视线的幻想，与其考虑那些不实在的倒不如好好思考午饭和晚饭要吃什么，心理年龄是中学生认为自己也该长大的启太很少去做那样的梦。
　　偶尔会想着玩，属于自我排遣压力的方式。
　　“所以，你想要做的事情并不来源于你想要体验救世主身份的念头？”
　　“嗯。”
　　“那么再确定下你是抱着什么理由做出这种打算的。”
　　“啊……”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没办法放着不管吧。
　　那是V仔兽和巴达兽生活的世界，那是废品兽和顽石兽们生活的世界，那是树灵兽仅有的归宿，比起成为万众瞩目拯救世界的救世主，启太觉得自己单纯只是在接受被人的善意后没办法对他们面临的困境熟视无睹。
　　和V仔兽在数码世界看月亮看星星后，也应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去欣赏下异世界的日出，光凭这点就足够让启太产生要尝试拯救世界的动力。
　　“不过，真不愧是启太。”
　　“什么意思？”
　　“身边永远不缺非日常的展开。”
　　“……这算是夸奖吗？”
　　“是夸奖，与我的生活比起来，启太就像是某段故事里的主人公。”
　　“那么阳斗就是日常向故事的主人公。”
　　“也太日常化，会有人感兴趣吗？”
　　“这叫做小学篇，等以后还会有高中篇，大学篇，成年篇。”
　　“很想吐槽这种绑定一个角色反复薅羊毛的行为……不过就目前常见的漫画来看，似乎是挺正常的行为。”
　　“看吧！”
　　虽然到最后都没有能解开问题，启太甚至想不出来要从什么角度开始调查这场隐蔽性极高的灾难，就连贤者兽也不能说清楚数码世界的状况，难道说真的要去问死者与死者的看守人才能得到有用的情报？启太想到阿努比兽，现实神话中的阿努比斯是亡者与坟墓的守护神，数码世界的阿努比兽说不定拥有着相似的权能。
　　不过，该如何前往冥界找到阿努比兽本身也是一件难题。
　　问题弯弯绕绕又转回起点，启太却没有气馁，拯救世界肯定不会是非常容易的事情，真要是那样他立刻就能把目标更改回原本的快快乐乐异世界大冒险顺带寻找回到现实世界办法的人类与数码兽友好旅行，带着V仔兽和巴达兽探索数码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不同，拜访每个废墟并与他们聊几句，将所有的经历全部记录到记事本里带回去改成幻想故事。
　　“启太是要去拯救世界吗？”
　　阳斗眨着眼睛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发小。
　　“嗯嗯，是很厉害的工作哦。”
　　启太很理直气壮地承认对方的说法。
　　“有点羡慕。”
　　“阳斗也想来？”
　　“想，因为跟着启太会遇到各种有意思的事情。”
　　这种说法听起来有点奇怪，却很适合阳斗这种情况。他的生活充满着乏味与无趣，任何信息都能被接受过滤提取整合分析，导致他的精神世界缺少刺激，从未知到已知的过程中平淡无奇甚至有可能在当事人反应过来就完成转化，用更尖锐的描述的话，类似于一个人每次翻开新书阅读时都会被告知这本书的主要内容和大致结局。
　　越说越觉得惨。
　　双手环抱在身前的启太随意摇晃着脑袋。
　　“我是很高兴，可惜现在还不行吧。”
　　还没找到回去的办法，更别提过来的办法。
　　“现在不行，意思是未来可以？”
　　阳斗没有因为启太的话感到失落，反而似乎是在他意料之中。
　　“大概？”
　　“那么我可以现在就开始准备。”
　　“……你要准备什么啊？”
　　“例如说调查组的其他成员？又或者是调查组需要的基地和设备？”
　　“那种事情也太遥远，况且到时候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总要抱着会有机会得念头去做准备才行啊！再说，到那时候启太就能和我好好说清楚你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冒险经历吧！”
　　“唔……”
　　好头疼，观察力和分析力都异常敏锐的熟人真的很难糊弄过去，不喜欢给说不准的事情做保证的启太决定跳过这部分话题，幸好阳斗的观察力和分析力也会用在读气氛上，察觉到启太有故意绕开问题的念头后也要把话题拧回来的打算。
　　启太和阳斗在这处狭小的空间里躲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长到外面从混乱变成安静又再次恢复混乱，隔着门板听到的声音里混杂着人群发出的惊恐的叫声，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更古怪的动静，启太听不出那是什么，隔着门板还要从杂乱的噪声中辨别某种声音的来源并分析声音的含义对他来说太困难。
　　“奇怪？”
　　阳斗小心翼翼地贴着门板听外面的情况。
　　“怎么了？”
　　“可能是我听错了……好像有恐龙咆哮的声音。”
　　“如果真的是恐龙的声音，就算待在这里也应该听得很清楚才对。”
　　“有点不一样，感觉像是被什么阻挡住。”
　　阳斗想不出要怎么形容，他只知道这道声音听起来有点沉闷。
　　科技馆里肯定有发生什么新变化。但是，无论是违法分子再度发难还是违法分子被成功压制都不应该出现类似恐龙咆哮的响声，这两者之间真的有关联吗？或许是科技馆里的某个设备被人启动模拟出来的？可是在这么关键的情况下还会有人往那种地方去？
　　阳斗想不出来。
　　启太也想不出来。
　　更令人感到恐惧的是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从地面传来的震动感，有什么大体型的家伙正在展厅里移动，原本还很安全的躲藏点变得格外危险起来，如果对方察觉到这里躲着人，启太和阳斗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离开更换地点又很容易把自己暴露出来。
　　抉择的时刻到了……话是这么说，启太更在意震动和咆哮的来源。
　　现实世界没有这种大体型的恐龙不代表异世界没有，有过亲身体验的启太的认知快要进化到见怪不怪的程度。有种假设，既然人类创造出来的数码兽会因为网络空间重叠现象跑到数码世界，那么号称能视线网络空间实体化的EDEN是否能让这些人造数码兽在现实中现身，从而在另外一种方面表现出它们超越人类想象的破坏力？
　　“启太，他们在往这边靠过来。”
　　“……阳斗，我在认真思考你说的东西。”
　　“诶？这种时候？”
　　越是到危机时候脑袋越容易冷静下来，反而没觉得有什么好害怕的。大概还是那句话，既然事情已经不会变得更加糟糕为什么要停在原地不肯行动起来，搞不清楚对方是如何发现自己躲藏的位置，又为什么要目标放在自己身上。
　　思来想去都得不到答案，那么干脆点不去在意答案。
　　启太抓住阳斗的肩膀，认真看向自己的朋友，躁动的心制造出的响声在耳边回荡，催促着他快点做出决定。
　　“要不要来调查组的第一次行动？”
　　阳斗瞪大眼睛，用力点着头。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