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望不穿》葛晴

14、第十三章 有惊无险

　　“好嘞，寨主，不如这样：我们帮你做主，你和这位姑娘今晚就圆房！”男男女女眼中放出“□□”的光芒，全然忘了一边还躺着一个死去的小男孩。

　　海棠的“不”字还没出口，已被莫小雷扛上肩膀，走出门去。

　　“小青！我要扒了你的皮煲汤喝！”海棠歇斯底里。

　　莫小雷健步如飞，徒步绕过几户人家后，眼前出现一个超大的花园。亭台楼阁、假山溪流应有尽有，青蛙弹簧般动听的金属音在没有月亮的黑寂夜响起，使得海棠不禁佩服起这个马贼头目的生活品味起来，要不是因为现在情况尴尬，她很愿意陪着这庭院的主人好生聊会儿天。

　　“那个……我想……我们还是需要一段时间先培养下精神层面上的感情……”海棠告诉自己，必须想尽办法拖延时间。

　　莫小雷不吭声，待走到一间超大的石砌房前时，他抬脚踢开虚掩的门，把肩上的海棠一下甩到了炕上。

　　海棠几乎要哭出声来了，任凭她再怎么精明，在蛮力上，绝不是男子的对手，更何况是如此强壮的马贼老大。

　　“我承认你长得很有男性魅力，呃，我其实也不讨厌你，但你有那么多的夫人，也不多我一个你说是吧？”海棠这时觉得一个女人如果失去了眼泪做武器，简直就沦为了中性动物。

　　莫小雷仍不说话。

　　海棠有点急了，莫非真的是遇到“有理说不清”的情况了？她想到电视剧里面演的QJ情节，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的飞镖在洗澡的时候放在了旧衣服里，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的防身工具，而那个小青，刚才大呼着“少儿不宜”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正所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莫小雷朝她一步步逼近，海棠张着恐惧的大眼睛不自觉的不停往后缩，直到身后传来墙壁的冰凉触感，她知道她此刻真的是无路可逃了。

　　云麒，我要失身了。

　　云麒，是你对不起我，即使我的第一个男人不是你，你也不能不要我。

　　海棠的贝齿死死咬住冰冷的嘴唇，等待着莫小雷对她进行惨无人道的残酷“鞭刑”。

　　就算这样也要活下去！她放弃挣扎，身子慢慢地躺下来，紧闭的双眼睫毛不能控制的跳动，心率早就超过了170。

　　“噗！！”男子忍耐已久的狂笑终于爆发出来，居然绵延几分钟都没能煞的住车。

　　“我说你呀，真的有很强的想象力！”莫小雷饶有趣味的在海棠身边坐下来，粗糙的掌心抚去她鬓角的冷汗，“我何时答应要和你圆房啦？都是你一个在自言自语，莫非，你有这样的意向？”

　　海棠摇头如拨浪鼓，脸上染上了鲜活的红晕，“那你干嘛要把我带回来？”

　　“我是为你好。”莫小雷起身沏茶。

　　半垂的长睫内漫起倔强的雾气，海棠的心被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我是为你好”，呵呵，为何每个男人都对她这样说，这难道是最新流行的口头禅吗？贱价到可以脱口就出、毫不负责的程度！

　　“来，喝杯热茶。”小雷拉过海棠的手，把青瓷茶杯硬是塞在她的掌中。

　　“你这样没精神，我等会儿怎么送你下山？”小雷眼角眉梢皆是谄笑。

　　什么？送她下山？海棠无法理解。

　　明明是她赌输了。

　　“为什么？”她抬起长睫望向他。自从林文隆这件事以后，她不相信没有任何前提条件的好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即使是云麒，对她的温柔也不能说是全无阴谋的。

　　她知道，她都知道。

　　云麒，你的眼光，悲伤的太过明显。你看我时的幽深和黯然，似乎都会如同不为任何人停留的光阴——刺透我的灵魂，穿梭去往我根本触不到的远方。

　　海棠一言不发，安静而凄凉。

　　“你……哭了？”莫小雷挑起她的脸，她的眼眶布满倨傲的血丝，衬在失血的素颜上，竟有一种凤凰浴火地动山摇的哀婉。

　　“你看错了。”海棠深深吸气，嘴角惨淡而讽刺的弯了弯：“我没有流泪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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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2个时辰，我就送你出去。”莫小雷淡淡的说。

　　“我始终觉得，你不是一个单纯的马贼头目。”海棠坦言。

　　“姑娘何出此言？”莫小雷觉得眼前这个女子越来越有趣了。

　　“女人的直觉。”

　　“有时候，我真的佩服女人的直觉。你知道吗？几年前，有个一面之缘的蒙面女子也跟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后来我多方打听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叶海棠。”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小雷好奇的发问。

　　“叶……夜来香。”叶海棠心里早就像被打散的蜂窝，嗡嗡的完全没了想法。

　　他口里的那个叶海棠，是与她现在身体的原主人同名，还是同一个呢？她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的脱离了她所能控制的范围。

　　“我本在凤仙楼卖艺，但是那里的妈妈逼着我出阁，我实在不想顺从，就抓住机会偷了匹马，连夜跑了出来，我现在还没吃东西……”海棠编谎的熟练程度不亚于政治家。

　　“哦？据我所知，凤仙楼乃是冥衣门的手中之物。里面的女子，不是魏青冥的眼线就是身怀绝技的死士。想要逃跑的不是没有，只是魏青冥心机深不可测，凡是逃走的女子，即便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终究还是会乖乖的自己回去。”

　　海棠怔怔的看着小雷，她陷入的这个局，以极快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复杂。这个叫莫小雷的居然知道冥衣门，甚至连魏青冥在凤仙楼安插眼线这么机要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万一，如果万一他和青冥是死对头，她岂不是又要死得很难看？

　　莫小雷的黑眸中某种物质正在悄悄的沉淀下来。

　　“把衣服褪了。”他的语气不容商量。

　　“你刚才说了不会碰我。”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莫小雷左手一用力，海棠就落在他的怀中，他毫不费力的撕破她左肩的水袖，露出她洁白的肩膀。海棠又羞又恼正欲发作，小雷挑眉，抬起她莲藕似的手臂仔细的看了下便放开她。

　　“姑娘想必在冥衣门内有着极高的地位。你身上的蝴蝶斑和我以往见过的凤仙楼女子身上的花纹完全不同，”

　　海棠慌忙躲到角落，掀开被扯烂的衣服仔细查看腋下，真的有一只红蓝相间的蝴蝶纹身。是纹身吗？好像又不全是，因为它居然能随着海棠心潮的起伏改变颜色，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竟能透明到看到体内的血液流动！！

　　“这个不算是毒药的一种，所以无解。看你的样子好像完全不知道此事？”这次换小雷惊讶一回。

　　“如果我不回去，会怎样？”

　　“哦……那就……非常的麻烦了。”小雷的大掌轻柔的触摸海棠白皙的面庞，“‘言灵’会蔓延到你的全身，到时候从血液到发肤，叫你生不如死。这一类的‘言灵’，只有魏青冥才能解。你不回去，难道等死？”

　　呵呵，怪不得那个魏青冥那天在她用计逃跑之前大放厥词说她“插翅也难飞”，原来是这个意思？！

　　哼，魏青冥，你最好虔诚的祈祷日后不要落在我的手里！

　　“那你现在送我回去。”海棠做出了某种决定。

　　“不行。”小雷危险的笑意直戳入她的脊梁，令她动弹不得。

　　“君子说话不能不算数，你适才说过要送我下山。”海棠狡辩。

　　“但是你现在见到了我，我便不能这么轻易就放你出去。”莫小雷走到圆桌前坐下，悠哉游哉的翘起二郎腿，“姑娘，魏青冥难道没让你给我捎来什么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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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魏青冥是什么关系？”她必须先弄清楚眼前这个不明身份的男人跟“野蛮人”的关系，才能拟定下一步谈话的详细内容。

　　“姑娘和魏青冥又是什么关系呢？”小雷轻轻松松的就把炸弹重新抛还给了海棠。

　　“我……我和他不是很熟。”既然不知道他跟野蛮人的关系，那么就装成不熟，这样的话，即使他俩是敌人，也不会妨害到她的生命。如果是朋友，那么她就叫小雷带她去求求情，叫青冥给她把所谓“言灵”给解了，解除之前，叫她做什么都行。

　　“盛传魏青冥身后有个极其厉害的女人，没人看过她的真面目，因为见过她真面目的敌人都死了。”小雷边说边有意走近海棠，“最近冥衣门好像出了个大事情，门中重要分支‘玄澈门’的门主失踪，魏青冥正派人四处找寻。而姑娘出现的时间正巧吻合，不知道此事跟姑娘是否有一点关系呢？”小雷眼波流转，似乎故意与她调笑。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呢？”海棠逼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

　　“魏青冥办事一向极其小心，门中有人失踪的事情向外泄露绝非他往日性格所为。所以，不是有人冒充他散布流言使他处于被动的地位，就是他故意为之。如果是他故意对外宣传，那么这个失踪的人就绝对跑不了。因为他宿敌太多，各处帮派一定会赶在他之前把那个人找到，套出冥衣门的机密。他散布消息，乃为了逼急失踪之人，令她自行回去。”小雷笑言，“姑娘，你惨了。青冥要抓你，但是我不想放你，怎么办呢？”

　　“你很了解魏青冥。”海棠不得不佩服这个有勇有谋的莫小雷。她确实太低估魏青冥那个野蛮人了。

　　“呵呵，我曾经跟随过他至少6年。如若不是我厌倦了提心吊胆的生活，不想介入太多的是非政治，我可能现在还在做着以前的事。一年前我擅自离开冥衣门，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派人找我，也没对我赶尽杀绝，我已是很感激他。后来我遇到铁男，那时候他是这个山寨的寨主，当时他正在抢夺路人钱财，我制止了他，他佩服我武功和胆识，于是结拜为兄弟。虽然他年纪比我大很多，但他仍是认我做大哥，我很喜欢这种性格坦白的粗汉子，比朝中那些虚伪势利之徒实在真实很多。”小雷回想往事，心里无限感慨。

　　“那为何你们还在做着强抢良家妇女的事？”

　　“哦？你自己说出自烟花之地，难道还属于‘良家妇女’的范围？”小雷笑嘿嘿的看着海棠怒极的红颜，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你……我是卖艺不卖身！”

　　“姑娘何‘艺’之有呢？可否展示给在下看看？”莫小雷决定跟她耗下去，看看她抓狂的样子是不是会更可爱一些。

　　“我会弹钢琴，你知道什么是钢琴吗？”她立刻还击，发誓给小雷个下马威。

　　“何谓钢琴？”小雷真的陷入了无比严肃的沉思，“唔，不想这世上还有我莫小雷不知道的事情。”

　　“你未免太自负了！”海棠最看不惯自恋的男人。

　　“夜来香姑娘误会在下意思了。在下以前在冥衣门就专管搜集普天之下的各色情报，所以基本上各种常识都略知一二。如今姑娘口中的‘钢琴’真是难倒了在下。”

　　“无可奉告。”呵呵，就不告诉你，难过死你！海棠心里暗爽。

　　话音刚落，她就追悔莫及。她居然为了一时赌气差点忘了更重要的事情！反应过来后，海棠好声好气道，“小雷哥，你的情报网那么发达，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如果能查到他的下落，不要说‘钢琴是什么’这样的解释，我甚至可以直接送您一台钢琴，保证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人拥有。”

　　“哦？这买卖我有兴趣。”小雷嘴角撇了撇，“你要查谁？我三个月内一定帮你查出他的下落。当然，前提条件是，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吗？海棠简直不敢去想这样的问题。她讨来纸笔，写下了包含着万千无奈和心酸的三个字——洛云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