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扶归》泠凪

62、冥室

　　第六十二章 冥室
　　“哈哈哈，早就让梅梢告诫你们，这个夏亦可不怀好意，可惜你们偏偏不听逆耳忠言。”顾怜苍在旁边像看笑剧一样的笑道，“唔？什么东西？”一颗药丸趁着他说话，弹进他的嘴里，条件反射的吞了进去。
　　“顾怜苍，主上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你母亲说的那人不过是东都借他名字招摇撞骗的纨绔子弟’，主上还说‘做不好该做的事儿，还妄想背叛，你还敢活着吗？’。”呆坐一旁的掌柜突然笑着站起来，让冥室内的人措手不及。
　　心道不好的顾怜苍立即封住自己周身几个大穴，然而毒性太猛，他摇晃着退了几步，扶着石壁缓缓坐下来。

　　“怜苍，那人就是你爹？以后长大了，你要做轰轰烈烈的大事，让他看见你，知道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顾怜苍的娘总是指着画上的达官贵人，告诉他那是他爹。
　　小顾怜苍看到花卷上单薄的人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直到他第一次亲眼见到那人，他才发现，那人和画里的除了衣服都不一样。那人风流倜傥、不怒自威，画上的那个单薄的人怎能和他比较？只是既然娘说了，那肯定是画师画的不好。
　　喂了努力的靠近那人，不管吃了多少苦头都是值得的。
　　终于，让那人见到他，成为他的亲信，成为他的刃。
　　那人要让畹蘅匣从世上消失，而他想得到畹蘅匣。他想拿着密诏告诉他，作为你的儿子，我很优秀很优秀，就算有机会当皇帝，我也不屑一顾，我只想让你看看我，看看我娘。
　　可是到最后，你却告诉我，那人不是你？那他是谁？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让我一错再错？我做这么多事儿是为了什么？娘怎么会骗我？
　　这一刻，顾怜苍回首自己短暂的二十几年光阴，充满了悲剧与血腥的光阴，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顾老爷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却待他如己出，在家的时候，父亲对自己比对其他兄弟都好，可他舍弃了疼爱自己的父亲；母亲爱他护他，可他却为了所谓轰轰烈烈的大事，离开母亲，任由母亲被大娘和其他姨娘欺负；他舍弃了全部，包括自己，踏上了一条根本不属于自己路，甚至，还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幸福，他的初初……
　　他靠着石壁坐着，微笑着把手放在胸前，颤抖的从衣襟里轻轻扯出挂在脖子上红线，拿出一枚半圆的素玉玦，放在唇边一吻。另一只手伸向姚初的方向，艰难道：“初初……你能再，嗯，再叫我一声‘怜苍’吗？”
　　顾怜苍眼神充满期望。
　　姚初看着歪在一旁，濒死的顾怜苍，和柴文扉、萧玉栊对视，点头。
　　姚初站起身来，摇漾线同时向掌柜发出，无奈柴文扉重伤，扔出的摇漾线力度不够。掌柜轻松跳起躲过，却正好与叶痕剑在空中短兵相接。二人激烈的打斗起来，一个手持利刃，招招不留情；一个赤手空拳，拳拳见杀气。
　　那边打的如火如荼，这边姚初走到顾怜苍身边，蹲下。
　　顾怜苍看着向他走来的姚初，如初见般笑的天真、烂漫。
　　姚初从脖子上取下块半圆的素玉玦，放在顾怜苍的手上：“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说完别开脸，转身回到柴文扉身旁，不再看他。
　　顾怜苍颤抖着手从自己脖子上也拿出一个半圆的素玉玦，艰难的想将两块玉玦合在一起。
　　“被打磨过的玉玦，纵使还是那一块，总归缺少了边角，再也回不到一块完整的样子了。”两块玉玦从顾怜苍的手里滑落，掉落在地上，眼泪从顾怜苍的紧闭的眼角奔向鬓间。
　　初初，我看到了，你哭了。对不起。

　　梅梢捂住血流不止的腹部，从冥室门口缓缓向顾怜苍爬去，身后留下一道人形宽的血迹。
　　“公……子……”终是没有爬到他的身旁。

　　终是萧玉栊不敌，眼看就要落于下风，短离刃从萧玉栊眼前飞过，直插掌柜腹部，结束了打斗。
　　夏亦可居高临下的问：“你到底是谁？”
　　“殿下应该已经猜到了，又何须问我呢？不过也不用管我是谁，今天我们，注定要在此共眠了。”掌柜看了眼腹部的短离刃，大笑道，“你们费尽心机，就为了这传说中的密诏，都已经在你手上了，殿下不打算打开看看？”
　　夏亦可狐疑的一边防备他一边打开手上的红笺，瞪大了眼睛，这就是所谓的密诏？
　　掌柜失去血色的脸色好整以暇的问道：“殿下不用惊讶，不妨好好想想那春菡记从头到尾是否出现过所谓的密诏？”
　　春菡记是真的？姚初和萧玉栊面面相觑。
　　服了药的柴文扉脸色略微缓和，也是一脸惊讶的神情，有气无力的问道：“那这红笺是什么？”
　　“婚书。”夏亦可道。
　　“婚书？”三人更加不明所以了。
　　夏亦可念道：“舒灵晔与秦慕予于昌历三十二年结为夫夫，自此相濡以沫、携手并进、执子之手、共结连理。”他双眼盯着这红笺，仿佛想要把这它生吞了一般。他运气内力，愤怒的将手中的红笺化为筛粉。
　　“密诏是假的，密诏是假的，春菡记才是真的，那……”柴文扉像是打了鸡血，突然站起来冲向掌柜，掐着他的脖子问道，“为什么屠我落叶庄？”
　　萧玉栊眼看着将红笺化为筛粉的夏亦可，深觉此人武功高深莫测，又看到柴文扉冲上去掐着掌柜，心道不好。这掌柜虽是强弩之末，可是他和柴门这个距离，万一他要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寻常倒不怕，只是此时的柴门已然重伤，怕是躲不开。落叶庄？是了，刽子手梅梢已经被自己手刃，可是背后的罪魁祸首还未伏诛。思索的萧玉栊毅然提起叶痕剑架在掌柜脖子上，示意柴文扉放开手，你一个受重伤的能有多少力气？柴文扉了然。
　　“让畹蘅匣及相关人等人间消失。受令即当忠令！”说罢，向柴文扉，萧玉栊二人洒出毒粉，转身又用尽内力拍在石壁上，将一块活石打到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