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先生的书》木糖苏

30、第二话

　　纸上还是一个字都没有，纸篓里倒是多了几团揉成球的纸。
　　“没灵感没灵感没灵感……”神原懒洋洋地躺在榻榻米上，仰面望着天花板，嘴里喃喃自语。
　　“够了，小光，你好吵啊！”绫真抱怨着。
　　恰好外面传来敲门声，绫真起身去开门，来人是负责神原的编辑及川纪香，她和绫真似乎很投缘，很快传来她们的说话声。
　　“啊？是真的么？纪香，你要去完成这么危险的工作？”
　　“唉，是呀，我也是没办法，上次去调查这件事的前辈据说是被山姥吃掉了。他们一队，三十几个人，几乎全部折在山里，只有一个名为野村的猎人逃了出来，不过他被吓得神志不清，无论警察怎么问话，都没有用。”
　　说话间，绫真和及川纪香已经来到了和室。
　　“你们在聊最近那个山姥的传闻吗？”神原忽然来了精神，坐了起来。
　　“嗯。”及川纪香点点头，“神原老师，你是不是知道一点什么情报？”
　　神原遗憾地摊摊手，“没有，不过在这个传闻之前，我倒是收集过不少关于山姥这种妖怪的传说。”
　　“民间传说么？”纪香也来了兴趣。
　　“差不多吧。”神原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徐徐道来，“在传说中，山姥是一种住在山上、吃人肉的妖怪，外表像是一个长发披肩、身材高大的老妇人。据说山姥原本是守护山林和稻田的女神，后来因为得不到供奉，堕落成了女鬼。”
　　绫真托着腮，听得认真，幽幽地感慨道：“你们人总是这么薄情。”
　　“你们……人？”纪香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神原没有争论，只是对纪香笑了笑，“及川小姐，你要去调查山佬的传闻，是吗？我能不能跟着你去一趟？”

　　火车只能通到离村子不远的镇子上，剩下的路程全靠步行。
　　山道比想象中更为崎岖漫长，神原走得摇摇晃晃，抬手抹了一把汗，“这村子怎么那么偏僻？这种地方真的会有人住？”
　　“快到了，神原老师，请再加加油吧！”及川纪香指着前方。
　　“小光，你没事吧？比女孩子还弱，你真的要好好锻炼身体了。”绫真端详着神原，不住地摇头叹息。
　　“我一直有锻炼的，好吗？我只是不太擅长走这种山路。”神原目光飘向一旁悠然自得的苍夜，“不然苍夜……”
　　苍夜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行。”
　　“苍夜——苍夜——”神原故意拖长音调，双手合十，睁大一双眼睛望着苍夜。
　　苍夜将视线投向远处，完全无视了他。
　　现在旁边有一个普通人类，飞行容易暴露。
　　“诶，好过分！”神原夸张地垮下肩膀，“我都快累死了，背一下又不会怎样！”
　　原来不是飞行，是背吗？苍夜皱了皱眉，还是拒绝了，“不行。”
　　“一个成年男性背另一个成年男性，像什么话，别让纪香看笑话！”
　　说话间，山路渐渐平缓，几栋依山而建的房屋出现在视野尽头。
　　屋顶覆着深色的瓦片，缕缕炊烟袅袅升起。此刻已近黄昏，夕阳将山峦染成暗金色，整个村子笼罩在沉沉的暮霭中，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寂静。
　　“就是那里了。”及川纪香停下脚步，“到了村子里，请神原老师和诸位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夜里的村子也很危险，等村长给我们安排住处之后，也尽量不要外出。”
　　“好的，麻烦及川小姐了。”
　　神原莫名感到一阵寒意，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后颈轻轻掠过。
　　他猛地扭头，身后只有蜿蜒的山路和渐浓的暮色。
　　一阵山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窃窃私语。
　　“神原，什么事？”苍夜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是我看错了吧。”神原转身，加快脚步跟上。
　　村子比远看时更显沉寂，偶尔有村民从窗后投来视线，那些目光警惕而疏离，很快又隐没在昏暗的室内。
　　道路上瞧不见人影，仅听到几声零星的狗吠，还有灌木丛里蹿出来的一只野猫。
　　村长的住所位于村子的最高处，是一栋简陋的木屋。
　　村长佐藤四十多岁，神色疲惫，眼窝深陷，还是强打起精神，客气地招待他们。
　　“你们就是从东京来的记者先生？”他声音沙哑，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进来吧。”
　　屋内光线昏暗，众人围坐在矮桌前，佐藤的妻子立即端来茶水。
　　“这位是神原老师，对民俗传说很有研究。这两位是他的助手，绫真小姐，苍夜先生。”及川纪香介绍道，“他们听说了山姥的事情，很感兴趣，想来实地看看，或许能帮上忙。关于山姥的事……”
　　及川纪香刚开口，佐藤就抬起手打断了她。
　　“及川小姐，你们真的不该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本不会死这么多人的，就是因为组织了猎杀队，他们进了山里，才死了这么多人。”
　　“野村先生现在在哪里？”神原问。
　　佐藤低下头，“他现在住在邻村，整天躲在屋子里，见人就大喊大叫，根本无法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