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脆弱 ...
-
他到底要干什么？向云打算上去听个究竟，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二楼书房门外。
“怎么了，敬与？”林伯章疑惑地问，要知道这个继子已经与他冷战已久，没想到他会主动找来。除了家庭林伯章还有工作，加上与向云不睦，所以这点小问题日积月累到了今日，他没去主动解决。倒不是完全不在意，孩子总有一天会成熟。他经历了年轻的岁月，也在那时拥有过年老时觉得不足为道的烦恼和执念。
“有什么话就说。”林伯章作出洗耳恭听状，在外偷听偷看的向云不禁一愣，他的耐心超乎她的意料。
“听说林栀然去家访了。”
林伯章放下了手中的笔，以为向敬与也想接受类似的机会，脑袋里已经留出空隙为他计划，不紧不慢地说:“应老师联名申请，开启了一项公益助学，我交由栀然负责，一举两得。你有什么疑问？”
向敬与低着头沉默，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问:“名单定下来了，是吗？”
林伯章有些摸不着头脑，完全想不通敬与此番意欲何为，就顺着他的话问:“定下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一个……叫……文京甲……是不是？”
林伯章皱了皱眉头，感觉听到过这个名字，不过他还是翻了翻面前的文件，确认后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来说:“的确有。”
终于到了他精心策划的一刻，可此时向敬与的心却堵在了嗓子眼，说不出一句话。即便沉浸醉意，但他十分清楚自己正在做一件性质恶劣的事。可他想了很久，踌躇之间坚定心意又放弃，最狠心的时候安慰自己，破坏京甲的公益助学，只是想破坏她与林栀然的一点联系。京甲上学的学费，最后由他想办法来解决。
“她……”
“嗯？”林伯章仍然保持着耐心。
“是小偷……”憋了很久，在说出的那一刻立马感到后悔，可他矛盾地并不想停下来。
“什么意思？”
向敬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是我同学……听说偷过东西……”灵魂惊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心脏像被一块巨石击中，疼痛彻骨却已麻木迟钝。
林伯章没有表现太多的惊讶，思索后不解地问:“如果我没有记错，联名申请是由你们班主任发起的，难道他不知道这件事吗？”
“我希望您能取消她的公益助学资格。”
“为什么？”
林伯章耐心等待，可向敬与失落地摇摇头:“没什么...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迅速鞠了一躬，走到门口时被林伯章叫住:“敬与。”
“到了一定时间你就会明白，每个人都会因为一时之念而犯错，而犯了错之后，更难原谅自己的其实是自己...”林伯章若有所思，“你说的，明天我会调查了解，不过现在我想问你，你的同学，她确实是个品行恶劣的人吗？”
可向敬与没有回答，而是执着地反问：“如果调查属实，您会取消吗？”
“会考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每个人都应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或许如此，人才更容易原谅自己。”说完，向敬与决然推门离开。
向云抱胸忐忑地在卧室门口走来走去，敬与出现时手里又拿着一罐啤酒，她走上去质问:“今晚怎么没去上课，还有，你刚才对你叔叔提得那是什么要求？”
向敬与晃晃悠悠笑着，就在刚才，他下楼取了两罐啤酒，在冰箱前就将其中一罐一饮而尽。为何从古到今，多人都爱买醉，原来只是想让自己轻松一些。可无论多迷醉，他轻松的神经里都包裹着一个沉重的灵魂。
向云想夺啤酒，可向敬与反应快，玩闹般举过头顶，她根本抢不到。
向敬与见她不罢休便恳求:“我喝完就睡觉...不想再一夜无眠。”
“好吧。”向云实在不忍心，终于妥协，“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这是妈妈第一次见你喝醉。不过，这不代表你长大了，妈妈希望你以后不要太偏激。”
向敬与征了征，摆着手摇摇晃晃走进了卧室，嘴里嘟囔着:“妈妈，帮我给老师请个假，还有，明天早晨叫我起床。”
向云拿出手机，拨通了敬与班主任的电话，先是请了假，最后试探地问了一句:“老师，文京甲同学就是跟我们敬与要好的女生，对吗？”
那边稍微沉默，向云明白了，简单告别后挂掉电话。这样一来，她心里便梳理出了整个脉络，两个儿子都与文京甲有牵扯，而且她还是这次公益助学的受益者，如此想来，这女孩真不简单！
敬与现在如此恨，那么作为母亲要替他分担一点，他不该因那样的女生受到污染，灵魂也已不能再添重。
林伯章打电话给栀然的时候，他刚下课，语气听起来好像有要紧事，所以林栀然一回到家便火速奔去了书房。
“怎么了？”
“刚刚敬与来过。”
“他？”林栀然惊诧。
“他喝了酒……并且告诉我，这次受助名单里的文京甲是小偷，你知道吗？”
林栀然措手不及:“不会吧。”两方面他都难以置信，不相信京甲是小偷，也不相信敬与会这般对京甲。
“他们是同班同学，你只是做过一次家访，肯定比你了解她，明天找他们班主任确认后，就把她从名单里剔除吧。”
“不能取消。”林栀然无比坚决。
林伯章在等他说出合理理由。
林栀然便继续说道:“她几年前失去了双亲，现在正跟弟弟相依为命，生活很清苦……”有些牵强，但他还是继续解释，“如果敬与说得是真的，那她……可能是一时糊涂。”
“看起来，你因怜悯而袒护她，可敬与却看起来非常恨她……”
“其中有点误会……不如你交给我。”
林伯章没有半点考虑，直接说道:“别做假设了，这跟你们俩无关，明天我会找他班主任确认此事，如果是真的，会考虑取消她的资格。我还有工作，你出去吧。”
林栀然无奈退出房间，手机在这时收到一条短信:“林栀然，我按照你说得开通了微博，研究了半晌。向敬与没来上课，有点不放心，他还好吗？”
“还好。”如此回答后，又暗自为她伤心:这次可能帮不到你了。
第二天清晨，好天气配好精神，向敬与一身白衣，身姿利落，想跳过早餐，直接出门，却被向云叫住:“敬与，别急，我们一起去学校。”
想起昨晚极力忘掉的一幕幕，他不禁有些忐忑:“妈妈也要去学校？”
“对。”
“您去干什么？”叔叔、君儿、林栀然，都会是妈妈的突破口，他突然不安。
“我去帮你。”
果然如此，她可能知道一二，向敬与忍不住解释:“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如何？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出发。”
“无论如何，你不能去学校。”一脸愁苦模样的向敬与严词拒绝。
向云明白了他的心意，可还是说道:“她夹在你跟栀然之间，我不能不管。”
“请给我留一点余地，不要去学校。我上学去了。”
向云心里依旧有十万个为什么，可还是待在原地远远地看儿子出门。
“敬与刚走？”林栀然出现在向云身后。
“是，他刚走。”向云恍惚地转过身，“你怎么这么早？”
“我想去学校提早准备一下公益补助的事，下午有公开大会..”
听他这么说，向云不禁问道：“栀然，那个女孩有那么好吗？”栀然总是贴心，每当有疑惑之时，她都能坦然问出，并且能从他那得到想要的答案。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应该就这样简单才对。可林伯章不会，她的儿子向敬与也不会。
“您误会了，我跟她只是朋友，认识没多久。她有困难，我只是想帮帮她。”
向云相信他：“那她……跟我们敬与？”
“他们是同班同学，关系很好，敬与他现在对我有误会。”
向云有些释然:“我以为你们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子……我真的很担心，本来你们关系就不好，如果再有这样的问题出现，肯定会更加糟糕。”
还没等林栀然回答，林伯章从楼上下来，也没吃早饭，两个人一起去了学校。每个上学日的清晨都是这般度过，在同一个学校工作、学习的人，却从来不曾一起出门。虽然林栀然否定了她的烦忧，可向云还是暗自决定，找个时间去见见那个叫文京甲的女孩。
不知道为什么，林栀然的心情一直有些隐隐地沉重，从昨天晚上一直持续到现在。
“你怎么了，有心事？”林伯章见他坐立不安，不禁问道。
“有点紧张。”其实他也为自己感到不可思议，好像能体会到京甲被拒绝后的巨大失望。“爸爸，能不取消文京甲的公益助学资格吗？”
“你了解她吗？”
林栀然顿了顿:“了解，她有点脆弱，而且没人教他她正确面对这个世界的方式。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助学资格被取消，肯定会很失望，这对她来说有害无益。”
“你很关心她。”林伯章强调。
“我只是不想取消她现在生活的一点希望。”林栀然有些自责。“毕竟一开始这个希望是我给她的。”
林伯章听出自责之意，最后依旧说:“了解情况后，我会综合考虑。”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脆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