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农遇珍》芳泽素修

31、我们一起走过未来所有岁月

　　“以前我爱笑，以后我也想爱笑。”
　　“真的很感谢他。”

　　林栀然点开了京甲的微博，是在凌晨两点连发的。闷闷的心情只感到一点舒畅，此刻的她，大概又失望又难过吧。
　　京甲云里雾里地从办公室出来，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一瞬间察觉后，她赶紧向校小卖部跑去，买好纸巾直奔厕所。
　　比起以往，这次明显不正常，回去上完剩余的半节数学课，课间已难堪得离不开座位。上完最后一节课，京甲没急着放学一直坐着整理笔记，见同学走得差不多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绑在腰上才起身，。
　　刚出教室，就听到了一句已等候多时的请求：“京甲，一起去吃饭，好吗？”见过了他的妈妈，才发现向敬与一言一动像极了她，他们都是温室里那极美的花朵，生来就是被人欣赏悦目的。
　　京甲直接拒绝：“不了，我要先回宿舍。”她现在有要紧事处理，所以准备直接溜走。
　　“你至少跟我说点什么。”向敬与哀怜地叫住她。
　　京甲闻言站定惊觉，是，如果一直这样，向敬与何时才会死心，就这样到毕业？不行，就趁现在，把一切梳理清楚，才可以免除两人疲累，她回过头来认真地说：“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朋友，不是吗？我们以后也是朋友，好吗？”
　　眸子瞬间黯淡，头也低下来，他小声地说：“京甲，我说我喜欢你，你还记得吗？”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到现在才问出口，就像那句‘我喜欢你’一样，似乎迟了。他又抬起头，注视着京甲的眼睛又说道，“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
　　看着京甲错愕，他继续说道：“我想了很久，越来越厌恶自己做得不周到的地方，想找你说清楚。你情绪不好，在疏离我，我不知怎么靠近，也不知怎么安慰你，希望你能原谅过去这些不周到...以后我们正式一点，你就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一起走过未来所有岁月，我会努力成为你合格的男朋友、丈夫以及我们孩子的父亲。”
　　一起走过未来所有岁月？我们一起走过未来所有岁月。京甲被这句话震撼、感动。她曾畅想过两人一起走过人生，每天一起入眠一起醒来，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一起逛超市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旅游，有他在，日子都透着干净和美好。可生活有乐有悲，那些悲伤的部分，她抗拒让他知晓。就比如现在，她不想他知道她不舒服——难堪染满了裤子，她根本没有办法与美好的他走进那美好的生活里。她必须承担起一切才会有幸福的可能。于她而言，那是两种不同的幸福信仰。
　　“我觉得那些不可能。”京甲也难过，声音有些哽咽，“我们回不去，也过不去。”
　　“我已表白，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向敬与深深隐匿着悲伤和愧疚，“对不起京甲...你一定要上大学，我会替你想办法。”
　　京甲怔了征，想到向敬与会求助的人，很可能是他的母亲，急忙拒绝：“不，不用麻烦，我会自己想办法...还有我的想法不会变，不需再考虑...真的还有事，我要走了。”在征求的语气里京甲已急忙迈开脚步。
　　“京甲...”
　　敏感的身体，敏感的神经，听着身后一声无力地呼唤，已走出一段距离的她的眼泪在刹那间就扑簌扑簌地掉下来，不禁加快了步伐。彻底失去了，他们之间终于清亮无比。心里破了一个洞，那悲伤也难以言喻，直到换下裤子洗干净，她眼角的泪也未流净，一想起他和上午的事，泪便会不自觉流出。
　　睡一会儿可能就不会想了，也就不会哭了。
　　午休醒来，世界是一片混沌。没有吃饭，却一点都不饿。眼睛也不会流出眼泪。摸出手机，才看到林栀然的讯息。
　　最后一次见面，什么意思？京甲立马冲出宿舍，赶去操场，虽然感觉他应该已经走了，可依然怀着期待。
　　出乎意料地，他在。一直在等她。
　　可看到他的身影后，京甲却悄悄地退出操场。仔细想了想讯息的内容，看来他对公益助学饱含歉意，即便他的母亲充满能力，可他只是一个学生，对重大的事绝对力所不及，仅思齐一事，她对他已经足够感激。既然他要离开，就让他安心离开。可她现在这副明明大哭一场地样子，怎么可以让他相信她不在乎公益助学？所以她不能去。
　　“对不起，午休时间一直在学习，才看到讯息。我一定会上学，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抱歉。仅仅你劝服思齐回学校这件事，我已很感激你，真的很谢谢你。很抱歉，最后一次见面没能及时赴约，愿你以后一切顺利。”火速回复后京甲往教室走去，炽烈地午后阳光打在她轻飘飘的身体上，让她逐渐意识到身体的养分正随着那些难堪一点点流失。
　　没有任何食欲，可她知道必须要吃点东西，要不然下一秒可能就会倒下，所以她去了学校超市。拿了一袋加钙饼干和一份巧克力，这对她来说都是极为奢侈的，可她直觉自己的身体状态极为需要。
　　正要付款之时，林栀然打来了电话。没有生意，三名员工百无聊赖地聚在门口，他们其中一人善意地提醒道：“同学，你的手机响了。”
　　京甲有气无力地回复：“我知道，请您帮我结帐。” 说着京甲把手中的饼干和巧克力放到了收银台上。
　　“是不是不舒服啊？”又有人好心地问道。
　　京甲则轻微地摇了摇头，用饭卡结完账赶紧离开了超市。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往别的地方，直接在超市门口撕开了巧克力，一边大口大口地咀嚼一边缓慢移到了稍微隐蔽一点的地方，她面对着墙壁，没有食欲也没有品尝的愉悦，将巧克力迅速地咽到肚子里。
　　糖果然是能量之源，她感觉好了一些后，又把饼干拆开，继续狼吞虎咽。京甲，你不能生病，不许倒下。
　　“京甲？”这种时候竟然会有人叫她的名字，明明她躲起来了。
　　面对墙的京甲心惊，一动也不敢动。
　　“果然是你，我以为看错了。”林栀然来超市时远远地看到她了。
　　林栀然的声音越来越近，京甲再次转身，直接背对他：“你别过来，我中午没有吃饭，有点低血糖...我想赶紧吃完去上课。”
　　林栀然识趣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还是想跟你说，助学的事...对不起...以后我可能不会来学校了，想跟你道个别...这瓶水放在这里，你慢点吃，我走了。”林栀然把手里的矿泉水放在了墙角，“京甲，再见。”
　　听他的脚步渐远，京甲才缓缓转过身来，看到了那瓶静静伫立在墙角的矿泉水，心里也说着：“再见，林栀然。”没想到他们阴差阳错还是见到了，虽然方式很狼狈，但他应该见怪不怪，毕竟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狼狈，林栀然都没有另眼相待，反而每次都给予她善良的关怀。但她没那么厚脸皮，为此不能不苦恼。
　　回去上了两节课，趁着课间把剩余的饼干偷偷吃完，仍然没有恢复气力，小腹一直传来隐隐镇痛，京甲为此担忧不安，总感觉生命要就此流尽。可她还是想硬撑，不敢去医院。
　　上完第三节课，不断感觉到汹涌地难堪，既虚弱不堪又担忧心慌，才半节课又举手申请去洗手间。语文老师见她神态不佳，悄悄询问了几句，立马同意了她的请求。
　　出来站立时感到一阵头晕，缓了好一阵才清醒。怎么办？如果就这样晕倒该怎么办？不能给思齐打电话，他正在几十里外的学校上课，不想他为她一边赶路一边担心，更不想告诉向敬与，那么除此之外只有班主任可以帮她。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她知道自己必须及时清醒地去医院，强打了几分精神从洗手间走出来，每走一步就明显感觉气力在流失，班主任的办公室似乎远不可及，最终忍耐不住不禁跌坐在楼梯台阶上闭目半晌。
　　京甲似乎在用仅存的力气掏出手机，深呼吸几口让自己恢复一些后，拨通了手机里唯一存储的一个号码，那是林栀然给她手机前特意存进去的。思齐的手机号她没存，因早已滚瓜烂熟。
　　每一声呼叫对京甲来说都显得漫长，最终响起一阵女声用双语说：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京甲只能再次站起来，继续往班主任办公室去。

　　与此同时，学校会议室正在举行公益助学授予仪式，此时已举行大半，主持人和授予人都是林栀然。观众席里除了学校各位领导、学生代表、受助学生、老师代表还有媒体记者。面对这一切林栀然泰然自若，他早已习惯成为一个场合的中心。依父亲的意思，他免除不了这形式，所以尽可能简化，仪式开始他首先三言两语介绍公益助学的过程和目的，然后授予人上台一一被授予、感谢并拍照，校长上台致辞，最后再由他结束陈词。
　　虽然在场的人皆知道他是学校林董事的儿子，不过并没有任何人对他心生不屑，因为他不仅让大家看到了他的能力，更让大家感受到了他的人格魅力。公益助学授予人，这一名号，小小年纪的他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