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农遇珍》芳泽素修

34、明晰的一切

　　“京甲同学，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其实我通过栀然、敬与了解你们之间的事更容易些，可我觉得通过你了解可能更加全面，另一方面，也想知道你的想法。”
　　他平静地坐在沙发上朗朗到来，语气足够温和，可依然散发出居高临下的气势，不知是寒冷、虚弱还是恐惧，京甲隐隐打着颤。
　　“我...”她不知道从何讲起，也有些不敢讲。
　　林伯章看她瑟抖难为的犹豫，忍不住问道：“你喜欢的是敬与吧？”
　　“我...”京甲也在拷问着自己，良久她还是点了点头，她确定喜欢过他。
　　“那我们栀然呢？”林伯章在她点头后继而问道。
　　依然是在犹豫之中，京甲给了一个似非而是的诚恳答案：“我...没有。”她撒不出谎，两个人都完美的过分，她都喜欢，可她一个都配不上，所以她都不应该喜欢。她都很清楚。
　　接着林伯章继续款款地说着：“他们都是我的儿子。或许在敬与心里，我不平，可在我心里，这把天平一直是平的，正因为他是继子，在决定与她母亲再婚的那一刻，我对他已经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将他与栀然平等对待，这么多年来，虽然有些不愉快，可我从未揶揄过这个想法，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除了大小多少还有高低，无论我给予多少，我注定超越不了。他有一个天平不平的母亲，从小在我们大人的想法之间备受煎熬。你们现在不会彻底了解成年人的世界，可我能大体了解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你们的曲折我不必了解，敬与重感情，喜欢感情用事，而栀然不会，他比较像我，会顾全大局。我想你们三个最终的关系不会变得难以收场，只是现在，我希望你能选择都放下。”
　　“我听说了你的家庭状况，也听说了最近的一些事，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儿子对你的态度，所以我没有看轻你，他们相信你，我也相信你。或许在你自己看来，在青春的这一场旅行里，你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你觉得失败，是因为你还没有走出这场旅行。总有一天你也会成熟起来，不会因为一件错事而全盘否定一个人，不会被一时的眼泪所欺骗。而在那时你也会明白，现在的你跟敬与、栀然两个人的世界都有很大的差距，而你们的感情也稍显幼稚。面对一百块钱，你的态度和想法是什么？现在你们三个就截然不同，而你自己随着时间也会逐渐变化。你自己都模棱两可的喜欢，里面到底有多少有关爱情呢？你的喜欢或许是因为他们都给予你温暖，令你感激，也或许是在某一刻他们成为你的依靠，从而令你产生安全感。感情的事很复杂，即便是成熟以后，人在很多时候都弄不懂自己，所以我并不需要你现在急于分清、撇清你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只是希望你不要在他们之间引起纷争，也希望你对于未来有自己的规划，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一名高中生。”
　　“我知道了，其实我也准备那么做。”眼前的人不仅安慰了她，而且为她打开了一道门。
　　“既然你明白，那我该走了，一会儿我会带敬与、栀然回家。”林伯章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床边，最后嘱咐道，“好好休息，尽快回学校备考，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敬与，希望你能妥善处理。或许一时之间你不知道该怎么做？愿你以后面对任何事，都严格要求自己，首先获得自己的认可才能得到别人的赞赏。”
　　严格要求自己，她曾经如此。小时听父母以及老师的谆谆教导，她心甘情愿地丧失了一切自我，在自己内心的想法变得坚韧之后，在那些矛盾的对抗之中，她早已疯过多次。
　　一时通透，在林伯章离开后不久，京甲未免再次陷入了迷茫之中，一直以来她面对得就是如此的困境，道理很明白，可眼前的烦恼却一个也消不掉。
　　眼皮渐渐沉重，此时幸亏她不是一个会被心事折磨得失眠的人。不久，外面传来三三两两脚步声，世界上最担心她的人来了，她豁然睁开眼睛，打开了床头灯。
　　“姐，你睡吧，今晚我在这陪你。”在朦胧的昏暗中，这是思齐的第一句话。“现在对你来说，早点睡觉比较重要。”
　　“嗯。”看着思齐铺好折叠床，这是京甲最安心的时刻。
　　“明天我就想出院，你别担心我，好好睡。”带着些许困意京甲清晰地叮咛着。
　　已经躺好的思齐轻轻“嗯”了一声，京甲也关好灯躺下。慢慢进入睡眠，她充满欣慰庆幸，在这个世界上，幸好还有弟弟。不仅这一次，不知道从何时起，何时何地，思齐都比她像个大人，遇事不是自我慌乱而是思绪清明，不会令人有一点沉重。
　　第二天，京甲先是辞退了护工，然后又请护士帮她更换便宜的床位，并询问出院事宜。普通病房人满为患，根本安排不下，至于出院还有待观察，得知再注射一天的营养液如果没有问题便可以回家。那么算来，回家那天正好是周六，她可以出院跟思齐一起回家，不用回学校。
　　“明天回家我买只老母鸡，炖鸡汤给你喝。”思齐打开了昨晚林栀然买来的购物袋，高钙饼干、巧克力、燕麦酥、鸡蛋小饼干、牛肉粒、各种糖果，英文包装看得他有些眼花缭乱，“这些零食我一个都没吃过，看看你想吃哪个？栀然哥说你需要补充营养，吃再多都没关系。”
　　“可我刚吃完早饭啊。”京甲如此解释，其实内心压抑着一股失落，她无法将眼前的事看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每一滴营养液，每一次检查，每一粒食物，都通通不该属于自己。
　　刚刚思齐提到的鸡汤明明是温馨的事，可是鸡从何而来？一想到买，就想到钱，钱从何而来？这是她常年面对的压力，开学日，节日，生日以及生病，都要经受一场精神压力疾病。正在她困惑之时，向敬与来了，而且手里正好提了份鸡汤。
　　“这是昨天晚上回家，我爸让保姆熬的鸡汤。”
　　“谢谢。”
　　向敬与小心翼翼盛出鸡汤，想亲手喂给京甲，京甲不好意思，自己把碗接了过来：“其实我好多了，可以自己吃...”
　　向敬与沉默地站着原地，一直看着她吃。
　　京甲先尝了一口，味道和温度都刚刚好，她扬起头感叹：“真的好喝。”向敬与随着一起笑：“那你多喝点。”
　　“谢谢你。”喝了这些，回家可以不用喝了。？
　　虽然一点都不饿，但她几乎将鸡汤一饮而尽，思齐正好过来把碗接了过去拿去刷，京甲小声地说：“明天我可以出院，今天有思齐照顾我就好。”
　　“嗯。”他轻轻地答应着，然后转身问思齐， “思齐，有需要给我打电话，昨晚的电话号码你还记得吧。”
　　“记得了。”思齐乖乖地回答着。
　　“那我走了，中午我再过来。”他又温柔对京甲说道。
　　“不用麻烦了...”京甲婉拒道。
　　“你不让我来，才是麻烦我，现在你的身体是最最重要的。”
　　京甲一愣，已不知该说什么。
　　向敬与走后不久，思齐疑惑地求证：“姐，听说他跟栀然哥是兄弟？”
　　“嗯，是。”京甲有些心虚地回答着。
　　“他看起来好像...”思齐呢喃着没有说出口。
　　“现在不是谈那些的时候。”京甲赶忙回答他。她现在只想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把债还清。
　　“我就说一句，我觉得栀然哥更好一些，这个哥哥虽然看起来很好，可是不够亲切。”
　　“你们才见过两次，就做这种评价？”京甲瞪了他一眼，不过余光的世界，外面的阳光还有天空看起来特别优美，“不说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生命给予她许多礼物，比如这重生的好天气，以及在她陷入危机之时，愿意守候她身边的两个男生。所以，尽快积极起来吧，只要愿意，她应该改变成为另一个自己，少一些眼泪，多一些努力，就可以摆脱此刻现在这泥潭一样的生活。
　　随后京甲询问思齐在学校的状况，他提出想要留级的想法。思齐想要努力了，更是生命的庆幸了。
　　“栀然哥说世界很大，以后，我想去看看。”
　　“嗯。”
　　改变自己的第一前提，就是那个信念，推动向前的信念，摒除过往消极的一切。思齐可以，她也要做到。
　　出院的第二天，依旧没有见到林栀然，只有向敬与来了。费用结算完毕，剩余的钱全部转回了林栀然的账目下，小心翼翼折起结算单，京甲认真地说：“这钱，我会还给他的。”平静的面容下，那刻失落的心，只有京甲一个人感受得到。他为什么没来呢？如果他来了，那她现在会再写一张借条给他。
　　或许是不小心泄露了一分失落，向敬与突然跟她解释：“林栀然在准备留学事宜，不过他托我向你转达，一定要照顾好身体。”
　　原来他很忙，也很努力。京甲最终释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