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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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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晴空之下,雪落如筛粉,凌寒傲雪的素白经不住更多负担,抖落一片琼花碎玉。
静。
静得连每一片落雪坠地的声音,都显得如雷贯耳。
“鹿老怪啊,”龟忘年犹豫半晌,终于努力开了尊口,“江南春信送来的包裹,不打开?”
自方才惊吓过后,就没再发出任何声响,表面上若无其事的占云巾呷了口茶,余光瞥一眼石桌上方方正正的小木盒,语气如表情一般平静无波。
“琴狐送的。”
龟壳晃了晃,似是颇为惊讶,“你怎知道?可这明明是江南春信送来的啊。”
准确说是扔来的。
一大清早,占云巾忍着蒸腾的热气沏上清茶,顶着一脑门子细汗来到卜居瑞雪的雪亭,方要落座,就险些被这玩意儿砸个正脸。
而飞来横祸的肇事者丢了东西,扭头就跑,像是生怕投递不成反被拒收,只遥遥喊了句话来——
“送你的,免谢!”
“呵,”回忆完毕,占云巾指了指散开垫在木盒底下的白毛绒皮,“江南春信的品味,不会这么差,更何况这皮毛上一股狐狸味儿。”
“哦?可本龟倒是觉得,如果是江南春信,这盒子上大概还会多俩毛绒猫耳哦。”见占云巾面色冷肃,难得没有应他,龟忘年咳了两声免得尴尬,“那琴狐这……会不会是又遇到了什么难办的案子,所以送来线索与你参商?你不抓紧打开看看么?”
占云巾放下茶杯,正视那小木盒子半晌,皱起了眉。
常年易数为伴的人,在某些即来的小事上连掐指一算的功夫都可以省下,因为总有那么几分准到不像话的直觉,在关键时刻像是一根崩断的弦,倏忽一下,闪逝而过。
就如眼下,直觉告诉他占云巾,这看似朴素的玩意儿,有诈。
占云巾沉吟道,“琴狐好手好脚,他的东西,托江南春信送来,事出反常。”
必有妖。
“怎么,你鹿老怪还怕妖不成?不该是妖怕你吗?”龟忘年的语气带着点儿急切劲儿,像是恨不得自己生出手来帮忙拆包裹一探究竟。
占云巾看了激动不已的龟忘年,灵机一动,取了那龟壳下来放在石桌上,和木盒并在一起。
“那么,为了让妖好过些,就劳烦好友替吾先看看如何?”
语罢,占云巾起身迈步。
龟壳在桌面上晃得有些剧烈,似是在表达强烈不满。
“诶不、不是,我怎么看?讲道理啊鹿巾,我连盒盖都打不开——诶,别走啊!鹿巾,你去哪儿?!带上我啊!”
龟忘年这些话,占云巾到底是没听到。
更没听到的还有那盒中传来的细微动静,以及那小小的啾啾声。
不过这声音龟忘年倒是听到了,他警觉地关注着身旁这个未知之物,若是能看到眼睛,约摸是在半眯着警惕打量那盒子。
“什么东西?”
仿佛应了他这声问,盒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伴随着清晰的人声——
“啊——啊——啊啾!”
龟忘年心里一句不太雅观的感叹,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但龟壳吓得直接在石桌上蹦了个高,险些从桌上掉下来。
“盒子在打喷嚏啊!鹿老怪!你给本龟回来!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