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鹿狐]《鹿角挂狐》》晦弦

21、第 21 章

　　之二十一
　　老梅纵横西窗影，新月钩寒满地霜。
　　佯装入睡的人悄无声息地睁开眼，见窗外疏影横斜，屋内月霜席地，而室主人替他燃起的火盆还泛着红赤，正暖融融地映着一片橙光。
　　借着微弱光亮，琴狐单手撑额，打量着身旁已然熟睡之人。
　　占云巾的睡姿一向很老实，在没真打算让琴狐第二天也下不来床的情况下，他双手更是规规矩矩地交握，轻搭在自己丹田之处，随着绵长而轻缓的呼吸，微微起伏。
　　“鹿巾？鹿巾？”
　　琴狐伸手在占云巾面门轻轻拂了两下，又试探着小声唤了他几声，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对方甚至连眼睫都未见颤动，呼吸声依旧和缓。
　　凑得实在太近，近得甚至连占云巾有几根睫毛都数得清。
　　琴狐不自觉屏了呼吸，不由自主地愈凑愈近，居然愣愣盯着那睡颜，目光描过眼角，划过眉梢，最后又落在唇畔，竟是静了半晌未再出声骚扰。
　　离得愈近，安心之感随着那人平稳呼吸和舒缓心跳，入了鼻息，更上心头。
　　仿若天地之大，大不过眼前方寸，似是有占云巾的所在，便是可以心安的归宿。
　　于是，琴狐晕晕乎乎地醉了进去，鬼使神差靠近那唇角，轻轻一印。

　　随即，一个激灵，猛然惊醒。
　　他陡然起身，尽可能控制住狂跳的心脏，让心音尽量收敛，然后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穿了鞋，随手披了件斗篷，便且轻且快地溜出房间，背身关门大吉。
　　倚着那门扉，琴狐抚着心口，大口喘息，望着眼前雪景，喃喃自语。
　　“吾、吾是在紧张什么……本来不就是想出门透口气的嘛……”

　　“你怕他发现你偷溜出来。”
　　奶声奶气的一本正经，这声音除了那占云巾小团子，不做他想。
　　琴狐一低头，见自己脚边正站着个白衣的小家伙，遂即蹲下身子，揉了揉小鹿散了装束的脑袋，笑眯眯地道，“怎么不睡？”
　　“你又为何不睡？”
　　一听这语调，琴狐险些给跪下，“能别用这种特别接近鹿巾的语气说话吗……大半夜的有点吓人啊，呵呵……”
　　尤其是在他琴狐心虚，偷偷溜出来散心的时候，颇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惊吓效果。
　　但见小鹿低头轻咳了两声，约摸是转换了声线，这才又抬头，那双与占云巾如出一辙的异瞳正盯着琴狐看，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都不会错漏的那般犀利，它开口又问，“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琴狐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白天那被打断的思绪，此刻夜深人静之时，方显得更加清晰——
　　准确来说，他想起了西窗月，以及自己撮合她与占云巾之事。
　　彼时那个模模糊糊，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只是单凭直觉，如今看来竟越发明朗。
　　纵然欢喜得紧，但有些东西，或许是在潜意识里就自觉回报不起，那倒不如早日断了自己念想，亲手推出去。
　　只是事后又心有不甘，借酒消愁的，也还是他琴狐。而他那日一醉，显然也刻到某人心里去了，成了日后表露心迹时的点缀。
　　说到底，这该是巧合，还是讽刺？

　　琴狐幽幽地叹了口气，转头望了望自己方才逃离的温暖所在，心中隐约升起一股退意，他低头看那缩小版的占云巾，忽地出声问道，“诶？你对西窗月印象如何？不糟糕吧？”
　　小鹿看着他的眼神忽然一黯，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然后低了头往他身前走了几步，又背过身冲他招了招小手。
　　“跟来。”
　　“嗯？做什么？”
　　心生疑惑，琴狐依言跟了上去，但并没走多远，只是来到一片空地，就见小狐狸正蹲在地上，用毛茸茸的尾巴扫雪玩，一见他们，小狐狸眼睛一亮，立马站起身奔了过来。
　　然而小鹿伸手一指，对琴狐命令道，“站好。”
　　“嗯？”琴狐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小鹿和小狐狸一拍掌，紧接着就开始绕琴狐卖力地转起了圈圈。

　　这是什么？表演吗？
　　琴狐歪着脑袋，饶有兴趣看它们在自己身边又蹦又跳，像是什么仪式，而小狐狸还不时用自己的尾巴着地，在雪地上画着一些奇奇怪怪但有点好看的花纹，倒是有些意思。
　　“诶？你们这是要表演节目给吾看吗——不对！鹿——”
　　惊觉小狐狸在画的是什么的霎那，一道昊光冲天而起，飘风卷地，再次归于平静的瞬间，残雪之中已是不见了琴狐身影。

　　与此同时，一双大手将两只小家伙从地上捞了起来。
　　小狐狸在掌中转身，看到身后来人，惊地尾巴尖的毛都炸了开来。
　　仅着了里衣，还光着脚就跑出来的占云巾叹了口气，淡淡地道——
　　“你们把琴狐，弄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