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璇]终有期》春鱼

16、周赤炎

　　经过千年人参这一道，我终于可以维持人形不费力了。但想要借用灵力回里蜀山，暂时是不能的。我站在树影之下看着远处的动静，耳朵里已经听到了更鼓的声音。

　　夜半三更，步履匆忙的脚步声传来，还有车轱辘声和轻声的马嘶。一队人马快速的从我面前穿过，往城中的一家朱门大户而去。

　　没想到那车底下居然长了条大尾巴，我看到时整个人一愣，才意识到不对。我立刻跟着马车进入那家府上。等车马进入马厩之后，众人都散去，我立刻上前踢了一下马车的辕木。

　　贪狼果然就躲在马车之下，大概也是为了躲避道士的追捕。

　　他从车底灰头土脸地爬出来，愤恨地责怪我刚刚明明看到了却不肯帮忙。

　　我才不是好管闲事的妖怪，便问他知道这是何处。

　　京城相国府。

　　我挑了挑眉毛，问他怎么传到这里来了。贪狼想了想说以前来过京城，喜欢这里的繁华就定居在这里。没想到却被蜀山道士逮了个正着，扔进了锁妖塔。

　　贪狼讲当年京城的狼妖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就因为这事情他才无辜被抓，否则按他的性子，才不可能被蜀山道士发现。

　　又是狼妖，我急忙问他那个妖怪姓名。贪狼倒是爽快，说出了我心心念念的名字：周赤炎。

　　不过蜀山典籍中记载周赤炎乃是凡人，难道其中有什么猫腻？

　　贪狼想起当年，意气风发，说起相国府和狼妖的故事。狼妖进入尚书公子周赤炎的身体，代替了周赤炎留在尚书府。没想到这事情被相国小姐惠卿撞破，招来蜀山的净明道长来了出“假嫁擒妖”被抓了。

　　其实这事情还没惊动那些蜀山道士，不过是个意外。没想到多年之后，京城出现一个浑身冒着灵火的燎日，径直闯进相国府要求见那个相国小姐。之后还是蜀山道士追了过来，才赶走的燎日。

　　但燎日这声动静太大，导致京城不少妖怪露了行踪，贪狼就在其中。

　　我看着他后悔不已的样子，顿觉不对。我质问他如此清楚燎日的过往，为何不跟星璇坦白。果然他还是有异心。

　　我抽出刀准备结果他，没想到贪狼反倒不躲，而是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有这么做的道理。

　　我揪住他的衣领，威胁他不说出来就砍了他的头。贪狼连忙摆手，解释事情的原委。

　　这第一件事就是，星璇给他的药丸，其实并没有毒，而是解毒的药物。我听后一愣，判断此事真假。贪狼身上的毒是燎日下的，属性为火。此毒发作就会令中毒者迷失心智，而且只能压制并不能完全去除。

　　我想起贪狼之前种种疯疯癫癫的举动，对他这番言辞半信半疑。

　　而第二件事才决定了贪狼根本不会将这些事当着星璇的面讲出来。星璇虽说离开了内城，但是一直在燎日的监视之下。

　　我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他耍了。星璇被内城监视的事情，我自跟在星璇身边就知道。不管是原先的死去的手下还是如今霜凝，燎日监视星璇的手段花样是层出不穷。我记得魁战曾说自己受燎日庇护，根本不怕我这个小妖怪。

　　贪狼推开卡在他脖子的刀刃，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种监视。而是，星璇身边设有结界，燎日找我们呆在星璇身边根本就是双保险。”

　　我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如果说燎日本来就能监视星璇，还要如此费尽心机的往星璇身边安插眼线。这真的是父亲会做的事情么？

　　我警告贪狼，他倒是不在乎，只对我说别把这些话当着星璇的面讲。

　　想也知道，之前我帮星璇查燎日就招来杀身之祸。如果我当着星璇的面戳破了燎日的所作所为，大概下一秒他就会冲过来把我灭口。

　　我看贪狼知道的事无巨细，倒不如问他如何解决此事。

　　贪狼摇摇头，以他的法力肯定是无法对抗燎日的，又怎么敢破坏燎日的结界。我看着幽深黑暗的相国府马厩，听到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我问贪狼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又摇头。

　　看他样子大概也不想再回里蜀山，我便化猫而去，打算去哭声传来的地方看看。

　　一路上还算是顺利，院中的人都手忙脚乱，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在靠近灯火通明的地方，府内已经挂上了白绫，大概是相国府中有人不行了。

　　我盘踞在屋顶，听到屋中不少女人的哭声，哭得我心烦意乱。倒是一个苍老的男声提起了我的兴趣。

　　那声音似是对旁人叙述自己的生平过往，其中多次谈到惠卿和尚书府。这个惠卿似乎是早死，夫家也对她当初假嫁擒妖之事暗中忌讳，说是什么温家为难了自己的女儿。而尚书府那边周赤炎被抓后，尚书大人也是一病不起没几年就驾鹤西去。

　　我坐在房顶听着顺风而来的倾诉，似乎明白了什么。难说人间悲欢离合，我看着还未西沉的满月，想起在里蜀山里呆的时候，还有趴在灶台边吃东西的时候。

　　不知道星璇怎么样了……

　　这时，贪狼也窜上房顶，站在我的旁边。我以为他想到什么要说的，没想这货居然是来跟我道别的。我让他别多废话，没啥意义的话就闭嘴滚蛋，别妨碍我看月亮。

　　贪狼挠挠头，向我道谢。他以为自己再也出不了里蜀山，逃离燎日的魔爪。如今这花好月圆的光景摆在她面前，简直是天下第一大好事。

　　我问他就这么干道谢，不太诚意，让他帮我把之前偷吃的那棵千年人参找个差不多的还回去。没想到他倒是豪爽，一口答应下来。

　　没过一会儿我就听到他嘟囔，说难怪我恢复的如此之快，原来是偷吃了千年人参。

　　看着东方渐白，我准备看看自己法力恢复的情况。在我要捻诀之前，贪狼到底还是道出了心中之事。

　　星璇的结界也不是没法可解，解铃还须系铃人，从燎日那边入手可能会更有效。听说燎日有一法宝可以解除结界状态，但就是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我看他还挺实诚的，就让他离远些，不然我可又要耗损大量灵力。

　　“思堂，你没必要如此为星璇。以你的能力，成魔是迟早的事，这样来回两界不过是空耗灵力。”

　　我皱了皱眉头，心想我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来插嘴，就没理他。

　　“如果你还有事，可以来找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的忙。”

　　这句倒是中听。

　　尝试一下过后，灵力果然足够。这千年人参真不是白吃的。

　　如今的心情，大概也只能用归心似箭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