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璇]终有期》春鱼

25、弱水

　　翔扑腾着，着急地甩掉自己身上的水。我说他怎么长着翅膀连飞都不会。好在翔身上的羽毛油亮防水，他将身上的水弄干后，才回我的话。

　　原来翔在飞起来之后准备越过溪流，却瞬间感觉身体仿佛受到重压，就连扇动翅膀也无法飞起来，之后他就一头扎进了水里。就连在水里，他也有件奇事先说给我听。

　　一般他们这种鲲鸟的翅膀都有一层油，没想到落进这水里瞬间翅膀就湿透了。湿透的翅膀就会变成沉重的石头，拖着他们沉入水底。

　　而第二件奇事就是，明明身如铅铁，却在沉了一点后又浮了起来，仿佛是水底有什么将他托起来似的。我听后惊奇，心想难道水底有什么妖怪这么好心，救了翔。

　　翔不能在双溪久待，水汽又逐渐湿透了他的羽毛，走到快外城南部时，翔翅膀拖地十分吃力，整个身体似乎快要被什么东西压到地上。我将他送出双溪就调转头，开始研究双溪水流的奥秘。

　　我将双溪的小妖怪们聚集起来，问它们水里有什么古怪。这些小妖怪非常喜欢双溪，却不住在水中。且不说那些海带海星，连那些自命不凡的虾兵蟹将也都在岸上活动。起初它们不肯说，还居然动起了想讹诈的心思。

　　小妖怪们看着厉害的头头都发了话，作势想上来哄抢。我还未出刀，一手出拳，旁边的树木都要抖三抖。

　　海星海带们自然是怕的，扭着柔软的四肢散开来。好在它们还想拿我手上的水精魄，复又靠拢，只不过打消了先前一哄而上的念头。

　　虾兵却不以为意，学着人类的样子捻着自己的虾须，手上挥舞着银晃晃的短刀。蟹将更是不虚，八只大脚左右各拿长枪，耍起来。

　　小妖怪不顶用，大妖怪就会打头阵。我手握怒龙斩，起身同虾兵蟹将打起来。没一会儿，胜负已分，惹来小妖怪的惊呼。虾兵引以为傲的须条被我正好齐根切断。蟹将的三只蟹脚并杆长枪也掉进溪水之中，浮在水面顺流远去。

　　我看着裹挟着蟹脚远去的水流，觉得有点不对劲，便捡起拳头大的石头扔进水中。这石子起先还噗通一声落进水里，没成想还没一霎，石子就浮出水面冲上了河岸。

　　我威胁着这群妖怪，指着那块石头问起原因。虾兵蟹将没了先前的豪气，唯唯诺诺的伸缩脖子。双溪的玄机也渐渐浮出水面。

　　双溪的妖怪都有一个共识，就是对这怪水的事情闭口不提，因为这水汇聚的天地灵气，能帮助水系妖怪修炼。可是这种修炼也是有限度的，若是双溪的妖怪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阻碍其他妖怪的修行。所以双溪严格控制了妖怪的数量，故而这里的妖怪也是屈指可数。

　　至于这水里更有玄机。从锁妖塔进来的人间妖怪说这水是：既不能令鸿毛漂浮，又不能令巨石沉底，凡是飞过这水面的都会掉下来，而想沉入水底都会自然地漂浮到水面。这双溪的水乃是神界弱水，传闻只有神明才能从水上飞过，否则就是鲲鸟也难振翅高飞。

　　我听后皱紧眉头，思索这群小妖怪是不是现编瞎话欺骗我的。虾兵看出我的顾虑，习惯地摸着已经不存在的虾须，引导我去看天上落下来的水流。

　　里蜀山应该是在蜀山山体之内，不应该在那里有明亮的光芒顺着水流倾泻而下。除非那里就是外界的天空。再者就算是蜀山也有阴晴晦明，在我记忆里，不论何时到双溪都是亮堂堂的，不像内外城那种灰败阴暗。

　　在双溪的水妖们的眼里，那瀑布的出口就是天界。它们认为这瀑布就像传说中的龙门一样，只要它们的法力修炼到可以逆流而上的时候，就能直接飞升变成神仙。

　　我听后没忍住嘲笑，双溪里居然有着一群做着成神美梦的妖怪。再者说，成魔才是妖怪们的最终追求，魔才是拥有六界里唯一与神匹敌力量的一族，传闻魔尊重楼更是连神界都不能抵御的强敌。

　　这群水妖看我嘲讽的意思，居然都不乐意了。本来还觊觎我手上的水精魄，如今还看不上眼了。我看它们已经沉迷在无稽的幻想之中。所有妖怪都对我怒目而视，不能再久留。出于守信，我将水精魄随手扔进溪水里。

　　水精魄遇水而化，变成一股喷泉，灵力也随即蒸腾而上，逸散于无形。我顺着瀑布的流下的溪水在双溪里兜了好大一圈，才回到临近外城的地方。

　　原来双溪其中一条溪流居然会是另一条溪流的入口，有的地方水流会逆行，若是完全按照流水的方向前进，很可能就迷失在双溪之中。

　　远远的，虾兵蟹将一直跟在我的身后，监视着我的行动。面前就是通往外城的路，那里几乎是一片漆黑，我侧目看了一眼它们躲藏的树丛。树丛里居然还有一阵骚动，我佯装不知道回了外城南部。

　　那些虾兵蟹将似乎不敢出双溪，进入外城后它们也没有跟上。

　　我先去秘密基地，青眼一直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我一回来，他就告诉我星璇将内城捉外城妖怪的事情告诉了他，如今不少厉害的手下都知道此事。这次我进去恐怕也是讨论这件事。

　　听了青眼的有些耸人听闻的话，我不敢相信。之前星璇不是准备将逃离里蜀山作为主要计划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成了内城的事情了。

　　进入内间，我看到星璇站在正中，背对着我。我正要上前行礼，他就上前来抓住我的手，将两枚铜签放到我手里。第一枚上画着内城燎日在驱使妖精挖山洞的事情，第二枚则是炎媚在外城最出名的妖屋聚集地捉妖怪。

　　我觉得不对，问星璇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燎日在府后的山体内挖造山洞，但是他却没有找内城的妖怪，而是秘密派炎媚在外城四处捉小妖。我听后大惊，炎媚一向行事张扬，加上她那身无法收敛的大火，很难想象她这样的妖怪能在不知不觉中从妖怪最多的地方，带走数量众多的小妖怪。

　　星璇也觉得不对。之前燎日只告诉星璇，他想通过挖通道的方式离开里蜀山。只是动工那么久，现在突然在外城捉妖，难道是内城的那个山洞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星璇摇头表示不知，他也曾回去询问过此事，但燎日对此模糊其词。而山洞的入口却在府内怎么也找不到。故而星璇想让我进内城一探。

　　由于上次我的莽撞，最后重伤而归。星璇十分严肃地警告我，让我千万不要同燎日起冲突。我不耐烦地点头，反问他想不想知道双溪的事情。

　　从他的眼神里，我感觉到他似乎更在乎内城发生的事情。星璇看我迟迟不肯离去，便告诉我。破除里蜀山结界的事情固然重要，却不可能是一朝之功。那他还用这事来勾起我的好奇心。

　　眼下燎日的事情更令人担忧，而且从外界听来，煜龙又拉起一队人马，准备随时反扑星璇。

　　如今正趁着还有时间，我先去内城打探消息，再回来商议如何对付煜龙的事情。我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这不是逼着我连轴转么！星璇他还真是不客气。

　　星璇看我脸色不豫，便松了口，让我先休息一晚去给我炖锅鱼汤。我心想我怎么回事一顿鱼汤就能收买的。但看到星璇递到我手里的鱼汤后，扑鼻而来的鲜香让我食指大动，顾不得烫赶紧喝上一口。

　　星璇再次问我要不要帮个忙。我看着碗底的残骨，说再给我一碗我就去。星璇没说话，将整锅鱼汤一碗碗地送进我的肚里。

　　弱水的事情被搁置到一旁。但其中还有一事令我不太明白：双溪的弱水流进里蜀山，那里蜀山也该受其灵气恩惠，但里蜀山五灵平衡，水灵并不突出。难道里蜀山里还有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