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城》藕得闲夏

20、第六耳

　　晴空万里，师徒四人再次上了西天取经的道路，至于殿里的那几个强盗，只能说，自己选的路，怨不得旁人。

　　沙僧和八戒走在前面聊那些过去的故事，唐三藏徒步走在后面，孙悟空难得的慢悠悠跟着。

　　“人各有命啊。”牵着马的和尚感叹着三兄弟的命运，问后面的猴子，“悟空啊，你知道这里的命指的是什么吗？”

　　“天命。”孙悟空随口回答道。

　　唐三藏向后抛过来一枚铜钱，孙悟空一把抓住，却发现这枚铜钱正反两面都没有印文字。

　　“这是为师当初试着做□□时刻的，不过刻那么小的字实在是太难了，不得不说，术业有专攻，旁人学不来啊。”

　　孙悟空盯着手里这枚正反两面都相同的铜钱说，“那如果是技艺精湛的工匠，做出与真币完全相同的钱币，那么，旁人还分得出吗？”

　　清风浮动，唐三藏的手里多了片柳叶，叶片慢慢散去，他静静的说，“其实根本不用技艺精湛的工匠。”

　　转过头时，却看着后面的猴子楞住。
　　“悟空，你怎么...有两副面孔？”

　　心宽体胖的八戒身形依旧，任劳任怨的沙僧负重前行，但西天取经的猴子多了一只。

　　面对一模一样的两个悟空，八戒说沙僧眼睛大看得清，沙僧说二师兄是天蓬元帅掌管十万天兵最会看神识神，于是，两位前天庭大将便带着两只真真假假的猴子上了天。

　　天庭上的一众神仙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良久，一位神仙说，“我记得二郎神的第三只眼睛能看破世间一切幻术？”

　　只见中央身披银色铠甲的二郎真君往下扯了扯发带，抱歉的说，“可惜，上次去王母娘娘那里汇报任务我这第三只眼不幸长了针眼，最近都见不得光。不过，要说能辨真身的法宝，还得是托塔天王的照妖镜，镜下一照，原形毕露。”

　　一众神仙又将视线转移到托塔天王李靖身上了。

　　李天王到底见多识广，一手托着青铜巨塔一手捋着胡须，淡定地说，“照妖镜的确能显露万物真身，待老夫来照上一照。”

　　正说着，径直被绊倒在地，一面的镜子从怀里摔了出来在云层上滚了一圈终于咔的一声裂了。

　　满殿神仙面面相觑。

　　地上的托塔天王惋惜道，“哎，如此看来现如今能分辨的出这齐天大圣的也只有那地藏王菩萨的坐骑，传说中可以通过听来辨认世间万物的谛听了。”

　　终于送走西行小队，一众神仙松了口气。

　　太上老君心有余悸的看向托塔天王李靖，忍不住问，“天王，天蓬元帅临走前为什么一直盯着你跟你手里的塔看，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托塔天王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天蓬临走时给我塞了张小纸条，我看看。”

　　纸条被展开，就看上面写着一句话：

　　“老李啊，同僚一场你老实告诉我，难道...你也是巨阳天王？”

　　围观的一众神仙，“......？？？”
　　“！！！”

　　几人又来到了地府，听了讲述趴在地上的谛听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这有什么好分不出的，不就是。”

　　“咳。”一旁的地藏王菩萨清了清嗓子。

　　谛听话锋一转，“但我虽分辨得出，却不可当面说破。”

　　谛听瞥向自己的主人，见地藏菩萨曲指挠了挠自己的光头，继续说，“若要阐明真身，还需去那佛法无边之处。”

　　几人被打发走后，地藏王菩萨忍不住敲了下自家宠物的头，恨铁不成钢，“就你聪明。你当天庭上的神仙分辨不出来，你当猪八戒看不出，你当沙和尚看不出吗？”．

　　趴地上的谛听只得委屈的抱着头。

　　地藏王菩萨摇摇头，不禁想起其中一只孙猴子临走前转过头问的话。

　　你就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菩萨？

　　是啊，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又不是谁都想成佛的，难道这地府呆着不自在吗。

　　“这人、神、菩萨啊，都该有自己的活法。”

　　回到地上与唐三藏会合，正在探讨哪里是佛法无边之处只见四周已是景象变换，无风无尘没有世间烦恼。

　　脚踏白云万里至，西天极乐须弥山。

　　他们已到佛法无边之处。

　　正前方至高之处，佛光笼罩，是看不清面容的慈悲佛陀。

　　“佛祖。”西行小队双手合十打了个招呼，真假两个悟空倒是没有理会，抱着棍子，注视着对方。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真真假假，唯心恒定，唐三藏，你即已见到佛祖，朝夕相处的猴子，一路陪伴的弟子，你还当真分辨不出吗？”一旁的迦叶尊者垂眸看着下面的凡人。

　　唐僧歪头看了看两只一模一样的猴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怪小僧愚昧。”

　　迦叶尊者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其中一只猴子的话断了。

　　“携手并肩的同伴做了选择，天上的神仙做了选择，地府的菩萨做了选择，连脑子不好的强盗土匪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该有自己的选择。”

　　想起今日看到的一出出闹剧，那猴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

　　“果然，不需要技艺精湛的能工巧匠啊，因为王母她，人缘不好。”他一把抓住另一只猴子猛地扔向离得最近的观世音菩萨。

　　隔岸观火的菩萨没想到波及到自己，一个没留神手里的玉净瓶被撞倒在地，云雾散去，一只懵逼的猴子坐在地上。

　　“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大闹灵山的猴子脚踏筋斗云一跃而起，高举手中的金箍棒，用尽全力，向地上的猴子砸去。

　　“但我偏要做那第六耳。”

　　一声叹息轻轻响起，跃起行凶的猴子已被佛祖用钵盂罩下。

　　当钵盂再次抬起时，那与孙悟空别无二致的猴子已消散于天地间。

　　“世间有混世四猴，不入十类之种，灵明石猴、赤尻马猴、通臂猿猴、六耳猕猴。你们所见的便是六耳猕猴，此猴若立一处，能知千里外之事；凡人说话，亦能知之；故此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方才与悟空同象同音。”如来佛祖解释道。

　　此间事了，他们也该重新踏上西行的旅途，行进间，唐三藏突然顿住了脚步，他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已经算来到了能求取真经的西天。

　　佛光普照之处，座上的佛祖对着身边的弟子垂眸说道。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迦叶，如来指的是到达了佛的境界，不是见我。”

　　迦叶尊者，“......”

　　想到曾经的拈花一笑，忍不住感叹道。

　　“果然还是不可说啊。”
　　迦叶，“......”

　　西行小分队离去重新踏上自己的行程，在路过观世音菩萨后，沙僧频频回头，挠了挠不聪明的脑袋，忍不住问。

　　“二师兄啊，为什么我总觉得观音菩萨的那个玉瓶看着有点眼熟呢？”

　　与他勾肩搭背的八戒摊开一只手，豁达的说，“哦哦，一拃长不够直顶端还不圆润，嗨，老沙，这咱们可不清楚。”

　　沙僧一拍脑门，“哦，对对，什么都不知道，瞧我这脑子。”

　　走在最后的唐三藏摇了摇头，“确实不可说啊。”

　　一旁手持玉净瓶的观世音菩萨:“......”

　　回到地上，唐三藏竖了一个衣冠冢，挂着一件随风浮动的青衫，碑上写着六耳二字。

　　“你怎么知道他穿青衫？”悟空啃着桃子坐在地上撇了一眼。

　　唐三藏想起那个嘎巴脆的桃子，咂了咂嘴，“只是觉得他大抵喜欢青色。”

　　垂下眼帘看着空落落的墓碑，神色都带上了一丝落寞，“悟空，你可知他为何名为六耳？”

　　孙悟空停下动作，看向他。

　　唐三藏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他，颇为羞涩的摸了摸鼻子，“这是民间根据为师的理想西行录创造的话本，也不知何时掉出来被人捡到的，你且看这一段。”

　　孙悟空低头看向打开的这页。

　　“那王六儿本是西门大官人手下伙计的老婆，西门庆头回听到王六儿的事便是她与小叔子通奸的风流韵事，自此便心痒不可耐，急忙要把这撩人的小娘子收入府中，与三位知己一起，同赴巫山行云雨，共享齐人之福。”

　　孙悟空，“......”

　　唐三藏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惜道，“他本不是来拆散我们的，他是来加入我们的。”

　　孙悟空...孙悟空手上青筋冒起，死死抓着手中的话本，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皱眉问道。

　　“......西门大官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