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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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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找了一家酒楼,点上好酒好菜,推杯换盏间,两人已经喝了许多。
“吴剑,我困了,想回去睡觉。”赵霜雪喝得醉眼朦胧,桌上的酒杯被他推倒,支棱着脑袋看着外面。
吴剑唤来小二结账,赵霜雪在旁边傻乎乎地冲着人笑,两腮酡红,双眼迷离。吴剑看不下去,把他揽在怀里,不准人看。
“下次不准喝酒了。”吴剑扶起赵霜雪,“才喝三杯就变成这样,难怪你们上次会在酒楼里发酒疯。”
“哈哈哈——”赵霜雪靠在吴剑的怀里,笑他,“我没醉!还能再饮,再来。你看你左摇右晃的,明明比我醉得更厉害。”吴剑按住赵霜雪不安分的手,把他打横抱起来,往回走。
刚开始赵霜雪还勾着吴剑的脖子不停闹腾,渐渐地因为醉酒而昏睡过去。吴剑无奈,只能让赵霜雪靠在肩头,回到了居住的地方。
回来的路上,吴剑看到一队官兵指挥着两人拖着盖着白布的板车,路上行人疏散,纷纷退避,匆匆就出城了。吴剑驻足良久,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怀里的赵霜雪不安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吴剑回过神,赶紧带着人回到住处。
赵霜雪一接触床就睁开眼睛,眼神迷茫,问道:“回来了吗?外面有人跟着吗?”
吴剑往外看了看,关好门,回答:“没有。”
赵霜雪打了个滚,靠在墙边扶着脑袋坐了起来。他闭着眼睛,笑道:“接下来,你就留下来照顾我好了。武林大会那边你记得知会一声啊。”
吴剑往前坐了坐,拨开赵霜雪的头发,看着他通红的双颊,心疼道:“下次别这样了。我可以找理由不去的。你要不先睡会儿,我去给你熬点解酒汤。”吴剑帮他散开头发,轻轻地揉着他的脑袋。
赵霜雪轻轻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刚刚吃了药,现在睡不着。而且不能喝解酒汤,那药跟解酒汤相克,喝完会更难受。”
“要不还是睡会儿?”吴剑看他强撑着,放心不下,劝着,“躺着总比坐着舒服吧。好不好?”
“没事儿,我现在清醒着呢,”赵霜雪推开吴剑一直摸着他脑袋的手,“只是睁不开眼睛罢了。等药效过了,我才能睡得着。酒喝少了,药效发完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你有什么事先去办吧,暂时不用管我。”
“谢谢你。”吴剑没有再伸手,“下次别因为这样的事情为难自己了。”
赵霜雪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吴剑正对着自己。眼睛相对,起伏的呼吸带着瞳孔微微颤动,从中流露出一分真心的疼惜。赵霜雪心里骤然一跳,突然回想起吴剑之前的恐吓,硬生生把这份柔情给撞碎。
看着赵霜雪突然陷入的惊慌无措,吴剑最后抚摸了一把赵霜雪的长发,走到书架边问道:“这里有几本奇闻轶事和历史传记,你想听吗?还是想做点别的事情?”
知道自己刚刚的无措全让吴剑看进眼里,赵霜雪开始想办法找补,说:“我刚刚是药效发作头疼,现、现在也难受,你暂时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会儿。等会儿就好。”
吴剑拿着书,坐在了门边,安静地看书。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光芒笼罩了他的全身,明亮的边缘在闪烁。赵霜雪看着这一切,想着自己现在就是笼中的鸟。这场替婚从开始就错了,但是他看着现状又舍不得亲妹妹过来受苦。
“师父,要是你能早点找到大哥就好了,我有好多的问题要问。”赵霜雪心中默默念叨着,期待因为自己的祈求能早点解开疑惑。突然,赵霜雪想起自己还有件事没办,在身上摸了摸,只剩下一空瓶。
这次的醒神丹药效着实厉害了些,赵霜雪终于等到潮水般清醒终于退去,困倦袭上脑袋,擦着墙倒在了床上。
意识朦胧中,赵霜雪感觉到吴剑将他抱起,裹好被子,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有一句轻声叹息:“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次之后,赵霜雪有了新的理由不去看武林大会:卧病在床。
颜北辰来看望病人的时候,还十分惋惜地说起今年比武大会豪杰倍出,不少新的流派武功心法大放异彩,可惜吴剑没能一一见证。现在大会差不多已经比完,就差明天最后一场决斗,是武当少林两位掌门的比武。
这些话,赵霜雪一句都没听进去,倒是被送来的珍贵药材吸引了目光。武林盟是财大气粗,少盟主兄弟媳妇卧病在床需要疗养,二话不说送上一堆大补品,什么天山雪莲、千年何首乌、七叶一花人身精……
赵霜雪看着送来的食药补品,眼睛根本挪不开。他从小认识药草,奇珍异草见得多,但是能一口气同时拿出这么多的,罕见。武林盟果真手眼通天。
等颜北辰走后,赵霜雪立刻掀开被子,围着药草来回走动,边走边说:“这人真是磨磨唧唧,啰啰嗦嗦。一件事都能说这么久,生怕我们一个不留神就会从他面前人间蒸发一样。你看这花,装在盒子里枯萎了,都没消失不见……”他摸着已经干枯的雪莲花,惋惜地叹息,把心里想得话全都说了出来。
“嘘!”吴剑帮他把药碾子搬来,让他不要多言。
赵霜雪一样样收好药草,将之前吴剑带回来的药包拆开来,把里面的药分好。他拨出其中几味药,剩下的随便扔进还咕嘟嘟冒泡的药罐里。他杵着剩下的药,将它们磨成粉,鼓着嘴问:“我们就这样一直——被看着?这些天跟坐牢没两样,吴庄主以前也是这么坐过来的?”
吴剑点点头,在他示意下放进药材,回答:“是啊。从小北辰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外人都说我们是亲兄弟,实际上都是假的。”
“难怪,”赵霜雪往里加碾钵里加了点清水,“但是我看颜老夫人对你还是可以的,你这样说太绝对了。”
吴剑苦笑,没有多话,问道:“霜雪这是做什么药?”
赵霜雪神神秘秘地说:“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待赵霜雪磨好一剂药膏,吴剑看着他往自己腰间伸去,下意识地握住纤细的手腕。一瞬间,吴剑有点后悔,明明赵霜雪很少自己主动的。
赵霜雪看到吴剑脸色忽黑忽红,便缩回手,说:“我现在是医生大夫,你不愿意的话,自己把腰间的衣服撩开,我看看之前那个伤口。”
吴剑往腰间一摸,明白了赵霜雪的意思,愣愣地撩开衣服,露出精壮的腰。那个伤口虽然早就不疼了,但是留下了一团血痂没有落下。他看着赵霜雪伏在腰间,微热的呼吸洒在皮肤上有点痒,脸上开始微微发烫。
赵霜雪炙烤银针后,往上面抹上了刚刚做好的药膏,贴近伤口,小声说:“你把盘子端好啊。还有啊……有点疼……还有点恶心,你、你千万不能乱动,不然东西跑了,我们更难处理。”话是说完了,但是人看起来格外心虚。
下一刻,吴剑感觉到血痂被慢慢挑开,之后一股令人两眼发黑的剧痛从腰间传来,整个人震了一下。但是刚刚赵霜雪地嘱咐已经在脑子里打了几个转,吴剑咬着牙,绷着不敢动。
“你太紧张了,这家伙出不来。放松点……”
“你给我试试!好痛啊……”
“你不会是想让我用刀直接剜肉吧?我银针上涂了麻药,很快就会好的,你现在放松一点,等会儿就快一些。”
吴剑满头大汗,握着盘子的手不停地颤抖。他把赵霜雪所说的话听进心里,努力地放松身体,果真腰间慢慢变得酸麻,剧痛也减轻了几分。
一炷香的功夫后,吴剑感觉到很多一团团的东西落进了盘子里。赵霜雪此时也是大汗淋漓,额发湿成一缕一缕,但是他手上还是没停,把刚刚调好的药膏混上金疮药按在吴剑腰上,将落在盘子里东西赶紧倒进了火堆里。
吴剑看到了很多如米粒大小的、粘结在一起的血红虫子。虫子落进火堆里不停地扭曲着身体,之后炸开血花,散发出阵阵恶臭。
“别闻那个,闻点这个。”赵霜雪拿出香袋放到吴剑的鼻子前,自己则帮他打绷带。
熟悉的玉兰花香,吴剑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才问道:“那些虫子是你在我身体里挑出来的?”
赵霜雪手一顿,支吾着答应。吴剑觉得不对继续追问:“那些是什么?”
…………
“赵霜雪!你说!那些到底是什么?”
赵霜雪被吴剑突如其来的凶狠吓得一抖,感觉自己如果不坦白下一刻就会身首异处,但是空白的脑袋怎么也想不出圆谎的托词,只能如实说:“你知道南边山瘴之中有一派叫做黑苗教吧?我师父跟他们有过往来,学了蛊毒之术。师父他老人家在我那把剑上下了蛊毒,触之必定剧痛无比,如果不定期服药或是解蛊,受伤之人就会死在毒虫手下……”
“你……”吴剑指着惊慌的赵霜雪,想骂人的话全被可怜的模样堵在嘴里,手倏然握紧,就差头发没有给气竖起来。等气过后,吴剑低头看着已经被绑好的伤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师父要我跟着你,我肯定不能看着你死,压制的解药前些天又吃完了,我看了药店里没有对应的药材卖。再这样下去,你会中毒死掉……但是你要清楚!你总是翻脸不认人……加上颜北辰一直盯着我们,我才把这事拖着……”
说道最后,赵霜雪明显底气不足,低着头在那边快速地嘀咕。
“好……好、好,”吴剑放下衣服,“反正现在你是彻底解了我的毒,对吧?”
赵霜雪乖乖地点头,继续嘀咕:“幸好前几天想起来,不然完蛋……”
吴剑按着腰间的伤口,果真没了以前的隐痛。他松开手,还回去了一个皱巴巴的香包。
赵霜雪收拾好桌子,把熬好的汤药倒出来,推到吴剑面前,说:“药要趁热喝,排毒的。”
吴剑喝着药,突然回想起很不好的事情,吐出一个名字:“卫沧海。”
“你管他死活做什么,”赵霜雪立刻不高兴了,说话也没好气,“他不是擅长用毒解毒吗?说不定早就找到了办法。你看他上次那个恶心样,肯定没什么事。”
吴剑明白自己戳了赵霜雪地痛处,又为自己劫后余生放下心来,恢复了没脸没皮的样子。
“娘子对我真好!”
“啊——你离我远点!我解毒不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
赵霜雪看着贴过来的吴剑,脸上通红,干脆转过头不去看他。吴剑只能哄着他回答刚刚的问题,无奈赵霜雪死活不肯回答。
两人闹腾一阵,门外的异动点醒了他们。吴剑走到门边,看到丁旗正火急火燎地敲门。
丁旗一见两人,忙慌说道:“大哥、大嫂,你们赶紧出城。城里爆发瘟疫了!现在听到风声的人都收拾细软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