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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盲眼太医 ...

  •   清风和日,正是初春,殿中省里各司其职忙而有序,一派盛世安宁祥和百废俱兴的景象,更兼有低低诵书声传出,正是好生......咦?这里专门给皇帝陛下保养看病,那是多么紧张而光荣的重任,怎么会有人这么清闲地读,读,读最近流行的《古镜记》?!
      一个白衣贵公子微微耸肩:“这神棍。”径直走向书声传来的的咒禁博士居所。
      里面果然有个少年学生侍立着念书,另外一人身着长袍半靠于椅上,正是咒禁博士装束,双眼微阖,时而咳嗽一声。那贵公子打了个手势,脸上微现笑容,蹑手蹑脚向房里走去。那学生似乎看惯了,声音半点变调也无,依然慷慨激昂地念着王度的传奇。
      眼见那贵公子的手要搭上椅中那人的肩,忽然一只手斜掠切上,正指他手腕带脉,贵公子反应也甚是迅速,手微一扭转向叼那人腕骨,哪知那人正要如此,手腕不闪不避反倒直迎上去,待要接触时猛地一转,却是反手扣住了贵公子的手腕。
      旁边那少年学生已经现出笑容:“先生和公子慢聊,待学生斟上茶来。”言罢退去,门口尚且能够听见那贵公子发飙之声:“神棍!”
      那人手上没有内力,被贵公子手腕一挣就松开了,微微一笑:“错了,下官从九品咒禁博士林静是也,正是借神,呃,法力为陛下医治,况且还是江湖秘辛里的夺嫡一大助力,纪言公子万万不得妄言。”
      那贵公子显然也是一时的玩笑,当下往他桌上一坐道:“神棍就是神棍,这些还不是阁里传出来的所谓秘辛。瞧你打我象打苍蝇似的,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象瞎子。”他倒也不忌讳把自己说作苍蝇。
      林静无辜地撒开手道:“难道要我撑着竹竿摸着陛下看病?”他此刻已经不自觉睁开了眼,但见双眼如美玉生烟,氤氲温润,使得原本平庸的长相显出几分清秀,可惜目光并不转动,显然是不能视物了。
      纪言正待开口,那学生已经取了茶来,他顺手抄起一杯:“蒙顶仙茶?蜀王殿下又送给你这位大才子多少了?”
      林静细细抿了一口,又咳嗽几声方徐徐笑道:“这种时候你倒聪明多了,看来仙茶凝神益智,也是有的——不过几两养养身子罢了。若说味道,倒是宁王殿下送的义兴阳羡茶悠远些。”
      纪言斜着眼角:“喂,现在是你品茶的时候?你说你当阁主当闷了来当太医玩玩,把阁中事务全丢给我,害我被我家老头子骂成不务正业也就罢了,好歹能高你一头。还招惹上这么些皇子大人,当心连累上本少爷。”
      林静不由噗嗤一笑:“正是要连累你,若非纪使者阁下有空不去调度财务联络感情,我还干什么要想方设法从那些殿下手里弄钱来?老是来我这里也不怕事情积多了赶不完挨骂。”便不再叫公子,而是改唤他阁中的职位。
      纪言有些认命——谁让他放着贵公子不做,三年前跑去闯江湖就卖身给这只温和外表的狐狸——叹息道:“是是是,您想方设法地听书品茶来赚钱,怎么本少爷就命苦!老头子快过四十了,本少爷寿筵尚且安排不来,你还不管事。”
      林静一手执杯,另一手掩了掩外袍似乎仍有些畏惧春寒:“谁让纪使者您内力深厚,几天不睡似乎也不是大事。”
      纪言磨牙,然而武功和面前这个家伙差太远,又不敢真对这个病秧子用内功,只得拿那些皇子的遭遇聊以自慰。除了太子殿下以外哪个殿下不是一箱箱珍品往他家抬,湘王殿下帮他弄了个闲差,蜀王也不甘落后,皇宫里昨天才运到的蒙顶茶在这家伙这里已经可以喝了,还是最上品的一种,然而这家伙可没有对任何人假以辞色。
      若不是与他相熟,他几乎会相信这家伙真是来骗钱的。
      此时林静又安安妥妥地呷着茶笑道:“云锦虽然有花纹,但依然素淡,在令尊寿诞前你还附庸风雅,也难怪挨骂。”
      便听见纪言一声哀叫:“神棍!林安然大师!你难道已经修炼到可以用耳朵听颜色了?”还用手在他眼前夸张地挥舞。
      感觉到面前气流涌动,林静出手拍下他的手掌:“你那件衣裳除了薰上檀香之外没有任何染料气味,若是你处在我这身份照样能闻见。”
      “是吗是吗?”纪言假意去闻,一个白眼翻过去,“我老头子寿筵你来不来?”
      林静沉默了一瞬,几乎难以发觉,但立刻又温和笑着喝了一口茶:“来,当然要来。”
      别人难以发觉,然而纪言又如何能算“别人”,他也不由止了声音。这个心思缜密,闻颜色的人。或者,是有为他父亲祝寿的意思,或者,他本意里其实想要如此。但那寿筵上,各位皇子殿下无不要送礼给这位太傅大人......这,或者才是,最大的原因。
      一时一个自觉有些失言,一个只顾喝茶,气氛便静默了。却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颇不合于宫规,林静放下杯子微皱眉道:“宁允?”
      适才那学生奔来,身后还随着个小太监:“师父,和贵妃娘娘忽然便昏倒了,不知如何,急宣您去呢!”
      林静方有些愕然:“娘娘有了身子的人,自然有护胎的太医,怎么传到殿中省来了,还传到我一个博士的头上?”
      宁允正不知如何回答,却见他又展眉向那小太监道:“也罢,人命关天,臣这便去,宁允你备着些东西快点来。”又向宁允低声吩咐了三两句。
      那小太监舒口气已经要引他去,纪言一拉他:“你懂?”认识这家伙三年,知道他贪钱爱享受够奸诈会武功,可从来没听说他懂医术——他不是在骗钱混日子吗?
      林静便微微一笑,不理纪言怀疑与讽刺并存的白眼:“咒禁乃天机,不可泄露。”见那小太监不耐,忙自走了,看他背影么倒也还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太子生母孝贤皇后早逝,而今蜀王之母和贵妃最受宠,便赐居椒房殿,实如半后,这次陛下老来得子,越发爱重,椒房殿里果然是日日和椒于墙温暖芬芳了,林静远远便已经闻到。
      他虽然看不见,然而循着小太监的步子和香味,也不会走错了路。渐渐有血腥气夹在了香料味里头,越来越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盲眼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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