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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贵妃娘子 ...

  •   入得殿来,林静低低躬身,行了一礼:“微臣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吉祥。”
      血腥味浓郁,那小太监早已退下,只听见一个声音虽弱但甚是尊贵温和,却是贵妃已然醒来:“平身,来人,引大人为本宫把脉。”
      林静微微一笑:“微臣遵命。”伸手顺着一个前来的宫女上前,便触到一只手腕,或是急迫,尚未及去下那手腕上一只手镯,在明眼人看来那镯子乃是灼灼的金凤,极尊贵的,林静摸上去却只是冰凉坚硬的一圈,虽说上头雕花还算精致,但把脉象都遮住了便着实可惜。
      他做足谨慎状告了罪,方将那镯子拨开,也不知到底把了脉没有,便自退后了一步恭声道:“本来有喜之人脉象若正时,当可触到脉跳流利而不涩滞,脉率似数非数之动象,指下有‘如盘走珠’之感,娘娘脉象却是脉来滑数有力,应指突跳如豆,搏动的部位较为短小......”
      “罢了,你只说......呵.......本宫这症,如何。”和贵妃未说完一句话,已又有些声短气促。
      如果纪言大使者在,他一定会先翻一个白眼给居然看不出这个家伙百分百在蒙她的贵妃,再为林狐狸花言巧语说的脉象笑掉那么两三颗牙——如果这个家伙会医术那他就把茶杯吃掉。
      根据他的经验,当林静一本正经地说着什么的时候,那就绝对不能相信,当然,如果他不正经,那就更加不能相信了。
      果然林静大御医微微一顿,不过显然纪言还是无法了解林静的脸皮到底厚到了什么程度,他居然还平平和和地笑道:“咒禁一道,臻于些微,微臣并非妇科千金一道,若有差失恐伤了皇嗣。”
      幸好此时,宁允再次及时出现,行了个礼道:“师父,东西都已取来了。”
      林静略现喜色:“放下东西便下去吧。”
      那些“东西”可是把人都给吓了一跳,什么玉铃铛啊,黄符纸啊已经都是寻常了,还有几个小太监合力抬着一只坛子,一搬进来,满殿飘的酸味,也亏得咒禁这实在太玄,又是其他医师无心研习的,否则宫禁如何容得这般胡闹。就是如此,只怕也会大为惊动殿中署了。
      林静自从从容容摇着铃铛脚踏八卦阵,口里也不知道念的是哪一门子的咒语,倒是手里鬼画般的符被东贴一张西贴一张甚是杀风景。一旁那只盛了米醋的大坛子在他吩咐下用温水隔着,酸味却没有刚才那般浓郁,反倒温温地合人脾胃。
      待得为和贵妃安胎的杜太医吃惊赶来到时,他刚好踏下最后一步,身形飘飘一转笑道:“好了,诸邪退避,这些纸符三个月内是万万撕不得的——微臣告退。”
      言罢摇着铃铛潇潇洒洒离开,根本不等忙着收拾醋坛子的太监,把咒禁师的神棍本质做了个十足。
      杜太医暗呼晦气,侍侯的主子出了事时他居然不在,当下恭恭敬敬待要上前请脉。
      帐里那声音底气稍足了些:“罢了,那位博士手段甚好,本宫正要养养精气神儿,你且退下吧。”
      一旁宫女最是察言观色,上前万福笑道:“杜大人这边请。”又使了个眼色给小太监们。还有什么不明白?早有人去备了两份子一般的礼待要赏给林杜二太医。
      不时在那伶俐宫女调度下,殿里安静空旷下来,只是黄纸飘飘杂乱便不觉清肃。
      “那倒真是个人物。”
      “娘子何出此言?”帐后缓缓转出一个红衣妇人,也不知到底多少年纪,但容貌严峻,便显得要大上几岁。
      里头伸出一只雪白玉手,将鲛绡帐儿挂上小金钩,便露出一张芙蓉秀靥,虽已经是年近四十,但依然妩媚风流,如二十许少妇,正是那宠冠后宫的和贵妃,却哪里有虚弱之态。但听她声音如新莺出谷道:“早莫如此称呼。这位林太医的水深得紧,也不知培儿可趟得过去。”
      那红衣宫人微微垂首:“是。然而难道这林太医竟连娘娘也及不得他吗?”
      和贵妃黛眉微蹙:“那倒也未必,只是今日,我可是看轻了他。”
      她倚着玉枕半坐着,眉眼似笑还含,也不心急,只耐心地说:“林静是个聪明人,是个谋士,是个夺嫡的好助力,这都是江湖里的传言,虽说是认不得真的,但江湖里几时传上了朝廷的消息?除非是有人有意为之。而刚好,本宫所查得的消息来源,正指洞庭湖。”
      “洞庭湖?那是……”
      “正是,凌霄阁中朱雀使辖地分阁。本宫虽不能确定,却也有几分把握,这消息和林静的手下脱不了关系。若真是他的本意,那在不知他意欲何为时,先要控制了他的举动方是不误。”
      “难怪娘娘竟全力支持殿下拉拢此人。”
      “然而他上京许久,丝毫不加隐藏,似是要投明主,却无论是对哪位皇子态度,都是暧昧不明。如此下来,本宫竟摸不透他的意头。”
      红衣宫人微一忖度,道:“若是奴婢,可不敢再等。”
      “正是,迟则生变。而此人心计既深,本宫也不可为过。是以今日之事便是对你也只漏了个大概。”
      红衣宫人并不答话,和贵妃微微一叹:“现在,有什么说的,他竟是安安稳稳地便离开了。”
      红衣宫人方迟疑道:“奴婢现在也想了个大概,娘娘召他,他若不来便是违谕;他若治疗不得娘娘的身子,则又是大罪……终究是要把这人恩威并施揽在手里了方好,他既是个聪明人,自然是格外珍重性命的……只是娘娘如何确定了他不通医术?”
      和贵妃支起身子,换了个姿势:“本宫怎会如此自大,此人既然敢扮医生,自然有他的能力,然而本宫手上的镯子,那纹路里头,可满是蒲黄。”
      红衣宫人略有些悚然:“便是宁王殿下的母妃所赠?那,那……”
      “那镯子也经过湘王侧妃的手,那个丫头是医女出身,在湘王处可得宠得紧呢。”
      话说至此便通透了,若是林静诊了出来,那等于一次得罪了宁王和湘王,就算那二位不说,林静自也不会安心做对自己可能有芥蒂之人的手下,但若他诊不出来或故意不诊,便有了关乎性命的把柄在和贵妃的手上。
      那红衣宫人太过关心,仍追问了一句:“娘娘,若是有人怀疑到您呢?”
      和贵妃悠然一笑:“本宫为何要害自己的骨肉?”
      “但是您根本……”
      “能看出的人,都已经死了。”
      只是此时,她的语音便是冷冷嘲讽,法子再巧妙又如何?毕竟,毕竟居然还是,没有成功。
      “他一开口便说是擅自妄为不善千金,借诊脉之机,用内力拂净了镯子,再以热醋熏宫,使闻者俱体态轻松,而且,杜太医也被他弄得不得不来,这番手段,竟是既不得罪本宫又不得罪那两个的了。”
      红衣宫人刚想明白了这计的关窍,却又听见林静的手法,不由脱口:“娘子知他是江湖里的,怎么会料不得?”
      和贵妃不顾去斥责这称呼,声音已经带出了寒意:“要将那粘在里头的蒲黄逼得一点不留,不伤及本宫,又不露外相,你道江湖中人,便都有这样功夫?”
      红衣宫人面色越发肃然,听见主子声音如碎珠溅玉:“这个人,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本宫派系。决然不能再让湘王宁王,沾着他一根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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