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醉》卓澜

20、神秘山洞

　　夜风拂过，树林里发出一阵接一阵的簌簌风声。
　　那行白衣人行动极快，轻功极好。林若欢跟发后面，穿过密林，然后那群人停落下来。见他们停下来，林若欢侧身躲在一棵树后。借着月光，她发现他们停下的地方正是翡翠湖畔。
　　他们休息半晌，然后又抬起棺木朝湖面掠去，他们身形移动得极快，洁白的衣袖在夜色中飘扬。行至十丈处，他们停在一座山峰下，然后一行人齐齐飞身跃起，消失在半山腰。
　　想来今日那船夫所讲到的，便是这番情形，那山峰之中必有入口，他们抬了棺木进入山洞，洁白的人影，黑暗的山峰，在上来看来便如同鬼魅一般神秘莫测。
　　林若欢静静地看着那山峰，正思忖着要不要过去，却突然看到那群白衣人飞了出来。
　　待他们远离湖畔，林若欢探出身子正要过去，却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从林中闪过。那人一身黑衣，身手敏捷地掠过水面，消失在山峰之后。
　　林若欢怔住了。她认得他的轻功，轻风翅，是她师傅独创的轻功步法，踏雪无痕，踏水无波。天底下会的人不多。借着清冷的月光，她仔细地辩认着那个人，那身形和姿态，像极了一个人。
　　是苏玄夜么？林若欢猜想着，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天香楼听白露姑娘唱曲么？
　　林若欢正要飞身过去，却看到那行抬棺之人去而复返。她心下一惊，担心这些人对苏玄夜不利，于是飞掠过去，然后落在了块大石之上。林若欢站在大石之上朝整片山峰望过去，才发现这山峰的确另有蹊跷，这山峰从岸边看似乎是一座，近了才看清这里其实有两座峰，只因两座峰相隔十分近，稍远一点根本就看不出来，而这两座峰之中有一条仅够单人进入的峡口，而那峡口之中有一个山洞的入口。
　　林若欢侧着身子掠过洞口，谁知脚刚落地，便听到了阵风声。
　　这风声不同于寻常，带着强劲的掌力，林若欢心下一惊，还没有回头人便已跃起，转身对上了那一掌，硬生生地将那黑衣人打退了几步。稳定心神，举目四看，她发现竟有四五个人围住她，听他们的吐息，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林若欢一边应付周围的人一边抬眼寻找苏玄夜，没有发现苏玄夜的身影，却见到一条长长的隧道。她在五人中间游刃有余地见招拆招，原本已经占了上风，但却无意中发现有两个人竟然推动洞口的一块大石想堵住那个隧道口，林若欢一急，慌忙掠了过去，想要阻止那几人动手，嘴里喊道：“城主——”但没有人回答。
　　以林若欢的武功，要解决这些人并不是难事，但他们胜在人多，有足够的时间拖住林若欢。眼看那大石越滚越近，情急之下，她毫不犹豫地掠了进去。
　　隧道远比林若欢想像的深。她慢慢地往里走，走了没多远，黑暗之中突然一阵掌风划过，林若欢大吃一惊，慌忙躲开，虽然看不见，但她却感觉到那人的手掌从脸颊划过，带起一阵寒气。
　　“谁？”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林若欢听来却十分熟悉。
　　“城主。”林若欢的声音多少带着点欣喜。
　　黑暗的通道突然亮起来，苏玄夜划亮了火折子，林若欢看到苏玄夜略带惊讶的脸。
　　“若欢？”苏玄夜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若欢道：“先别说那么多，这洞口快被人封住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苏玄夜怔了怔，道：“发生什么事？”
　　林若欢拉了他要往回走，但还没走出几步，便感觉到洞穴里一震，她身子失去平衡，苏玄夜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她，不想两人都摔倒在地。
　　火折子灭了，黑暗之中林若欢感觉到苏玄夜的双臂正紧紧地搂着她，温热的呼吸灌进她的颈项里，林若欢的心跳有些紊乱，呼吸也变得不太顺畅。
　　“你，没事吧？”苏玄夜声音低沉，透着隐忍。
　　从小到大，和林若欢也不知道有过多少肢体接触，但没有哪一次，苏玄夜会像现在这样心情复杂。只因为他突然发现，他很想就这样抱着她，一辈子不放手。但很快他却触电般地放开了她，只因为在这同时，他也想到了宫凝。
　　感觉到苏玄夜的手蓦然松开，林若欢心里一空，无比失望，她往洞口望去，却见那洞口已经被封住。她慌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道：“那些人想封住洞口。”
　　苏玄夜也站起身，道：“我知道。”
　　林若欢瞪大眼睛：“你知道？”
　　苏玄夜道：“我才一进这山洞就发现他们去而复返，想到他们是早已计划好让我上钩。”
　　“所以你将计就计？”
　　苏玄夜笑道：“我觉得这隧道有古怪，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林若欢却笑不出来：“你明知道这是别人的计策，竟然还往里扑，你不怕这里没有出口么？”
　　苏玄夜轻叹一口气，道：“我本来一点都不担心的，这里就算没有出口，也没什么好怕的。”他怔了一下，缓缓转身朝前走去，道：“我的运气一向不错，也许能找到出口。”
　　黑暗之中林若欢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他的话未说完。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跟着他缓缓朝前走去。
　　洞穴里很安静，只听得到两人的脚步声。林若欢缓缓地前行，想到刚刚苏玄夜像是躲避鬼魅一般松开她，她只觉得无比悲伤。以前她以为他只是不喜欢她，却一直将她当妹妹，但到了白曼城之后，他的言行却让她意识到，他对她不仅无法产生爱恋，很可能是厌恶了。这一刻她想到了萧灵羽，她有些怀疑是否萧灵羽将宫凝死的真相告诉他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失声苦笑，他知道也好，有些事情，想瞒是瞒不过去的。
　　就在林若欢思绪万千的时候，苏玄夜突然道：“小心一点。”说着伸手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林若欢一怔，就那么站着不动了。她盯着黑暗之中苏玄夜发亮的眼睛，眼睛湿润起来。
　　感觉到林若欢的不对劲，苏玄夜柔声道：“你怎么了？”
　　林若欢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担心这里没有出口。”
　　苏玄夜轻轻笑了笑，大声道：“你放心，这里肯定有出路的。”
　　黑暗的山洞里洋溢着他爽朗的笑声，但那笑声在林若欢听来，却带着一丝苦涩。她暗暗将手从苏玄夜手里抽出，淡淡地道：“我们还是赶紧找出口吧。”

　　感觉到她的手缓缓抽出，山洞里冷见吹过，苏玄夜只觉得自己那只垂落的手有些冰冷。他听出她声音里的悲凉之意，但却什么也没有说，故意大声笑了笑，然后向前走去。
　　他们走了很久，若是在白天，走这么久的路，几乎相当于骑着马跑了一盏茶功夫的路程，可是这条通道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林若欢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在黑暗之中看不到前面的路，但她却知道，他们一直在兜圈子。忍了很久，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打开火折子看一下路？”
　　苏玄夜沉默了一下，道：“你是不是累了？不如我们坐下来歇一下。”
　　林若欢皱皱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苏玄夜笑了笑，“刚刚我把火折子弄掉了，忘了捡回来。”
　　林若欢有些怀疑，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想起来我身上也带了火折子。”
　　她的话刚说完苏玄夜便大声道：“不要点。”
　　林若欢一怔，“怎么了？”
　　苏玄夜沉默了一下，道：“我告诉你实话吧，这个洞是没有出口的。”
　　“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已经在这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其他的出口，所以准备出去，谁想你居然进来了。”
　　“环形的？”林若欢愣住，“那些棺材又是怎么出去的？”
　　“那棺材还是在洞里。”
　　林若欢不解，“棺材还在洞里？”
　　苏玄夜点亮了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着两张同样出色的脸庞，苏玄夜看了林若欢一眼，道：“你跟我来。”
　　林若欢跟在苏玄夜后面，走出没多远，苏玄夜便拐进了另一个洞里，这个洞并不大，洞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口棺材。“棺材里装的是什么？”
　　“你看一看就知道了。”
　　林若欢走过去，伸手掀开棺盖，然后愣在当场。棺材里什么都没有，连一块石头都没有。
　　苏玄夜道：“你是不是很奇怪？几个大汉抬着这样一口空棺材居然会很吃力？”
　　林若欢点点头。
　　苏玄夜笑道：“看来你和我一样都是被骗进来的。”
　　林若欢却笑不出来：“你是不是也知道白曼城闹鬼之事？”
　　苏玄夜点点头，道：“其实楚万福请我调查的并非楚无双的死因。”
　　林若欢一惊：“难道他请你查的是私盐案？”
　　苏玄夜淡淡一笑，道：“你猜得不错。楚万福是白曼城里最大的盐商，也是全国掌管盐田大印的盐商之一，他的盐生意几乎遍布全国。但是近两个月来，他发现有人在白曼城的私开盐井，开采盐泉。而这不仅影响了楚家的生意，对朝廷也形成了巨大的威胁。”
　　林若欢道：“他怀疑这件事与江湖中人有关，而你的身份十分特殊，找你来查这件案子最为合适？”
　　苏玄夜点点头，道：“所以他让汪月诚送信给我。”
　　林若欢愣了一下，才开口问道：“萧灵羽尸体被盗的那天晚上？”
　　“嗯。”
　　听到苏玄夜肯定的答案，想到苏玄夜不是为了躲她，林若欢的心里无端雀跃。“你是不是也认为楚无双的死与私盐案有关？”
　　苏玄夜点点头，“我在楚无双的房中找到一个帐本，这个帐本里记录了楚家盐田里打盐的数量，但我发现这些数量与楚万福上报的数量不符。而且，那账本中有几页被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