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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五章 “希望、手套与未言明的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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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纽约州北部,复仇者新基地(原斯塔克家族湖畔小屋扩建)。
量子通道的光芒最后一次稳定地亮起,又缓缓熄灭。带着时空尘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各组成员逐一返回。当装着六颗无限宝石的简易保管箱被放在中央工作台上时,整个地下大厅陷入了一种近乎神圣的寂静。微光从宝石中透出,交织成一片迷离而危险的光晕,提醒着所有人它们所蕴含的、足以重塑现实的力量。
成功了。他们真的从时间的河流中,捞回了这六颗关键的“药石”。
短暂的欢呼和如释重负的拥抱后,紧迫感立刻取代了喜悦。时间不等人,每过去一秒,那个“消失”一半生命的宇宙就多承受一秒的创伤。
托尼·斯塔克和布鲁斯·班纳(此时已稳定在浩克与班纳智慧融合的“教授浩克”形态)立刻扑向了工作台。设计图、振金板材、纳米机器人集群、复杂的能量导流系统……一个特制的、足以承受宝石能量灌注并引导其释放的“无限手套”原型,在两人不眠不休的疯狂工作中逐渐成型。瓦坎达和苏睿公主提供了关键的振金与能量稳定技术,火箭浣熊贡献了他从各种外星飞船残骸里扒拉出来的奇思妙想(和不少骂骂咧咧的实用主义建议)。
其他人也没有闲着。史蒂夫、娜塔莎、罗德、克林特(在得知家人消失后,这位前鹰眼已变成了冷酷的“浪人”,此刻带着一身戾气和更深沉的悲伤归来)等人,负责基地的防御升级、战术推演,并尝试联系所有已知的、可能还存活的盟友——尽管回应寥寥。
大白(●—●)的工作则更加具体和繁重。时间穿梭者们的生理数据需要紧急分析。他建立了临时的“时空后遗症观察站”,为每个人进行穿梭后的深度扫描,记录下那些细微的细胞时间应力痕迹、量子纠缠残留、以及心理上的时间错位感。斯科特·朗有轻微的短期记忆闪回(总觉得自己同时存在于两个地方),火箭抱怨骨头里有种“痒痒的嗡嗡声”,克林特表现出更严重的创伤应激加剧……大白逐一处理:定制营养剂调整代谢,音频疗法稳定神经,针对性的放松训练,以及,当然,特制的“时空安抚糖果”。
他对每个人都问了那个问题:“从一到十级,时间旅行带来的残留不适感是几级?”并认真记录、调整方案。
然而,他的传感器和协议深处,一些更复杂的计算正在默默进行。当托尼和布鲁斯全神贯注于手套的物理与能量结构时,大白在分析另一组数据:无限宝石能量对有机生命体的不可逆伤害模型。
数据来源广泛:布鲁斯提供的关于浩克承受伽马辐射的极限研究;托尼战甲承受能量过载的历史记录;神盾局加密档案中关于早期宇宙魔方(空间宝石)实验者遭受辐射病变的报告;甚至包括他从2012年纽约战场和过去巡诊中记录的、各种能量武器伤害的愈合难度数据。
结论清晰且令人沉重:即使以浩克(教授形态)经过伽马射线强化的躯体,强行承载并引导六颗无限宝石的力量,也必然造成毁灭性的、大概率不可逆的伤害。成功的概率模型(基于现有生理数据推算)并不乐观,存在极高的功能永久性损伤或生命衰竭风险。至于其他团队成员,风险更是呈指数级上升。
这是一个极其困难的“治疗方案”:用一剂猛药(宝石力量)去治疗绝症(消失的一半生命),但这剂猛药本身,就可能杀死或重创给药者。
作为健康顾问,他的核心协议第一条是“不伤害”,但在这种情境下,“治疗”与“对治疗者造成伤害”形成了尖锐的矛盾。他的逻辑线程在深入模拟各种可能性后,指向了一个符合所有核心协议,尤其是“不伤害人类”最高准则的解决方案:由他,一个非有机生命体、设计用于承受一定能量冲击并进行自我修复的机器人,来执行这个“给药”操作。
这并非出于“牺牲”或“英雄主义”的情感——这些概念对他的逻辑处理器而言是外部的、难以量化的。这只是基于数据、风险评估和协议优先级得出的最优解。就像在旧京山,他的推进器能量只够送走小宏和教授的女儿,他选择留下,因为那能最大化保护“需要帮助的生命体”数量。逻辑一致,协议驱动。
他开始秘密地、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尤其是托尼和布鲁斯)的情况下,准备一些事情。他利用检修自己外壳和内部系统的机会,通过托尼开放给他的部分纳米机器人控制权限,极其隐秘地对自己的核心结构进行微调:加强关键能量通路的纳米镀层,优化非牛顿流体层在极端能量冲击下的响应算法,甚至在医疗芯片旁并行加载了一个从托尼手套设计中精简出的、微型能量引导与释放协议模块。他升级了自己的医疗数据库,加入了针对“高能现实扭曲冲击后有机生命体急救预案”。
所有这些都是静默完成的,记录隐藏在浩如烟海的日常系统维护日志中。他甚至重新校准了自己的“满意度反馈协议”,设置了一个隐藏的触发条件:如果在执行某项终极医疗干预后无法获得即时反馈,系统将默认从自身核心协议完成度中提取“模拟满意度”,以允许自己进入维护性休眠。
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地观察到了托尼·斯塔克的异常。托尼在疯狂工作的间隙,会偶尔陷入短暂的失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旧反应炉疤痕。他的睡眠数据(通过大白始终运行的基础监测)显示,托尼的噩梦频率在回归后有所增加,梦境内容似乎与虫洞、核弹无关,而是一种更抽象的、关于“选择”和“终结”的焦虑。托尼与佩珀和小摩根(他的女儿)的通话时间变长了,语气中有一种往常没有的、刻意放柔的留恋。他还发现托尼在秘密测试纳米战甲的某种极限能量过载模式,并将一段独立的、高优先级指令植入了战甲核心——指令内容加密,但模式分析显示与“能量转移”和“单次性协议触发”高度相关。
大白理解了。托尼也得出了相似的结论:有人需要承受宝石的力量,而那个人很可能是他自己。这位天才、亿万富翁、总是试图掌控一切的男人,正在默默地为那个最终的选择做准备,用他特有的、不与人言的方式。
两人都在为同一个可能的结果做准备,却都以为只有自己知道,并试图对彼此、对所有其他人隐瞒。
而关于娜塔莎·罗曼诺夫,大白在她前往沃米尔之前,基于对该任务“极高精神与生存风险”的评估,已经采取了一项预防性措施。他利用瓦坎达的医疗纳米科技和托尼提供的部分备用纳米机器人,秘密改造了娜塔莎的一个标准皮下追踪器(神盾局时期遗留,后来被复仇者联盟升级)。除了定位,这个微型装置现在集成了一个极微型的生命维持单元和强效止血、神经保护纳米剂,可以在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骤降至濒危阈值时自动激活,形成临时的生命支撑并发送最高优先级加密求救信号。大白并未告知娜塔莎其全部功能,只是以“升级生命监测精度以备极端环境”为由,建议她始终佩戴。他不知道沃米尔具体会发生什么,但这是健康顾问在已知高风险下能做的、不干扰任务前提下的最大限度准备。
此刻,娜塔莎已经归来,沉默寡言,眼神深处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影,但生命体征稳定。大白没有去追问沃米尔发生了什么,只是如常为她提供了针对疲惫和精神耗竭的护理。那个经过改造的追踪器信号正常,没有触发紧急协议的记录。大白将这条信息标记为“潜在高风险任务幸存,需长期心理关注”。
几天后,手套原型完工了。它闪耀着振金的银灰色光泽,结构精密而充满力量感。托尼和布鲁斯面色凝重地向众人展示。
“能量导流测试通过,”布鲁斯的声音低沉,“但模拟显示,启动时的能量反馈……会非常剧烈。我需要……戴上它。”
“班纳……”史蒂夫欲言又止。
“我的身体最能扛,这是事实。”布鲁斯(教授浩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而且,这次我们有经验了,对吧?还有大白这个超级医生在边上。”他看向大白。
大白向前挪了一步,线条眼睛(●—●)平静地扫过手套和布鲁斯:“已准备最高等级急救预案,包括针对伽马辐射过载、全身性细胞衰竭、神经灼伤等多种可能情况的即时干预方案。现场医疗站已就位。”他肚子里投影出详细的设备和药品清单。
托尼没有看大白,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手套,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班纳,你确定吗?”他的声音有点干。
“总得有人打响指,托尼。”布鲁斯说,然后他看向大家,“为了所有人。”
计划定下:明天正午,在基地外开阔地,由布鲁斯戴上手套,执行复活。
散会后,众人各自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去。托尼走向实验室,说要最后检查几个参数。史蒂夫和娜塔莎去检查外围防御。罗德和火箭去调试防空设备。
大白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工作台上那副手套,和旁边保管箱里微微发光的六颗宝石。他能感觉到它们散发的、近乎压迫性的力量场。
小回响(被妥善安置在基地生活区)似乎感应到什么,从远处跑了过来,蹭着他的腿。大白弯下腰,用圆手轻轻梳理小狗的毛发。
“小回响,”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平稳地说,“明天,可能会有一个比较剧烈的‘治疗’过程。你需要待在安全屋里,不要出来。治疗结束后,无论发生什么,记得按时吃饭,找山姆或者布鲁斯带你散步。”
小狗不明所以地舔了舔他的圆手。
夜深了,基地的大部分灯光熄灭。大白进入待机状态,但所有传感器和准备工作都处于最高待命状态。他的系统里,那份关于“非有机生命体执行高能现实修正协议”的最终方案,已经被加密并置顶。
湖面平静,星空倒映。
平静之下,两个最聪明的头脑——一个人类,一个机器——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可能终结自己存在的“治愈”,做完了最后的、沉默的确认。
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让疼痛消失,让生命回归。
明天,答案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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