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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挣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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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晓鸢赶在破晓之前溜进了城主府,经过小心翼翼地打探,得知江妤还睡着,且唐宣昨夜与她同床而眠,此时大约亦未醒。
四下有几个守夜的护卫,估计不知内情,晓鸢便不去多问,免得白费唇舌。眼巴巴躲在檐下一角,静候时机。晨间寒风无孔不入,加之心神不定,晓鸢环抱双肩打了个颤。
好容易等来睡眼惺忪颠颠走过的成谨,晓鸢赶忙唤道,“成谨!”
因她不敢声张,压着嗓子,故而成谨迷迷糊糊地往前走去,似乎没有听见,晓鸢只好追赶上前拽住他,“叫你呢。”
成谨吓得一跳,几欲呼救,听声音像是晓鸢,再揉了揉眼睛细看,还真是她,便松了口气道,“晓鸢?你不是请了一天假么,怎么一大早地蹲在这儿?”
晓鸢摆摆手道,“现下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我只问你,昨夜发生什么没有?”
成谨挠头,“昨夜?昨夜大人回府没多久就睡了,晚饭都没顾上吃。到了半夜却又醒了,说是夫人肚饿,着厨房煮了两碗阳春面。”
晓鸢试探性地问道,“夫人昨夜…可还好么?”
成谨怔了一瞬,忽而意有所指地笑道,“大人同夫人似水如鱼、密不可分,自然很好。”
晓鸢又问,“大人没生气?没责罚夫人?两人未有争执?”
成谨面色古怪道,“昨夜夫人亲自服侍大人,两人都和颜悦色的,如何会有争执,大人高兴还来不及,生哪门子气?”
难道夫人昨夜根本没机会开口?还是说夫人真的不要她了?晓鸢心塞欲泣,难不成昨日一别,真就成永别了…
成谨见她神色不对,照她脑袋上弹了一记,“怎么了你?莫不是没睡醒还在做梦呢?”
晓鸢吃痛捂头,瞪着他道,“你知道什么?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你还打我!”
成谨莫名其妙道,“你到底怎么了?”
晓鸢绝望地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了,迈步走开。
成谨追着她道,“你倒是说话呀,憋着不难受么?”
正当此时,房门“咿呀”一声推开,唐宣衣冠齐整地迈过门槛,走到两人面前。
晓鸢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在地,浑身发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唐宣吩咐道,“成瑾,下个月为傅渊前辈贺寿的寿礼由你采办,银两你重新向周管家支取。晓鸢,早饭多备些,比昨日只多不少。不过…”向房门的方位微侧首,“夫人可能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你估摸时辰让厨房备下。”
成谨和晓鸢先后应着,继而看着唐宣飘然远去的身影发呆。
晓鸢先一刻反应过来道,“看来夫人已受到教训,大人应是不会罚我了。”
成谨这才回神道,“采办贺礼的事原交给夫人了的,怎么又落到了我头上。”
晓鸢心虚地解释道,“因为…夫人把钱弄丢了。”
成谨惊道,“什么?七千两全丢了?”
晓鸢喏喏地答了声“是”。
成谨道,“丢了这么多钱怎么不报官啊?!”
晓鸢道,“因为夫人也不知是在哪儿丢的,真是丢了还是被偷了,若是被人偷走,又是何人所为,发生于何地。”
“这…”成谨竟无言以对。
直至日上三竿,江妤方才昏昏沉沉醒来,好一通洗漱过后,她慢条斯理地吃着桂圆红枣粥,晓鸢在旁察言观色,悄摸问她是丢钱之事是怎么解决的。
江妤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本夫人自有妙计。”
晓鸢表示不理解,江妤表示没心情细说。
通过此事,江妤蓦然意识到财政大权的重要性。她原本打的是不领一分钱,不揽一宗事的盘算,奈何这世道上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她若再不行动起来,岂非事事依托都要于唐宣?
想到自己因为没钱而敛声屏气、低眉顺眼,任由唐宣肆意妄为的场景,她就恼火得牙根痒痒。
于是这日,江妤迤迤然来到园子里,打量四周。这修竹,护树,栽花,剪草,哪一样她做不来?
不料园丁们却道,“夫人千金贵体,怎好亲自下泥巴地里来,夫人还是快回去罢!”
因园丁们强烈反对,江妤只得灰溜溜离去。
她缓步走到池塘边上,那喂鱼、养龟、引水、通渠,哪一样又能难倒她?
仍是类似的说辞:“夫人千金贵体,怎好亲自做这些粗重活儿,夫人还是快回去罢!”
因养殖工们强烈反对,江妤只得颓然放弃。
她强打精神行至厨房,这烧饭、做菜、生火、砍柴,哪一样她不会?
里边的人又道,“夫人千金贵体,怎好亲自到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来,夫人还是快回去罢!”
一帮子人强烈反对,江妤只得无奈远离。
转了一圈回到房间,晓鸢奉上热茶,江妤接过,叹了口气道,“我自问一向平易近人、春风和气,为何所到之处,无一人欢迎,所闻皆是抗议之声呢?”
晓鸢嘀咕道,“为保饭碗,焉能不抗议。”
手中茶杯重重地搁在桌上,江妤不忿道,“我几时要抢人饭碗了?”
晓鸢撇撇嘴道,“所谓按劳分配,多劳多得,若夫人把他们的活儿都干了,他们不就没有留在城主府的必要了。若是没了生计,他们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江妤觉得她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不禁再度叹道,“那我留在唐府的意义又在于哪里呢?”
想到此处,她灰心丧气地伏在桌面上,连直起身来得力气都没有了。
唐宣得知江妤在府中闹腾了大半日,便提前回府,看看究竟是何情况。
他刚迈进城主府大门,成谨便急匆匆赶来道,“夫人正在房中刺绣,说是轻易别去打扰她。”
唐宣身形一顿,仍是往东苑的方向去。
其房门敞着,从门侧看去,隐约可见佳人倩影。
她似乎真是在刺绣,却不知绣得什么。听闻她诗书女红,样样精通;琴棋书画,均有涉猎,想来打发时间的乐子不少,应不至于折腾上下才是。
为了不惊扰江妤,唐宣头一回在自己家门前敲了敲。门内传来略显愁闷的声音,“不是让你歇午觉去么,睡不着也不用在我这儿伺候着,自去忙别的。”
唐宣顿了顿,不禁失笑,想来她以为敲门的是晓鸢。于是他自作主张地推门而入,坐在江妤身侧。
江妤头也不抬地道,“还进来做什么,难不成你也遭人嫌弃,无地可去了?”墨色衣摆映入眼帘,她一惊抬头,发现是唐宣,登时惊诧道,“大人…夫君,怎么是你?”
唐宣笑道,“听闻夫人心情欠佳,我特来哄夫人开心。”
江妤尴尬地放下手中针线,垂首不语。
唐宣难得见到她这副女儿家赌气的样子,心里一动,直想搂她入怀,但暂且忍住了。
“夫人方才说‘也’遭人嫌弃是为何意?难不成遭嫌弃的人中,还包括了夫人?”
江妤仍是沉默不语。
唐宣耐着性子道,“夫人有何心事,或有任何为难之处,都可与我坦言。”缓缓携起她的手,“你我已是夫妻,彼此之间不应有所隐瞒,或有难以启齿之事。
江妤略微抬起了头,“我…想挣钱。”
唐宣面色凝了一瞬,转而笑道,“夫人为何有此念想?”
江妤再抬起一点头来,“傍身啊,万一日后我又闯祸了,有钱能摆平,我就不怕了。”
唐宣正色道,“有我在,夫人还怕什么?”
怕的就是你啊…
江妤心内暗叹,却不能明说,一时憋闷,只能抽出手来,继续绣花。
唐宣瞥了眼其所绣之物,想到她还没送过自己香包、绢帕之类,旁敲侧击道,“夫人手巧,所绣之兰草姿态曼妙,别有韵致,犹如真物。”
江妤瞅着自己刚绣出来的半片叶子愣了,仅露出一角就这么逼真了?再看向唐宣,瞧着也不像是打趣捉弄她的样子,或许他少见多怪?江妤转念一想,神情忽然亮了,“夫君若喜欢,往后我便多做些女红,贴补家用如何?”
唐宣面露几分正合我意之神色,刚要说好,便听她接着道,“以良城这般繁荣兴旺,想必物价不低,我这手工能得大人赞赏,定能卖个好价钱!”
唐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