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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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时候，伦敦的气温稍微暖和一点，虽然还是要坐在火炉旁，但沃丽特告诉我，她今天早晨看到一只老鼠出来活动。我在店里兜一圈，交代沃特丽如果亲王又来找茬，就把每件货品加价3英镑。
认识乔治，我慢慢了解，其实，纨绔子弟之所以吊儿郎当拈花惹草是有原因有资本滴，比如乔治。他爱赌，控制力比较差，却个性不服输；他好色，在漂亮女孩子中寻欢作乐，且乐此不疲；他挥霍，未来的王储身份，像一张刷不暴的信用卡，再加上他喜新厌旧，极为在意外表，愿意为所有昂贵的时尚买单。传说中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就是他了。
乔治第一次踏进店里，很有可能是来看女店员沃特丽的。失望的是，沃特丽太老我难看。因此抱怨帽子款式太旧，类似孩子般撒气的行为。不巧，被我赌个正着。气不但没消，还买了东西。亲王于是接二连三光临小店，我巴不得他来给我挑毛病，趁机销新款式。整个伦敦只有这个二世祖无法无天，什么都敢穿。亲王就是活广告，走到哪里宣传到哪里，我现在一点也不担心客源。
赶着回去是为了威伯福斯，他日以继夜的工作，身体超负荷运转吃不消。医生开了药，老实说药方过于古怪，我不放心。
伦敦的雾越来越浓密，即使上午十点多，大街说上也显得灰蒙蒙的。
“卢卡斯小姐。”自街边有位男子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一辆马车停在右前方，我认出它属于皮特首相。果不其然，下来的男子面色苍白，身材消瘦。自从上回他和阿丁顿离开，我有一个多月没有同他打过照面。他十分潇洒地冲马车方向摊摊左手，示意我上车。
“你曾经在情书里引用过？”我指拜伦的那首小诗，它帮助我发现了首相大人最大的秘密。一个月来，早就等着他来找我，没想到他反而一声不吭地离开好长一点时间。因此等马车上只有我们俩人的时候，我迫不及到开口。
他悠闲地闭上眼睛，身体放松地随马车的晃动摇摆，半晌才开口告诉我坏消息：“威伯福斯的医生被枪杀了，今天凌晨的时候死在自己的卧室里。”
“什么？！我昨天还见过欧文医生！”
“而且，我从来不写情书，我只是收到过记下了而已。”他倏地真开眼，极尽无辜地回答我。
多少次想体会体会，银牙咬碎的滋味。遗憾的是我再次错过机会，仅仅愤怒地瞪视皮特，问紧要的问题：“威伯福斯还好吗？他知道这些了吗？”
“我想你应该撩开帘子看看外面的马路。”他大概今天打定主意不回答我任何问题了。
说到底，我还是一个气场微弱的穿越女，皮特的强大从第一次到现在，就没有让我占过上风。我乖乖撩开帘子往外探。“我们这是去那里？这不是回威伯福斯公馆的路。”
皮特优哉游哉地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好，略带惋惜地说：“如果你在普通事务上有在文学上的敏感度，你就该知道，威伯福斯的住所如今一点儿也不安全。他什么事也没有，但是他比较担心你。所以，威伯福斯请求我，为你找一个新的住所。”
“哪里？”
“我家。”
目前为止，皮特已经完全暴露出他恶劣的本性。我将这种不寻常的现象定义为恼羞成怒。的确，如他所说，我对文学比对生活有更高的敏感度，因为英美文学史是我熟悉的领域。皮特对于文学模糊的认定让他露了马脚，我窥视到他不可说的秘密。他，皮特，同我一样，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俗称穿越人。
“当失败不可避免时，失败也是伟大的”，是美国非常伟大的一位诗人，惠特曼（Walt Whitman）所说，也就是《草叶集》作者。很不凑巧，据我了解，惠特曼还要经过31年的岁月，才会降临到这个世界。
作为一个未来人，文学历史的沉淀，如果不去追细问底，正常人很难注意巴尔扎克（1799～1850）和乔治•桑（1804～1876），卢梭（1712～1778）和夏多布里昂（1768～1848）这些已成为历史的人物之间的差别。但对于过去的人来说，这中间的时间差是真实存在的，就像西晋以前的人们不会使用“一心一意”这个成语一样。而现代人是无法将这些繁复的前后关系一一理清的。我也没法，只不过我的专业恰恰是英美文学，研究方向正是古诗。几个极富盛名的作者年代，我总记得的。对未来人来说，那些细微的差别却成为致命伤。
我相信，皮特曾经在国外留学，因为拜伦的那段话是经典的情书引用段。前思后想起来，皮特曾经露出很多线索，可惜的是，我从来没有往那方面寻思，现在想来，实在是有迹可循。
包括他否认自己同性恋的谣传那次。这个时候欧洲刚刚从糜烂的性开放时代，走向保守阶段，同性恋和□□不能像过去那样可以公开谈论。皮特却直白的对并不十分亲密的女性提起，这可能是他现代意识驱使。
会流利的北京话更不需说，甚至初次见面的时候，也……
后知后觉，我迟钝的神经才发现另一件事，不由惊呼：“你那个时候就知道我从哪里来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觉得乌拉湾的地图画错了对不对？”
皮特两手一摊，笑得无奈，欠扁地回答：“我说过了。”知道他再次说我对生活敏感度不高，不禁气结。
“怎么会？”那时候还没见过面呢。
“你可一点掩饰都没有，女性独立，民主，你什么都告诉威伯福斯了。”理所当然的语气。
对此我很是不服气：“可是，也有很多人想人所不能想啊。乔治•桑，卢梭，惠特曼，他们想得比我更超前。”
“所以，”他点头，继续笑着说：“我只是猜测而已。”
“那……”
“Gucci，Prada，Chanel，怎么，你打算把你的店铺当做21世纪奢侈品牌大集合吗？”皮特慢悠悠的几句话，把我说得面红耳赤。偏偏每件事都说得没错，他句句话都在提醒我自己是多么愚笨。甚至，我开始觉得挑起这场谈话也是异常蠢笨的决定。
“所以，你一再试探我？”
“算吧。”什么叫算吧……
“你又怎么发现我又是乔森夫人的，而且为什么要告诉给皇后。”害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爱上了威伯福斯。
马车这时缓缓停下来，车夫告诉我们已抵达目的地。皮特立刻精神抖擞，打开车门，边弯腰下车边说：“有时候，我年轻的淑女，”他扶我走下去，可恨，我却不能像上次那样把他扑倒，再弄断他的另一只手。“你应该自己去挖掘出事实的真相。”
“为什么要？我又不是柯南。”也许因为我提及曾经熟悉的名词，他微不可见地扬起唇角。
“因为，你如今已身在漩涡中心，姑娘。在一位伟人身边。”我吃不准皮特究竟说的是他自己，还是指威伯福斯。
“嘿，皮特。”他转脸看我。我深呼吸，犹豫道：“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朋友？”他皮笑肉不笑地问。
“别那么看着我，我只是不愿意成为你的敌人。”我举手示意，摆出投降的姿势，“我什么也不会做。”
“你不能。”他嘻嘻笑着，领我往前走。
“能什么？”
“我不会有你这么笨的敌人。”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