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摄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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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伦敦的大街小巷开始流传一种谣言，国王的病是被詹姆斯•福克斯落度谋害。紧接着，一大群医生应召入宫，但全都大惑不解，无从下手。我怀疑是不是那晚的话，误导皮特有别的想法。
“你知不知道国王得的到底是什么病？”皮特避开话题，漫不经心地切着餐盘中的猪排，享受着刀俎鱼肉的感觉。
“精神病？”我皱眉。
他好笑地看我一眼，把切好的餐盘推给我，拿走我的那份继续刚刚的活计。“卟啉症。”他摇头说。
“你知道那是什么？”为此我感到惊讶，那么多名医会诊，都找不出原因，他一早就知道病根在哪了？至少他知道这是什么病。
“我从书上读过，英国皇室的遗传病。”皮特停下切割的动作，淡然地笑看我说：“乔治三世失常的原因，就是这种病引起。那么，你又是否知道，这种病是怎么引起的？”
“遗传，你刚刚说的。”对皮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我感到很不安。他向来对一切都成竹在胸，现在耐着性子为我一一剖析，我百分之两百肯定，绝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毒药。”皮特的眼里散发出奇异的光芒，他干脆放下刀叉，“专心致志”同我说话。“砒霜。卟啉症是一种血液病，长期服用砒霜，能够引发这种病。”
皮特云淡风轻地为我展开一卷宫廷谋害事件，我拿起杯子，闷下一大口热水压压惊。
“精神失常只是这种病症的冰山一角，接下来还有更多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我有些害怕，声音不自觉的拉高。
“怕光，即使是烛光，也能令他的皮肤布满水泡；嗜血，”皮特站起来，来到我身边，弯下腰在我耳边慢悠悠地描述，“骨骼和尿液变成红色，啊，也许是因为嗜血的缘故？然后，他的耳朵和鼻子被慢慢腐蚀，像僵尸一样，露初鲜红的牙龈。哦，他们还害怕大蒜……”
“停！”皮特拥有讲故事的天分，他低沉的声音，让人身临其境。我艰难地吞咽口水，让自己理智些。“不要再恐吓我！”皮特在我耳畔笑起来，我抚额，想不到这样就被吓住了。胆小鬼，我在心里这么说。
“可怜的夏洛特。”他声音里带着笑，一点也没有可怜我的意思。我测头瞪他，才发现他近在咫尺，双手也圈住我的座椅，暧昧的姿势。
我不好意思地用手肘顶他，背过脸头痛地说：“好吧，卟啉症听起来像吸血鬼。你有什么好方法治愈国王？”
皮特安分地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操旧业”。他装模作样想了想，摇头说：“没有。我能做的只不过是换个医生，停止以前的用药。”
“那么詹姆斯•福克斯怎么会扯进来？国王病发的时候福克斯在意大利，怎么能在千里之外，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下毒？”我开始享用皮特的劳动成果，肉块的大小刚刚好。
“我并没有怀疑福克斯。”嗯？那么谣言不是他放出来的？
“你说有人下毒，那么是谁做的？可别跟我说是你。”
皮特嘴角上翘，温柔地说：“你最近一定见过福克斯了，对吗？”
我一惊：“你怎么会知道？”皮特了然一笑，没有回答。“在温莎古堡，我们擦肩而过，他刚从……”我一下明白过来皮特的用意，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并大声宣告：“不！他不会……他是他的儿子！他的长子！他不需要做任何事也能得到一切！！不！”
“夏洛特，你心底已经有答案了。”皮特并不与我做辩论，他笃定一切的态度，瞬间惹恼我。
“皮特，你绝对弄错了。我心底没有什么答案都没有。他绝不是那种阴险的人，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也许容易使人误解，但我并不认为他是这样的人。他是下一任王储头号人选，他可能会当上国王。皮特，他也许是你下一任的国王，你不能这样随意评断他。为什么不把他往好的方面想。”
“也许……是因为当他当上国王时，我已经死了。”皮特略带可惜地调侃道：“所以，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谁会在意死后的上司是什么人呢？”
皮特的话成功让我闭嘴，这下我真不知该说什么了。我抱歉地笑笑，想弥补此刻的不愉快：“你知道所有事情。那，威尔士亲王会当上国王？他是个好国王么？”还是换个话题吧。
皮特擦擦嘴，即使什么也没吃。他站起来，微微行礼道：“夏洛特，这是大不列颠最辉煌的乔治王朝，国家会越来越好，不论乔治四世是否是个好国王。至于是不是个好儿子，相信你很快会看到。”说完皮特便离开，虽然仍旧挂着笑容，我隐约知道他应该心情不佳。
诚如皮特所预言，当国王的病拖到十二月，整个伦敦愁云惨淡，国王是位深得民心的统治者。12月10日，皮特告诉我，福克斯在下议院提出，威尔士亲王应在这非常时期，有权立即成为摄政王，代理君权。一时间，这在英国掀起轩然大波。众所周知，乔治并不喜爱皮特的行事作风，福克斯这一举虽然冠冕堂皇是为了皇室统治着想，却难以逃脱重回内阁的嫌疑。
另一方面，国王一病两月，医生来了一波又一波，却不见起色。新来的弗朗西斯•威利斯(Francis Willis)第一回觐见国王，就碰了钉子，国王对他的职业大发其火。不晓得是不是为了报复，皮特说新定制的医疗方案，让国王受尽苦头。但是目前来看，国王依旧把皮特称为流氓，把福克斯叫成朋友。议会早已过了重开的时间，可国王的病情愈演愈烈，王后和乔治只能将他软禁在温莎古堡内。整个上流社会，已经是一片混乱。支持乔治的贵族，和寄希望于国王迅速康复的人们，互不相让。议院的战场已逐渐扩散，蔓延至整个伦敦甚至整个英国。
皮特为了把事情控制在可掌握的范围内，坚决反对，并宣称，威尔士亲王和每一个英国人都有同等的权利，竞争摄政王的位子。更多人加入进来，远在北部的威伯福斯也闻讯表示，将全力赶回伦敦。
根据1668年的《权利法案》，现有的宪制规定，在国王死亡，又没有任命下一任国王的情况下，长子能够代理君职，进行摄政，直至议会选出下一任国王。
福克斯一派蛮横的断定国王已经永久性精神失常，从宪制角度出发，他不再有任何政治权利，即政治上的死亡。那么根据此条法律，乔治毫无疑问，能够出任摄政王一职。皮特坚持认为，国王有康复的可能，对福克斯的推断嗤之以鼻。争论不休的结果是，休息了一个多月的议会重新开始运作，这是第一次没有国王致辞，议会自动自发为摄政一事行使职责。
两派就此僵持不下，民间却出现一边倒的现象。乔治的形象从来没有他的父亲那样光明过，勤恳的老国王和好吃懒做的王子，民众的选择容易直白得多。然而，现在的英国，并不是人人拥有投票权的民主政治。普通群众纷纷进教堂祈祷国王早日康复的同时，福克斯等人已然开始草拟新的内阁名单，势要将皮特踢出议会。皮特虽然也草拟一份《摄政草案》希望限制摄政王的权利，不过仍然抵不过气势汹汹的摄政派。
我气愤乔治迫不及待要将父亲赶下王位的行为，他却回答，这是听从我的建议的结果。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想不出他怎么这般胡言乱语。
“我只不过证明给父亲看，我也能成为一个有魄力的领导者。我不会让那些无谓的道德，阻挡自己。”乔治说这话的时候，理所当然，没有半点心虚。我却觉得五雷轰顶，出于好意的一番安慰，倒被他扭曲成强盗逻辑。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摄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