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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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晟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个“同居”的主意。虽然经历并不单纯，对于男女关系，本质上，郑晟非常保守传统，而且还没有从那一年夏天的shock中完全恢复。他不理解，同样来自于传统中国家庭的肖萌何以能仅出于经济上的考虑，就轻轻松松地对一个男生提出“同居”的建议。
也许，因为对方是他吧？郑晟还没有自作多情到以为肖萌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情愫。不过，两家交好，自幼相识，虽交往不多，自有一种亲切和信任。对于他肖萌同样是个特殊的存在，无法刻意避开，也很难拒绝她的要求。
然而，郑晟并不准备接受她的建议。一方面“怕”和她打交道，另一方面也是出于经济上的考虑。别看他笑话肖萌，说到省钱的本事，他也不怎么样。不会做饭，中饭晚饭基本在外面吃，标准虽不高，每月伙食费不低。参加同事们的酒吧社交，有些体育活动，时而买两张音乐CD，偶尔看场电影看次演出，假期可能旅行一两次，加上其他不可避免的费用，也就房租便宜，让他平均每月能省下约三百。“同居”的条件是分摊房租，本来能省下的那点钱，就得帮肖萌付房租了。
回过神来，郑晟采取曲线拒绝：“我帮你打听打听，你也去中国学生会登个小广告，肯定有人愿意分租。”
“不认识的人，不可靠。”
“阿什也在找房子，他人挺好的，你也知道。”有几次单独聊天时，阿什提起肖萌，拐弯抹角地向他打听她的情况。郑晟觉得阿什对她可能有点意思。
“阿什是个好人。不过，非我族类，生活习惯不同，容易发生矛盾。”
“你那个师妹——”
“师妹有男朋友，我参合什么？”
郑晟搜肠刮肚，想起还有两个人：“那个找你分租房间的女孩——”
肖萌的眉毛拧了起来：“你什么意思？想害我啊？”
郑晟本来还想说顾家媛的，这一下就说不出口了。
肖萌放下咖啡，坐直身体，严肃地望着他：“郑晟，你是不是不愿意搬来和我同住。”
郑晟吁了口气，正要点头承认，肖萌的目光变得若有所思：“为什么呢？学校宿舍条件挺好啊，你为什么非要守在那个破房子里呢？”
因为我的房间并不破，因为我想省钱，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因为——我不愿意，你还能强迫我吗？郑晟斟酌着，什么样的回答既能打消她的念头，又能不伤颜面？
“ 我明白了！是为了顾家媛吧？”郑晟惊愕的呆滞中，肖萌得意洋洋地继续说：“虽然你志在一等老婆，可一等毕竟可遇不可求，强求的话，结果未必理想。所以，有一个二等做备份，是理想的状态。不过，我觉得，你如果有这样的打算，对顾家媛也该亲热点儿。女孩子的青春，很宝贵的！一味摆酷——”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郑晟咬牙切齿。
“对不起，我不该交浅言深，议论你的隐私。”肖萌知错就认，可眼中毫无歉意，反而透着一丝狡猾：“住你对门的埃萨好像要搬走了，也许，顾家媛可以调整到你们楼，这样，你们讨论起学术问题也方便。”
“你——”郑晟怒视。
“ 开个玩笑，别介意啊！”肖萌呵呵一笑：“住宿舍，房租是会贵一些，可是方便啊！首先，近！从你们系大楼出来，过个天桥，再走一百米就到了。你想想现在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登车挤车的辛苦，一寸光阴一寸金，省下的时间精力，值多少钱哪？宿舍楼另一面是一条大街，大路两边都是商铺，还有地铁，生活也方便。”
“我没觉得现在的地方不方便。”
“ 别急，等我说完嘛。还有啊，学校宿舍条件好，管理规范，省了多少闲气！你可别以为，你和房东就永远不会有矛盾。我经历了这一回才知道，这种事多烦心，为这种事烦心又是多么不值得。再说，就算你想将就，也未必就能一直将就下去。哪天人不让你住了，或者是提高房租，你不是还得找房子？”
郑晟一脸狐疑：“你该不是弄到了房东的什么内部消息？”
“ 内部消息，没有。市场消息倒是听说了一些。这两年，房价涨了不少。房东十几年前买的房子，现在脱手的话，赚了不少了。老头的病如果没有起色，老太太一个人恐怕是没法维持这门生意。现在这样的状况，我们难受，房东太太也难受。那天，黑大叔他们都说，如果他们处在房东太太的位置，会选择把房子卖了，安心照顾丈夫。即使存银行，卖掉房子的钱也足够他们安度余生了。象现在这样继续下去，劳心劳力，进项不大，万一出点问题，还要往里贴钱。房东太太只会比黑大叔他们精明，说不定已经在找人卖房子了。新房东按现在的市场价买进，多半会对房子进行修缮，提高房租。所以，我觉得，你早晚要搬出来，越拖只会越被动。”
与肖萌相比，他可真是头脑简单，过一天是一天，从来没想到过这些。郑晟有些敬畏，更加不愿与她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也行啊。”
肖萌瞪着他，有点不服气，转了转眼珠子，笑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郑晟刚松口气，就听她说：“刚才借你的两千，无期无息哈。你也知道，我就一份助研，付了房租，日子紧巴巴的，弄不好还要找你借钱。你的房租便宜，一个月富裕个三五百不是问题吧？好歹也算亲戚，你总不能看我饿死吧？放心，等我毕业工作了，一定尽快还清。”
按计划，她毕业工作是四年以后的事，这话的意思，那两千她怕是要赖账，以后每个月还要找他借个三五百。他攒钱是想买车，好容易攒点钱，合着都成了她的无期无息贷款？这不明摆着耍赖吗？郑晟再一次确认，肖萌是女孩中的异类，至少，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赖皮的。
肖珏与他平辈论交，每次提到这个妹妹都是一付担心宠爱的样子，以至于郑晟潜意识里觉得肖萌是宝瓶里长大的公主，责任感使他认为：既然遇上了，就该尽可能帮着肖家人呵护这个娇骄女。今天才弄明白，什么宝瓶公主？简直是加勒比女海盗！
一时还拿她没法，郑晟气恼：“你很阴险！”
肖萌笑嘻嘻地点点头：“阴不阴险，我都是女人，与小人一样难养滴种类。”
郑晟彻底无语。
肖萌笑得灿若夏花：“如果你愿意与我分摊房租，那两千块就算你预付的头三个月房租。头三个月，你不用付电费。第四个月开始，你付一半房租一半电费。卧室归你。公共部分的门厅厨房浴室的卫生由我负责，公共空间需要的易耗品也由我出。很优惠吧？既然付完房租，我还有足够的钱吃饭，就不找你借钱了。”
看肖萌的架势，非拐了他“同居”不可，威胁利诱，无所不用。他到底是荣幸，还是倒霉？该受宠若惊吗？郑晟忍不住问：“你怎么就这么看得起我？就不怕我赖账，不付房租？”
肖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大哥说你这人不错，可以信赖。我虽然不是特别了解你，可认识你爷爷奶奶，还有你爸爸妈妈，他们都是很正直的人。你家的家教也挺严的。好竹不大会出歹笋。再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据说，你还挺孝顺的。”
郑晟想了想，才弄明白最后那句的意思。他要是哪里得罪了她，肖大小姐预备着要往他家里上告的。敢情，因为知根知底，肖萌吃定了他。那他是不是该先往她家告上一状？郑晟立刻放弃了这个打算，小学里就看不起打小报告的同学，有什么事靠自己解决，才是男子汉。
郑晟合计了一下，搬就搬，学校宿舍是要舒服方便很多，每天多一个多小时时间干活睡觉，也许能比现在轻松点，房租多花两百也还值得。怎么着也得先把那两千拿回来再说。没合同，哪天不乐意住了，就找个借口搬出去。肖萌还能把他绑在那套房子里不成？至于名誉问题，肖萌都不在乎，他一个男的，有什么可放不下？
“好吧，你赢了。不过，我前一周刚交的房租，搬进来时还预付了三百元的最后一月房租，多交的，你得帮我从房东那里要回来。”大几百呢，郑晟当然在乎。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肖萌赢得太得意了。弄不好，敌我斗争才刚刚开始。
肖萌愣了一下：“好，我替你跟房东太太交涉。不行的话，这笔钱我以后慢慢赔给你。”
郑晟有些意外，也有些沮丧：“算了，用不着你赔。”
“如果要不回来，我赔给你是应该的，毕竟是我造成你这笔损失。你还有什么条件？”
“没了。”明明是她逼他，到头来，怎么像是他要占她便宜似的？郑晟闷头喝咖啡。
肖萌和房东太太交涉的情况不知如何。既然答应搬去分摊房租，郑晟抽空收拾东西。一年多下来，居然攒了不少垃圾。
粗鲁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郑晟没想到会是房东太太，更没想到她居然是来送支票的。数额和他估算的不符，少了一百多，不过，已经是意外的好结果了。实在没想到，肖萌居然能完成这类似铁公鸡身上拔毛的高难任务。
房东太太说话，还是一贯的洋泾浜英语加广东话，咕噜咕噜一大串，嗓门既高且尖。郑晟不懂广东话，自动过滤去非礼勿听的部分，有意义的内容不多。她扣掉那部分的合理性，还有就是对肖萌的诋毁和对郑晟的挑拨：“你女朋友太厉害了，你要小心点，不要被她骗了！女人太厉害，没什么好处。”
对于肖萌的厉害，他的体会不会比房东太太浅。不过，肖萌不是他的女朋友。郑晟没在意房东太太的说辞，倒是有点好奇肖萌是怎么跟房东太太“交涉”的。厚厚的粉都遮不住房东太太脸上激动的通红，估计是被肖萌下了猛药。
第二天，郑晟接到肖萌的电话：“她把钱退给你了？”
“退了。”
“数对不对？”
郑晟不想再起风波：“差不多。”
那头，肖萌似乎吁了口气：“那就好。”
犹豫了一下，郑晟还是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呃，说服她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
肖萌沉默了一下，淡淡说：“她太不讲究口腔卫生，说话太恶毒，我忍不住想给她个教训。至于我自己，敲诈一个老太太，没什么可夸耀的。没想到她真吃这一套。既然该要回来的要回来了，我不想再提这事。”
郑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哦”了一声，表示答应。
肖萌长出一口气：“你收拾得怎么样了？我和埃萨商量好了，周六合租一辆忧耗，搬家。”
郑晟还没驾照，肖萌有驾照，可没车，也不敢开卡车。正好和郑晟同楼的埃萨也要搬家，搬去他表哥新买的公寓，他表哥也要搬些家具。肖萌申请入伙，承担那天租车的钱。埃萨和他表哥负责开车和油钱。双方都觉得很公平。
埃萨，郑晟，肖萌，三个穷学生的家当都不多。周六上午，埃萨的表哥开了一辆忧耗来，把三人的东西装上车，先到宿舍楼，帮着把郑晟和肖萌的东西卸下来，搬进大门，挥挥手，开走了。
虽然可以说是肖萌胁迫他搬过来的，可毕竟没拿枪顶着他的脑门挟持他，最终是他自己的选择。肖萌将诸事安排妥当，让他搭顺风车，令郑晟有不劳而获的罪恶感。
见肖萌不声不响地去拉一个大箱子，郑晟本能地说：“这个，让我来。”
东西不多，有电梯，郑晟这个搬运工并不辛苦。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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