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城爱情故事》楚湘云

33、第 33 章

　　结婚大概也是一阵风地。没多久，赵健打电话报喜。他结婚了。
　　新娘不是安妮，也不是赵健之前提过的那个娇娇女，而是一个郑晟没什么印象的老熟人。
　　“上G班认识的。就是那个几次坐在我们边上，后来还帮我们占坐位的。”
　　这么一说，郑晟想起来了。上G班时，郑晟还没决定出国，不是特别上心，加上酒吧那边的演出，经常是踩着点进教室，有时还要迟到，都是赵健帮他占座。几次以后，他注意到赵健旁边总是坐着同一个女孩。长得不是很漂亮，显得文静，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讨喜。
　　赵健介绍过，女孩跟他们同级，在外地上学，利用暑假来S市上英语班，借住在在他们学校当老师的亲戚家。一开始是偶然，赵健看见女孩身边空着两个座位，问过没人，坐下，聊了几句。第一次，也没通姓名。第二次，互相自我介绍。
　　连着三四次，赵健都在女孩身边得到两个座位。接着，偶然地听见女孩对别人说，那座位是她帮别人占的。女孩来得很早，每次都能占到最好的座位。赵健是个伶俐的，索性把话说开，正式请女孩帮他和郑晟占座位。课前课后，交流做题心得，互通资料有无。
　　赵健向郑晟说明缘故时，补充了一些情况：“每次一块儿上课，她的穿戴都不一样，收拾得挺好看，还带个小首饰什么的，应该是用心打扮过。我觉得，她肯定对我有意思！”被郑晟狠狠嘲笑了一通。
　　英语班结束，不见面了，郑晟自然把这些抛到脑后。赵健跟女孩还通了一阵音信，也没耽误他交女朋友。
　　大概真是缘分，赵健转到南方大学，又遇见了女孩。女孩是直接去的，重逢时已经硕士快毕业了。
　　郑晟奇怪：“这么久了，难道她对你还真有意思？你这么自大的人，以前怎么没说？”
　　“跟你说我魅力过人，招女孩喜欢，你总不信。”赵健得意得快冒泡了，倒还知道自己是谁：“我那时不是犯浑么？控制不了自己，着了魔似的，可也知道自己混蛋，配不上那样的好女孩。”
　　“那怎么突然结婚了？当真浪子回头，不犯浑了？安妮呢？那边都处理好了？”
　　赵健突然结婚，还就是因为安妮。上一个暑假，对着安妮陪了无数小心，又为了她得罪了好几个朋友之后，赵健总算看明白：安妮心里没有他的位置，眼里没有他的分量。
　　某日，捉奸在床，却被安妮怒斥：“出去，别妨碍我！”赵健终于爆发了，丢下分手宣言，收拾行李，扬长而去。
　　回校不久，赵健病倒了。好在来势虽凶，却不是什么大毛病，盲肠炎。到底进了医院，动了手术。
　　女孩已经毕业，在当地找到不错的工作，住得离学校有些远，听说赵健手术，前来看望，见他精神颓废，生活一团糟，隔一两天就来帮他做家务，给他做饭洗衣服，陪他说话。赵健康复，两人交往渐渐密切。
　　安妮也奇怪，以前对赵健爱答不理，从不主动打电话。赵健不理她了，反倒隔几天打个电话来，还没事似的问赵健什么时候再去。
　　赵健没有答应她什么，可有时想起她又会心痒痒。安妮之于他，象是毒品，想戒不容易。好在，他还有个天使。
　　赵健对天使有了明确的感情，可另一边，“毒品”没有放弃对他的诱惑。安妮甚至说要过来看他。
　　赵健恐慌了。他对眼前跳出深渊回到地表的日子挺满意，可有种感觉，安妮的出现会让他再次坠入深渊。他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有力量有毅力抗拒堕落的诱惑。他下意识地想要抓住救命的稻草，不知怎么就说出口：“我结婚了。不方便。”
　　被安妮摔了电话，赵健却找到了主心骨。他有天使，只要天使同他在一起，只要天使嫁给他——结了婚，他就是有家的男人，作为丈夫的责任会象马的辔头帮助他控制住自己。
　　赵健找了个机会向天使求婚。天使没有马上接受。
　　赵健开始绝望，就要自暴自弃的时候，天使答应了，如果赵健真能做到半年不见安妮，不接她电话的话。
　　他们同居了半年。这半年，赵健做到了承诺。他们结婚了。赵健一付幸福小男人的欠揍模样：“我是不是很幸运？”
　　“是。幸运的混蛋！”郑晟郁闷极了。赵健那样的烂人都能碰见一个痴情不改的好姑娘，等着他回头。他怎么就这么命苦？
　　赵健有点了解他的苦闷，同情，也心虚，没胆碰触，提起另一样：“欠你的钱，能还上了。我明天就把支票寄出去，一千五，利息就不跟你算了，省得你揍我。兄弟，多谢了！在我犯浑的时候，没嫌弃我。”
　　“谁说没嫌弃？嫌弃大了，是你皮厚，没感觉。”电话两边都笑了，尽释前嫌。
　　“喂，你才攒多久啊，又要结婚，别是拿你老婆的钱充门面吧。我不等钱用，以后再说吧。”
　　“看不起我？自己的债当然是自己还。我现在是没我老婆挣的多，可兄弟是潜力股。这里结婚就是到市政厅登个记，能花几个钱？”
　　看来，赵健真的振作起来了：“结了婚，就该有点人样，别再犯浑了啊！”
　　“那是。”赵健又提起安妮，也有些不理解了。赵健不接电话，可安妮好像不放弃，隔个一个月半个月的总给他打一个。赵健本来想换号码，天使老婆偏不让，考验他呢。刚结婚，赵健得意得昏头昏脑，一时大意，接通了安妮的电话，不得不说几句，害得天使生了几天气。
　　“你说，她到底把我当什么了？难道，我就该是她的一条狗？”
　　“谁让你对着她，把自己当条狗了呢？她还能把你看成人？”
　　曾经的难兄难弟都有了好结果，想到自己，郑晟有些烦躁，扒扒脑袋，醒醒神。不想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老板把他的论文答辩安排在了新年后。手头还有两个做了一半的设计，他还想尽量做完，写进论文里，增加点分量。

　　肖萌那边压力更大。她做的那个项目，当初签协议时，公司说给两年钱，那钱够养两个学生。老板大局指导，细节上找另一位年轻教授讨论，肖萌一人把项目做下来了。经费拉来归学校管理，前两年的钱留不到后两年，就用在了别的学生身上。两位教授另外去找项目拉经费，都觉得继续养肖萌不是问题，本来，谈了很久的一个项目就等钱到账了，谁想没进嘴里的鸭子就能飞掉。出资方资金出了问题，最后关头叫停了项目。
　　虽然老板再三安慰，又是肯定，又是保证，让肖萌不必担心，只管专心做好手上的事，别的都有他。看出老板难掩的疲惫和沮丧，肖萌又怎么能不多想？最近经济形式不好，公司机构突然穷了，裁员，砍项目，形式很严峻。
　　肖萌回来说起。那几天，郑晟暗自盘算一番。他们的行业也是灾区，不过他们专业的就业前景还没怎么受影响。公司招他们这样的人去，不是为了眼下的利润，而是着眼将来市场。尤其，他做的东西，按他老板的话说，是十年后决定胜负的技术。虽然眼下哀鸿一片，他有把握找到工作，不错的工作。他最近查了下有关资料，只要能找到工作，起薪就低不了。只要他有了稳定的收入，肖萌的学费，他们的生活费都不是问题。当务之急，还是写论文，找工作。
　　肖萌说她有福气，关键时刻总能得到贵人相助，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肖萌接的项目那家公司是她老板的老关系。有个小头目投到她老板门下，在职读博士。那人是另一个部门的，可能跟肖萌在做的项目也有点关系。上次，肖萌跟着老板去公司汇报进度，他也坐在听众席上。听说老板的难处，很是同情，加上对肖萌印象不错，愿意帮同门师姐一把，就去公司里活动了一下，试着看能不能往项目里再塞点内容，把时间再延长半年。半年里，很多事情都可能出现转机。
　　市场，有跌，就有涨。这家大公司这几年在往上走，在研发上投资大方，更不差这点小钱，加上老板的人脉，事情很有了几分指望。然而，钱毕竟不是随便给的，一层层的手续还是要走。政治，公关，用不着肖萌参合。大小老板有压力，对她也盯得紧了。她要做能做的就是圆满完成手上的工作，写出亮眼的论文报告，再用尽可能完美的方式展现给金主，说服他们——这钱花得值！
　　压力也是动力，肖萌早把享受生活的念头抛到一边，没日没夜地玩命上了。
　　郑晟和肖萌都有感觉，他们的学业事业到了一个冲刺的关头。冲过这一关，前面会是光明的未来。

　　相比肖萌，郑晟觉得自己还有点余力，自觉地准备多干点家务。看肖萌做饭看的多了，也有了点感觉，不追求美味，把东西弄熟，保证不吃得拉肚子，让两人活着撑过这一关，应该做得到。
　　肖萌却没打算放手厨房。用她的话说：“越到关键时候越得稳住。身体和精力就是我们的本钱，营养一定得跟上。这阵子，不许挑嘴，我做什么，你吃什么。饭食可能单调简单，营养绝对保证。”
　　肖萌说到做到，大锅炖肉，开水烫青菜。郑晟对菜单一点意见也没有，就是，肖萌最近感觉退化，一时甜了，一时咸了，一时又糊了底。不管怎么说，比他自己瞎对付总是强的，郑晟很知足。
　　两人差不多每天都能照面两三次，然而都是一付疲劳过度，话都不想说的样子，最多交换一下各自的进度，交待什么时候去买菜。风花雪月，爱情感悟什么的，统统没有。
　　好容易有个星期天早晨，睡眼惺忪，不修边幅的两个人，坐在很久没有好好收拾，有些凌乱狼藉的小厨房里，面对面，喝杯咖啡。还有人来搅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