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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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向我保证过你已经准备好了的，对吗，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看着垂头坐在地上的布鲁斯，递给正在寒冬里裸着上身的少爷一条小毛毯，以及一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
“谢谢，阿尔弗雷德。”布鲁斯接过毛毯和杯子，甜腻的热巧克力滑过冰冷的食管，最终温暖冷冰冰的令人恶心的胃部。
空气中充满了甜腻温暖的味道，是能够抚慰人心平缓情绪的热巧克力，但是…或许还有点别的什么。布鲁斯皱着眉，思考着空气中令人熟悉的甜腻味道。
更加滑腻，更加柔软，更加甘甜的味道。像是开到腐烂的靡丽的玫瑰花。
“So，我们可以谈谈您刚才失控的事了吗？”老管家的声音将布鲁斯从寻找中拉回来。
“那是个意外，阿尔弗雷德，我只是一时生气。”
“但是你差一点打死了那个男人！如果您还有一点理智的话，或许您会想听听那个正躺在蝙蝠洞病床上的可怜男人的诊断说明？”
“他是个罪犯，他帮小丑抢劫大厦并且杀了三个人，其中的一个还是个正在读小学的孩子。”布鲁斯停顿一下，然后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你管他叫可怜的男人？”
“Ok, ok.”阿尔弗雷德来回踱步，企图缓解焦躁的情绪。
“恕我直言，布鲁斯少爷，你还记得蝙蝠侠的原则吗？”
布鲁斯一顿，“是的，不杀任何人，哪怕对方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蝙蝠侠也不会杀任何人。”
“所以刚刚你在打那个男人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布鲁斯捧着热巧克力沉默不语。
“你想杀了他，布鲁斯，你被影响了！”阿尔弗雷德叹气，“你这样我该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够了！”布鲁斯突然激动起来，将被子砸在地上猛地起身，“我没有杀了他！他还活得好好的！”
“你没有杀了他是因为我阻止了你！”
阿尔弗雷德眉头紧皱地看着眼中充满焦躁的布鲁斯，对方眼中的疯狂和偏执让他感到恐惧。那不是蝙蝠侠该有的冷静和冷酷，而是…而是更像他对抗多年的老朋友的疯狂。
“冷静下来，布鲁斯，我们都得冷静一下，对吗？”
“你没有杀了他，那个男人还活得好好的，只要安心地躺上几个月他就能起来活蹦乱跳地去抢劫下一栋需要蝙蝠侠拯救的大厦了。”阿尔弗雷德笑了笑。
“那不好笑，阿尔弗雷德。”布鲁斯皱眉，“人们会因此受伤…甚至死亡。”
会死亡，就像他的母亲一样。鲜血会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像一条粘稠的小溪，或者像是有人在用力的挤兑水的番茄酱。那些带着甜腻腥味的鲜血会从人们的皮肤上蜿蜒而下，然后渗进衣服的纤维中，渗进木制地板的纹路中。
人们会尖叫，但是尖叫声却会哽咽在喉咙里，于是他们只能如同离岸的鱼一样绝望而愤怒地瞪大眼睛，用手指死死拽着你的衣领，嘴唇颤抖着发出荷荷的古怪声音。他们会死死盯着你，带着怨恨和愤怒，质问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然后用尽所有恶毒的语言去诅咒你，像幽灵一样在你每个阖眼的瞬间出现在你身后企图扭断你的脖子。
“感谢上帝你还知道人是会死的。”
布鲁斯张了张嘴，脑海里叫嚣着的焦虑和顽固终于被逐渐复苏的理智压下，他想起了自己清醒时看到的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的脸。布满鲜血与白色颜料的混合物，又或者那可能是他的脑浆。男人的脸部完全变形，只能颤抖着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鲜血顺着他的头发滴落在地，一切就像是几年前他死去的母亲一样——因剧烈撞击而变形的头部，鲜血，眼泪，求救，以及死亡。
彻底的，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僵硬的死亡。
“我很抱歉，阿尔弗。”布鲁斯最终只能抿唇道歉，“我失控了，我…我以为我不会的，但是，我真的…”
“我真的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那些甜腻的味道像是什么见鬼的魔药一样！我无法抵抗它们，我做不到！”
“我无法抵抗那些记忆！我做不到不去相信他们！”布鲁斯抱着头蹲下，双手插进发丝中，“我警告自己那些是假的，但是我无法排除他们对我的影响，它们…那些记忆，父母…”
“它们使我变得怪异…我无法摆脱他们，阿尔弗。”
布鲁斯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一丝哽咽的哭腔，让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面对的还是当年那个因为父母死亡而在夜晚因噩梦惊醒的孩子——一个人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颤抖着，会因为他轻柔的触碰而受刺激用力挥开他的手的孩子。
“I’m really sorry for that.”他听到自己照顾了数十年的孩子说道。
“别担心，布鲁斯少爷。”管家如同数年前一样安慰着自己的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会帮助你的。”
蝙蝠洞，苍白的牢房兼病房中。
“告诉我，小丑有什么目的。”蝙蝠侠低沉阴郁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我不知道！他只是告诉我大厦的警戒漏洞而已！”
男人惊恐地说着，蝙蝠侠一拳打在床头，铁质的病床在剧烈的打击下不堪忍受地摇晃。
“我知道你知道，别试图对我撒谎！”
“我…我真的不知道。”男人脸色发白，想起之前蝙蝠侠的行为。“他在教人们犯罪…他，小丑他只是…提供建议…”
“他说了什么！他绝不会白白帮助你们！”
“不…”男人颤抖着，“他只是说你太久，太久没有现身了，还有。”
“还有什么！”
“他说他想你了，非常非常想你，于是情不自禁想要见到你。”男人吞咽唾液，回忆起那时的情景眼中满是惊惧。“面对面见到你，他说——”
“他忍不住想要见到你冰冷的疯狂了，亲爱的。”
蝙蝠侠的呼吸停顿一下，随后不可控制地变得急促起来。他的瞳孔放大，打在男人床头的拳头微微颤抖，一种难以描述的激动从他心中涌现。
这是一个来自老友的邀请，一个来自于他敌对多年，再没有人能像他们一样熟悉彼此的老友的邀约。小丑想要见到他，面对面坐在没有人的黑暗的屋里，他们目光相交，彼此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观察对方慢慢变得兴奋的皮肤，慢慢粗重的喘息。
他们坐的很近，近到蝙蝠侠伸出手就能碰到对方的肩膀，近到蝙蝠侠可以看到对方脸上惨白的肤色，可以看到红色的颜料在皮肤上留下的不完美的弧度，近到蝙蝠侠可以透过对方眼睛看到自己僵直的面部表情。
甜腻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它们穿过小丑的衣袖，然后如同毒蛇般勒住他的脖颈，钻进他的鼻腔，从气管深入肺部，心脏，大脑，神经，直到蝙蝠侠喘不过气来。
他害怕了，蝙蝠侠现在确实为这即将到来的会面感到害怕，他害怕与疯狂却能够冷静地洞察人心中疯狂的小丑单独共处一室，他害怕但他嗅到空气中甜腻的味道时小丑会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他为此心惊胆战毛骨悚然，但是内心却又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性分。
因为那甜腻的味道与他是如此般配，以至于蝙蝠侠开始隐隐期待那滑腻的猩红液体沾在对方惨白的肌肤上时鲜明的对比。他知道小丑会怎样做——他会咧开嘴古怪的大笑，一面咯吱咯吱颤抖着身体一面将那些属于他自己的滑腻液体在脸上抹得更开，他会大笑着瞪大眼睛伸出双手掐住蝙蝠侠的脖颈，用力的扼住他的咽喉他的气管。
他会因此疯狂，因此沉沦，因此着迷。然后抛弃人类社会中所有建构起的道德和规则，颤抖着向那不得不追求的美伸出双手。
“我会去见他的。”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看着瑟瑟发抖的男人，眼神冰冷理智，但是他却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孕育着疯狂的倒影。
“然后他将失去一切。”蝙蝠侠离开了病房。
“现在可不是个去赴约的好时候，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看着走出来的蝙蝠侠不禁皱眉，“我不能就这样把你放出去。”
“但是我们别无选择，阿尔弗。我只不过七天未曾露面，小丑便像是闻到腥味的毒蛇一样从阿卡姆溜了出来在我的哥谭杀人放火，我不能置之不理。”
“但是在他对哥谭做些什么之前我首先要确保他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你知道他总是不择手段！”
阿尔弗雷德的语气猛地拔高，一向好脾气的管家难得发了火，以至于蝙蝠侠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急匆匆跟在他身后的管家。
“我们相识已久，我能够保护自己不受他的诱导。”
“不，你不能…”
阿尔弗雷德看着对方面具下蓝色的眼睛，曾经它总是风平浪静，就像是多年前他曾经和布鲁斯一起度假的海边，而现在它们依旧湛蓝清澈，但是阿尔弗雷德却感到恐惧。他看到了力量，理智，冷静。他看到了再也不会泛起一丝波浪的冰原。
“我现在不担心他会对你做些什么了，”老管家瞪大眼睛，摸上了蝙蝠洞的安全装置。
“我现在担心您会对他做些什么。”
咔嗒。漆黑的蝙蝠洞里想起红色的警报，出口在蝙蝠侠反应过来前被紧急关闭。
“为什么，阿尔弗雷德！”
“请原谅，布鲁斯少爷。我只是在尽管家的职责罢了。”老管家微微倾身，“现在我们可以展开今天的治疗了吗，布鲁斯少爷？”
“嘿，阿尔弗，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小丑就在外面，我们谁都不能保证下一秒他会不会直接搞个炸弹把整个哥谭市炸飞！”
“但是我需要提醒您一下，我是不会放蝙蝠侠以外的东西离开这座庄园的。”
“哦别这样，阿尔弗。”布鲁斯笑着摇摇头，“我就是蝙蝠侠。”
“不，布鲁斯少爷，我觉得比起蝙蝠侠您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被甩了的韦恩少爷。”
“你得明白我们没有时间了！不论我是蝙蝠侠还是失恋的韦恩现在我都得去找到他——在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
“那么我也必须在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阻止您一时冲动，布鲁斯少爷。”面对焦急的布鲁斯，阿尔弗雷德丝毫不肯让步，反而走上前去一把扯掉了对方的蝙蝠面具。
一张属于布鲁斯·韦恩的英俊的脸露了出来——黑色的头发贴着脸颊，迷人又美丽的蓝色眼睛正低垂着掩盖其中的焦虑与混乱。
“我不明白，”布鲁斯叹气，紧锁着眉头，“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无法控制自己？我明明一向做得很好。”
“当然，您控制了恐惧，控制了疼痛，控制了一切黑暗的罪行。”阿尔弗雷德的眼神逐渐柔和，“但是您依旧无法控制情感。”
“当一切到来时，哪怕是蝙蝠侠也无法无动于衷。”
“…你说的对，阿尔弗。”布鲁斯深吸一口气，慢慢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布鲁斯·韦恩能够克服疼痛与恐惧，能够克服那些年噩梦中断裂的项链和散落一地的珍珠，能够克服黑暗洞穴中飞翔着尖叫着将他包围的蝙蝠，但是他却无法克服心中的信念。
他相信那些记忆，并且无法阻止它们对他产生影响，那些由他的大脑产生的信念最终还是说服了他的大脑，使他相信，使他无法拒绝地相信。
“我无法拒绝他们的影响，那些记忆像是最甜蜜的糖果，我无法不向他伸手。”布鲁斯揉乱他的头发，“我确实应该接受治疗，更加有效，更加有力的治疗。”
“但是那些手段对于病情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们是最有效的。”布鲁斯抬头用那双甜蜜又浪漫的蓝眼睛看着管家。
“蝙蝠侠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最应该的，而是最有效的，不是吗？”布鲁斯笑着。
“好吧，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最终还是不能拒绝那双蓝眼睛，“您赢了，我会找到最有效的方法，只是希望您不要太过火，要知道人类的身体总是有着生理极限的。”
“当然，阿尔弗。”布鲁斯轻快的笑着，“但是我一定会是最好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