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一百二十三章 时候已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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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无怜奈回到家。
当初为了主持人的工作选择的就近地点，本以为会随着辞职一同被遗弃。她那时以为回到组织这一切都会不会存在，没想到还有机会再以女主播的身份复出——正如她没想到卧底名单泄露之后，还有机会回来。
小小的公寓与记忆里并没有太大差别，水无怜奈在玄关蹲下身，看到藏在缝隙里的枯叶却仍留在原地，而出门前自己用指甲留的划线与鞋柜的木纹隐约交错。
暗处的来访者很谨慎，努力还原了她走之前的模样。她又在屋里排查了一遍，没有发现窃听器与监视器。
水无怜奈大概可以猜到，自己不在的时候，组织成员曾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
但她的心情平静，甚至生不出一点怨怼，因为目前她最重要的一关已经过去。
从她的父亲伊森本堂，到她的同伴福原明，再到现在因为卧底名单;
在组织成员基尔亲手击杀卧底、举报卧底并自身被怀疑卧底之后;
她经过了多轮排查，终于成功以自己的忠诚通过考验。
这是多年鲜血与噩梦之下为数不多的慰藉：她，本堂瑛海，终于走到了组织的核心圈。
虽然并没有明确的界限，但她知道自己确实跨入了这一步。这意味着许多普通成员难以接触到的任务与情报，在未来都将对她开放。
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而就在此时，赤井秀一的来电，如同一颗石子砸进湖面。
“情况如何？”他问。
他接到了她暗地里发出的安全信号，水无怜奈不得不承认，现在是个合适的时机。
简单寒暄后，她轻车熟路地概括了组织里的近况，包括朗姆出国的重要信息。不同于惯于藏匿行踪的那位先生，朗姆长期盘桓于日本东京，像如今这样长达一个多月人在国外的时候并不多见，以至于组织里关心的人都得到了些许风声。
“了解。”赤井秀一思索了一下，“你接下来什么安排？”
“组织派了新的任务，三天后出发。”水无怜奈言简意赅，“结束后我会找机会联系你的。”
赤井秀一嗯了一声，转向另一个他更关心的问题：“对了……苏唯，那位代号卡慕的组织成员，她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不是赤井秀一第一次问起苏唯。
但和之前不同，这一次，他说“你们”，显然在代指CIA。
【“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这不在我们之前的合约范围内吧。”
CIA的内部事务，赤井秀一应该清楚FBI无权过问或是干涉。
他似乎料到了她会这么回答，直截了当道：“她知道我活着。”
平地起惊雷。
苏唯……知道赤井秀一还活着？
水无怜奈瞳孔微缩，呼吸急促了起来，“这不可能！”
除了和本部汇报，赤井秀一存活的事实直接关联到她在组织中立足，她没有向其他任何人透露过。
而站在CIA的立场，苏唯是板上钉钉的叛徒。
她甚至不应该知道赤井秀一。
“这就是我问你的原因。”相较于水无玲奈片刻的失态，赤井秀一的语气依然沉静，“这关系到我们合作的基础。我需要你把这部分信息和我同步，以便后续判断。”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掐入掌心，之前的如释重负荡然无存。
苏唯，苏唯。
这个名字就像恶魔的诅咒一样围绕着她。她就像一个未知的变量，触碰不到的薛定谔的黑箱。在福原明的事情爆发以前，水无怜奈从未想过一个名字能让人如此胆战心惊。
而在她双脚踏入组织的漩涡中心的现下，有些事情无可避免地难以回避。
“她曾经……是我们的同伴。”
不知道过去多久，水无怜奈终于开口，声音因紧绷而有些干涩，“卡慕……曾经是我们一位卧底的联络员。”
她顿了一下，忆起福原明压下声音吐露的背叛，一时不知道怎么调整语序，才能简明扼要地说出口。
“后来，她叛变了，我的同事因此牺牲。”
她想起他要她做举报人的眼神，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性命轻易割舍，除非他已经走投无路。
【“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当然见过，上一次任务。”】
记忆像螺旋一样旋转、旋转，在一片白光里往前深溯，在枪响、痛苦的呻|吟、苟延残喘与噩梦的尽头，她听到属于六年前的年轻人的好奇——
“那是谁？邦尼，她看起来还没成年。”
冬日的空气里透着寒冷，一个少女靠坐在对面长廊的台沿上，咬着一只燃着的烟。本堂瑛海很少在总部见到这样的孩子，眼角挂着一点疲惫，无所事事，却又神色飘忽，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出神。
她穿着校服，却不像个学生，更不像是他们的一员，看起来与整个CIA本部格格不入。
“之前收养的那批孤儿吧，还有好几年才毕业呢。”同伴瞥了一眼，随口说道，“他们折损率还挺高的，平时也没人管，见到也不奇怪。”
似乎听到了动静，女孩侧过头来。目光交汇的瞬间，本堂瑛海看到她眼里交杂着与她同样的探寻，但那转瞬即逝——
下一秒，少女轻轻吐出一口烟雾，白雾弥漫她的脸庞，变得看不真切。
“这样啊。”
本堂瑛海挪开视线，不再关注，匆匆经过，一如平常。
没有什么比刚获得的父亲的消息更加重要，她再没在意途中的这个小插曲。直到那个苍茫的夜晚，福原明再度提起，已经是代号成员的基尔努力想勾勒起当年少女的模样，才勉强在记忆里挽起一点涟漪。
“我知道了。”
赤井秀一的声音打破思绪，在沉默的几秒里，他已然消化了这个信息的重量，“既然如此，那你多加小心。”
电话挂断，水无怜奈在自家客厅坐了一会儿才恢复知觉。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身上仿佛还结着一层记忆里的霜。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几本杂志，那是她原本打算采访参考的主题，在过去一个多月以后已然毫无用处。水无怜奈随手把它扔进垃圾桶，无意间撞到了一个烟灰缸，发出一声闷响。她拿起它。
——苏唯到底在想什么？
当初她抓住机会潜入她的公寓，看到烟灰缸里的纸灰和烟灰灰白混杂在一起，踌躇许久才决定以此试探。
苏唯抽烟，再怎么没有经过系统培训总有点警惕心，不至于没有发现烟灰的异常。而组织的人不可能粗心地留下这个破绽，她应该很容易意识到是组织成员以外的人进过她的家……她应该很容易想到，是CIA的人的手笔。
当初福原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别人不清楚内情，但苏唯一定知道——组织里还有其他的company成员。
可是没有。
水无怜奈沉气等了几天，无事发生。
在后来第一次与她共同出任务时，她和基尔打招呼就像和其他人一样自然。
——苏唯或许真的不记得本堂瑛海。
毕竟就算她在总部的时候，也仅仅是远远打过照面。
会是这样吗？
这位从加入组织没多久后就备受朗姆青睐的外围成员，她曾经的同伴，早在尚未加入组织的时候就被组织所看中，不得已临时上岗，成为了卧底福原明的联络员。
水无怜奈在听说这一切时，只觉得这遭遇似曾相识，当年她也是这样年轻气盛的姑娘，然后走错一步害死两条人命。
相比较起来，苏唯实在比她幸运得多，却比她心狠手辣得多，当年她可从未考虑过背叛这条路。
CIA对她不好吗？
除了自由以外尽可能给予了她所有的物质援助。
但是苏唯就那样轻飘飘地叛变了，她好像从来没有信仰这种东西，只要谁能让她活着她什么都愿意干——水无怜奈闭了闭眼，咬牙吞下翻涌上来的恶意，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评价对错翻旧账的时候。
苏唯是怎么知道赤井秀一还活着的？
一旦组织知道赤井秀一尚在人间，她就完了。
苏唯为什么知情不报？
重逢以来，水无怜奈一直不敢轻举妄动，怕一朝棋着不慎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
朗姆对苏唯的重视程度超过了她的想象，自始至终，水无怜奈几乎没有单独相处试探的机会。
而现在，苏唯更是被锁在组织基地里，24小时被人实时监视着举动，一旦有任何异常就会被直接上报。
不对。
这不对。
如果她是朗姆……她会让苏唯成为一把匕首，在关键的时刻插入CIA的心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福原明算什么？如果组织把控到位，只要让那个女孩成为双面间｜谍，甚至可以让他们多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
暴露身份死亡的同事福原明，总部的对接上司高桥美芝……和苏唯相关的CIA成员均已身亡，组织在推动着苏唯和CIA割席，为什么？
简直就像是在……系统性抹杀掉她的过去。仿佛丢弃这层身份根本无关紧要。
寒意攥紧了她的心脏，水无怜奈闭上眼。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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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吗？”
天已入夜，而坐落于米花町二丁目22号的建筑内却依然灯火明亮，尚未熄声。
茶发女孩忍了又忍，还是没压下自己语气里的锐利：“你擅自跑到波洛的那个男人面前说了一大堆，被他明确拒绝之后又回来找我，叫我帮你查当年“沉睡者计划”的研究所……”
她深吸一口气：“工藤，你打算明天就上朗姆的猎杀名单吗？”
她简直无法理解这个不要命的侦探的脑回路。那个据说是公安卧底的男人的做法无与伦比的正确。在“朗姆倍加关注的实验体”的铭牌之下的卡慕，无疑是一颗可能真正暴露他们身份的定时炸弹。
但眼前的人似乎根本对这些风险无动于衷。
“所以，”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如果不是你现在有事需要我帮忙，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抱歉，灰原。”江户川柯南双手合十，“我并不是要刻意瞒着你……只是情况有些复杂。”
灰原哀冷哼一声，算是揭过了这个话题，“所以呢？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毫无收获的样子。”
“水无怜奈和我们联络了，她说，朗姆最近出国了，暂时不会回国。”
就在昨天，水无怜奈确认自身安全了的前提之后，和赤井秀一单独碰面，同步了断联时的所有情报，带来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这是很好的机会。”
“那并不意味着他对他手下的实验放松关注。”灰原哀皱了皱眉，她打开电脑，“当年‘沉睡者计划’和APTX并不分属在一处，就算要我调查……”
“不，我们有方向。”江户川柯南摇了摇头，他脸上带着一种燃烧的兴奋，“朗姆大动干戈地出国，说明不是短期。如果能把握他的动线，说不定，这次我们能钓到大鱼。”
灰原哀从他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什么：“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这得感谢安室先生。”江户川柯南笑了一下，“虽然他拒绝了我的提议，但他告诉我的信息，足够我把之前没有理清的问题都解决了。”
“卡慕是朗姆非常看重的实验体。”他笃定地说，“自从上一次库拉索的事情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卡慕，电话也没有打通，她已经处于一种失联状态。我原本以为，她可能跟着朗姆一起出国，但水无怜奈在组织的基地里看到了她。”
“她不被允许离开组织的基地，在朗姆出国期间。换句话说……”
“她被软禁了。”灰原哀跟上他的思路，“我明白了，只是工作出国的话，朗姆没有必要这么谨慎。在某种意义上，软禁和保护没有区别，他要保证自己不在的时候卡慕不会出任何意外。也就是说，他是因为卡慕的事情出国的……那个实验？”
“啊，是啊。”江户川柯南接过她的电脑，敲下搜索的字符，“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实验体】的问题。”
光标在屏幕上滑动着，掠过一条条新闻。
“最近一定发生了能让他做出这种决定的大事……
“或许就是那个【沉睡者计划】有了什么新的进展也说不定。”
灰原哀叹了一口气，制住了他的举动，“还是我来吧。”
她很不想卷入这种事情。
在她叛离组织之后，关于科研组的信息就一直封存脑海，她一点也不想回忆那时的生活，也不认为这些应该由现在的他们触碰。
阻止几次暗杀，毁掉卧底名单，他们仍然可以毫发无伤地脱离险境……但那是因为组织从未垂下目光。他们凭借着小孩的身躯藏在暗处，隔靴搔痒地阻碍一些无伤大雅的行动，正如大象不会在意蚂蚁的骚扰。
只有她知道，组织的核心究竟在哪。
灰原哀始终做好着最坏的思想准备：如果他们暴露，至少工藤对有些东西一无所知。到了最差的境地，或许贝尔摩德仍可以保下他。
“组织科研组最新的技术是不可能在公开平台出现的。”她一边查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一些医学界的内部网站里或许有相关信息……大型的器材调配如果想不引人瞩目，只能走正规途径，一定有迹可循……”
工藤根本不知道他在要求她做什么。
灰原哀一直清楚，只有她，是组织无论如何都要赶尽杀绝的那一个。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杀死她，像饿犬一样捕捉她的行迹。
因为科研组所做的一切是组织的绝对核心，绝对机密。
“工藤。”她顿了一顿，“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是吗？”
江户川柯南说：“当然。”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也无需解释理由。
就像当初喊着让她不要躲避命运一样，她悲哀地意识到，这个人根本不会因为任何困难停下脚步。他见识过组织的强大，会恐惧身边人因他涉险……但这都不是阻止他前进的理由。
已经出膛的银色子弹带着势不可当的锐气，让人倍感希望，似乎真的会有击穿黑暗的一天。
这种感觉让她寂静的心一点点热了起来，无可控制地滑向妥协。
她和江户川柯南接触许久，却总能看到那个她不曾了解的工藤新一。
“我会在有结果的时候通知你的。”灰原哀最终点了点头，冷淡道，“别抱太大希望。”
少年闻言，只是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谢了，灰原。”
【“也许你现在拼尽全力要寻找的东西，将来某一天会突然把一切真相陈列在你面前。”
“时候未到。”】
或许，这就是那个“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时候已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