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落花生》泠凪

26、慧女其慧

　　第二十六章 慧女其慧
　　等何稷洗漱完，吃了饭，顺便还洗了衣服，黍离和贺若醴还没醒。何稷和崔错各坐一边，各守一个，大眼瞪小眼。崔错本来就话不多，顶多也就和贺若醴说几句，其余时间都是一个人闷闷的高冷的样子。本来还有知己凌寒可以说说话的，无奈凌寒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家里的亲戚朋友本就逮着他叽叽喳喳停不下来，又恰逢凌小姐出嫁，他既要帮着凌小姐置办出嫁的东西，又要招呼客人，忙的不亦乐乎。
　　何稷见他那么忙，也就不好跟着他进进出出，索性自己回来守着黍离，一会儿黍离醒了，肯定是惊魂未定。可是就这么干等了好久，吓晕的二人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话痨的何稷可就受不了了，他转转眼珠，瞅准屋里唯一能说话的崔错，问道：“崔护卫，你和贺若，不一般吧？”
　　崔错眼皮都不撂他。
　　何稷不死心又问：“崔护卫，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崔错还是不理人。
　　“你放心，你们的关系我绝对不告诉任何人！”何稷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反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又诱导说：“你说嘛，贺若就是根木头，指不定我还能帮你呢。”
　　崔错还是不为所动。
　　何稷跑到背篓变，掏掏掏，掏了根小鱼干拿在手里，笑嘻嘻的说：“你说嘛，我给你小鱼干吃。”他们猫不是最喜欢吃小鱼干嘛？和我家耗子一样。何稷看看还在熟睡的黍离，又想，这样总该要说了吧。
　　崔错挑挑眉，忍住动手掐死何稷的冲动。说：“你胸前那个石头是怎么回事？”
　　何稷没成想用小鱼干崔错都不上钩，还话题一转到了自己身上，他空闲的手从衣襟里扯出挂在脖子上的石头，疑惑的看向崔错。
　　崔错解释道：“昨晚是它发出的光把女鬼的头打掉的。”自己昨晚并未熟睡，一是怕贺若有危险，二是本来自己就是夜间活动的，晚上并没什么睡意。看到何稷出去，自己偶尔也是瞥了几眼的。何稷的手指被刺伤，自己不知道为何，也像那女鬼一样，受到蛊惑一般，脑子里莫名响起‘好香甜好想吃！’这样的话，如同咒语一样指示自己想要扑出去啃噬何稷。不过幸好自己当时发现不对劲，立刻摒气定神，不然应该也会像那女鬼一样被打飞。
　　何稷这才想起来，昨晚女鬼飞扑过来，好像是有一道弧线的光把女鬼的头打飞了，正好掉在黍离手里，才把黍离吓晕了。何稷把石头放回衣服里，问：“崔护卫，你觉得我的皮肉香甜吗？”
　　崔错不解。
　　何稷又说：“我从小就经常碰到妖魔鬼怪，所以我见到你或者昨晚的女鬼我都不怕，那是因为见惯不怪了。只是从小到大，我在这些东西口中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好香甜的皮肉’。昨晚女鬼出现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后来我的手指刺破了，本来好好的女鬼，突然发狂一样向我扑来。我猜是我的血肉很吸引你们是吗？”
　　崔错点点头：“你身上的味道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对妖魅好像有特别的蛊惑。一旦划开了口子，血腥味从你的伤口铺天盖地如黄河决提一样喷涌而出，能吸引附近几百里的妖魔鬼怪。”
　　崔错顿了顿，又说：“只是你胸前这个石头，不像是凡间之物。如果只是昨晚那样的威力，稍微道行高深的妖怪，应该也是不怕的。”但你却活了这么久，可见那个石头的威力远不如此。起初自己完全没注意到那块石头的存在，临到关键时刻，却能保护何稷。幸好自己昨晚摄定心神没有受到蛊惑，不然也不知是什么样了。
　　何稷回想起自己这么多年碰见妖魔鬼怪的经历，好几次那些东西也是莫名其妙就弹飞出去了，应该也是这石头的功劳。自己从未见过它发光，昨晚却能看见，这是为何？之前黍离提醒自己要好好戴着，别丢了。崔错又说这石头不是凡间之物。是了，崔错是凡间的妖，黍离的仙界的神，黍离见过的东西崔错不一定都见过。如果这东西不是凡间的，难道是仙界的？等黍离醒了，可得好好问问。自己身上竟然有这么一个宝贝，不知道能卖多少钱？不行，卖了谁保护我？
　　睡梦中的黍离好像闻到了小鱼干的味道，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来，一口咬在何稷抓着小鱼干的手上。咦？怎么还是热的？
　　“啊！黍离放嘴放嘴！”被黍离咬到手吃痛的何稷抡起一巴掌拍在黍离头上，把黍离拍了个混沌。
　　黍离放开黍离的手，嘴巴里叼着要掉不掉的小鱼干，见天已大亮，外面太阳花晒依旧是闷热难当。眼前的何稷疼的直吹手。
　　黍离睁大眼睛咬着小鱼干，囫囵道：“书生，有鬼！长得好吓人。她有没有欺负你？你没事吧！”
　　何稷摸摸黍离的头，说：“没事没事，她本来是要吃我的，结果一听说你是迷雾山的小鼯鼠，吓的抱头鼠窜，跑的都没影了！还得我都没来得及问她干嘛要缠着凌小姐呢，今晚还得你坐镇，把她揪出来问个明白。”黍离虽然嘴上没说，何稷也是知道的，他一路上很保护自己，生怕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吃了自己。之前在戴府，要不是黍离，自己大概已经没命了；还有山洞里的四个妖，要不是黍离护着，自己大概也已经成为他们的晚餐了；在云松山里，一路上的山魈鬼魅多不胜数，没有黍离，自己怕是根本走不到松盈县。
　　“那就好那就好。”黍离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自己还是保护了书生的，看着贺若醴还睡着，问道，“贺若怎么还在睡？”
　　何稷说：“昨晚女鬼把你撞晕了，正好被贺若看到，就被吓晕了，现在都没醒。”
　　“真没用。”黍离鄙视道，起身下榻穿好鞋，“书生，好饿。”
　　“走，带你去吃东西！你这一觉睡到下午，能不饿吗？”何稷拉着黍离往外走去，又回头问，“崔护卫，要找个人来照顾贺若吗？”
　　崔错道：“不用，有我。”
　　“哦！”何稷意有所指的应答道，“那我们走了哦。不打扰你们。”
　　‘嘭！’门被关上了。

　　第三夜。
　　既然已经找到凌宅的症结，霜苑也恢复如常，五张软塌搬走了，桌子凳子回来了。凌霜、凌寒二人坐在小厅上座，何稷、黍离、贺若醴、崔错四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只等着夜深了叫出女鬼问个明白。
　　连日的闷热，昨晚也只是雷声大，闪电密，却是半滴雨都没有落下来，白日里又是一阵太阳的照射，不到傍晚，天空就已经阴沉下来了，似乎天就要塌了一样，风吹得花草‘簌簌’作响。
　　何稷看时间差不多了，张口说：“出来吧，凌小姐就在这儿，有什么事就当面说清楚，何苦装神弄鬼的吓唬她？”
　　屋外的风声愈发的大了，吹打的开着的窗户噼噼啪啪，闪电劈的夜空恍如白昼，雷声也接踵而至。
　　贺若醴经过昨晚，不敢自己去关窗户，指使崔错道：“今晚不会又是旱天雷吧？崔错你去关下窗户，噼噼啪啪的听着好渗人。”
　　崔错答道：“不会，今晚一定会下雨。”起身把窗户关上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
　　凌寒问：“隅形，那鬼真的在吗？怎么不出来？”
　　何稷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女鬼的目的肯定是不想让凌小姐出嫁。现在凌小姐就在这儿坐着，她又不愿意出来说清楚缘故，难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何稷又说：“是不是你不能当面和凌小姐说话？如果是，你就动两下我手边的茶杯。”
　　桌上的茶杯毫无动静。
　　何稷换了一个说法：“是不是你说的话不能让凌小姐知道？”
　　茶杯被端起敲击了桌面一下。
　　凌寒和凌霜也不只是惊喜还是惊慌，毕竟这鬼怪之说，听着都已经让人毛骨悚人，何况是她就在身边？
　　动了一下？也就是说自己说对了一半？何稷心道，盯着茶杯出神了好一会儿，又问：“是你说的话不能让凌家人知道？”
　　茶杯应声敲了桌面两下。
　　有话要跟我说又不能当面告诉我或者让我听到？这鬼是什么意思？凌霜纳闷的看着自家哥哥。凌寒可不明所以的耸耸肩。
　　何稷说：“那就先劳烦服璋兄送凌小姐去休息吧，一会儿这鬼说了什么，我转告你就是了。你看外面雷声闪电越发紧了，大概就要下雨了。雨天湿滑，一会儿该不好走了。”
　　凌寒也知他的意思，说：“好，我先送之华去休息，一会儿就回来。我就在苑门等着，不靠近，你们说完了叫我一声就行。”
　　何稷答道：“好。”
　　待二人消失在霜苑门外的夜色里，何稷关了门，想想觉得不妥，又将门打开了
　　何稷坐在桌前正对门的位置，说：“他们都走了，出来吧。”话音刚落，又开口道，“等等，先收拾收拾，哪儿有姑娘出门见人不梳妆打扮的？记得收拾的像个人再出来。我胆子小，经不起吓的。”
　　贺若醴一脸防备，做足了心理准备。
　　崔错淡然处之。
　　黍离假装无所谓的拿起桌上的橘子就要啃，被何稷抢了过去把皮剥了还给他。
　　一位斯文有礼的姑娘掀开帘子从里间出来，她梳着姑娘发髻，长发垂于身后，耳垂明月之珠，身着烟青色襦裙。走在众人面前作揖见礼，说：“小女名叫余淼儿，昨晚唐突了，还请见谅。”
　　何稷忙示意她坐下：“你看你这样不是挺好看的吗？干嘛佯装成那副丑样？真是暴殄天物了。先坐下说话，那位置就是给你留的。”
　　好色书生！见到姑娘就移不开眼，美的丑的都不嫌弃，昨晚这姑娘这么丑都能调戏的人家扇你巴掌，圣贤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黍离鄙夷的掰了一片橘子放在嘴里。
　　“你真的是昨晚的那个？”贺若醴完全不相信眼前这位清秀的姑娘是昨晚那个骇人的脑袋。
　　余淼儿歉意道：“昨晚实非淼儿本意，惊扰到公子，还请恕罪。”
　　贺若醴算是懂了，世人常说女人是粉骷髅。眼前这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标志的脸庞下，谁能想到她与昨晚那吃人的鬼魅是同一人？
　　何稷不理会贺若醴的惊讶，问：“先不说那个，说说你为什么要吓凌小姐。”
　　余淼儿提前告诫道：“我可以告诉几位，可是几位断不能告诉凌家任何一人，不然定会遭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