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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姑瑶之山 ...

  •   第四十章 姑瑶之山
      “她怎么在这儿?”从上界回来的陟颜,解开了心结,本来心情非常好,没想到一回家就看到本不应出现的人,说话就拿起院门边的扫把要赶人。
      若芜知道是自己理亏,陟颜这样的反应大概才是正常的,也不躲不闪,就站在那儿,等着被陟颜打一顿让他出气。应该是说若芜急切的想要被打骂责怪,想要得到这样的嗔怪,大约被责怪之后,才能真的原谅自己吧。
      “好了好了,别闹。”眼见不对,手里还拿着苦笋的畅觥忙起来拦着陟颜,“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哪儿有这么大仇?多年不见,一见面就要打要杀的,你这脾气也是难改。”
      陟颜抡起扫把不撒手:“不管,老子见到她就来气,你给我起开点。”
      畅觥好言相劝,把手里的苦笋扔回小篓子里,顺下了陟颜手里的扫把。
      陟颜不悦道:“你每次都护着她,还把我的苦笋摔坏了!行,你继续,被骗了别来赖着老子!哼。”
      火大的陟颜提起就是一脚,本来是想踢在扫把上的,冷不丁的踹到了畅觥腿上,畅觥抱着小腿蹲下。陟颜略有动容,侧了身子,忍住要上前的心,畅觥就状哀嚎:“你把我踢废了,谁给你炒瓜子做吃的?”
      “手还在!”陟颜心道,真的踢到了?弯腰就要去看畅觥的伤势。
      未及身前,若芜就蹲在畅觥身边关切了。
      陟颜心下更加不爽,剁了脚,背过身躯,说:“别人吃一堑长一智,你也不知道学着点,活该!”说完便跑走了。
      见陟颜跑了,畅觥又没事人一样的站起身来,拍拍沾了灰的衣服。若芜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畅觥,说不出的奇怪想法在内心如涟漪般散开。
      畅觥笑着又坐着剥苦竹笋,说:“没事,你也知道,他就这脾气,一会儿就没事了。”端着剥好的苦竹笋篓子,畅觥突然一脸‘糟糕了’的表情看着院门,自言自语道:“完了,忘了叫他买肉泥和莲藕回来了。”
      一下午,若芜都觉得无所适从,无数想要告诉畅觥的话都没法说出口。而畅觥也不主动搭话,忙进忙出,收拾小院打扫屋子洗衣服准备饭菜,太阳下山之前还不忘把晒在外面的葵瓜子端进屋里。
      若芜觉得现在好像就是以前自己憧憬的样子,自己在阳光下,一边偷懒一边看畅觥为她忙进忙出。只是现在,畅觥为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晚饭时候,跑没影的陟颜果然出现了。
      畅觥端着碗筷,对着门口说:“回来啦,正好开饭。”
      陟颜这才现行,不领情的说:“有好吃的怎么能委屈自己!”
      畅觥把碗筷放在桌上,把桌上的瓜子端到陟颜眼前:“瓜子给你放了一天了,你再不吃,瓜子都要潮了。”不等流口水的陟颜来拿,就悬空放在高处,用盖子盖上了,“现在不准吃,先吃饭!”
      陟颜哪里听得进去,眼睛都顺着瓜子飘到柜子高处了,若芜端着清炒山药木耳从墨漆竹帘后出来,陟颜见了,脸色微变,问:“她怎么还没走?”
      畅觥拉着陟颜来到桌前,说:“好了好了,别气了,今晚做了你喜欢吃的酸菜苦笋肉片汤,还有清炒苦瓜,都是捡最苦的做的,你吃不吃?”
      陟颜权衡一阵,说:“吃。”
      畅觥笑着按着陟颜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又进去厨房端了菜出来放在桌上,招呼若芜坐下。
      三人久违的又再次坐在一桌吃饭,只是吃的略显尴尬。若芜心有所思却不敢问出口;陟颜略带敌意不理人,只闷头吃饭;畅觥摇摇头,笑着给陟颜夹了菜,也不言语。
      若芜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她觉得自己是那个打扰了畅觥和陟颜平静生活的石头,是自己给他们静如湖水的生活无端搅了阵阵涟漪。她扯扯嘴角,笑道:“陟颜,你还这么爱吃自己的子孙?”
      陟颜眼皮都不抬的回答道:“关你屁事?”
      畅觥见若芜没怎么动筷子,只说:“家里没什么好招呼的,今晚将就着吃,你看你想吃什么,明天让陟颜出去买去。”
      陟颜怒道:“她吃什么关我屁事,不去!”
      若芜嘴角的笑意有点挂不住了,顺着畅觥的话说:“没什么,我也没这么挑,都能吃的。”
      筷子一放,陟颜又跑得没影了。
      若芜帮着畅觥收拾碗筷,问道:“陟颜又跑不见了。”
      畅觥瞧着柜子顶上空空如也,笑道:“大概是跑到姑瑶山下生闷气去了,不用管他,一会儿就好。”
      若芜还想说什么,又被畅觥打断:“你坐着就好,我来收拾吧。”
      若芜忍了大半日,放下手上的东西,抓着畅觥的手,问:“你和他……”后面的话却没法问出口。
      畅觥把抓住自己的若芜的手抹下,把碗筷重在一起,端起来,说:“如你所见。”
      若芜不甘心,追着畅觥进到厨房,问:“什么叫如我所见?你刚刚说姑瑶之山?是不是他给你吃了瑶姬的果子,你才移情别恋,才会对我这么冷淡?”
      畅觥也不回头,一边收拾厨房,烧水洗碗,一边回答道:“没有,他不会做那样的事。”
      若芜急了:“那是怎么样?你告诉我是怎样?当初是我错了,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苦衷的,我才脱离那样的状况就跑来找你了。我想,大概你也是这样在等我,可是你看我看到的是什么?你让我觉得是我在破坏了你们之间,我好像已经没办法融入你的生活里了?那我们算什么?你说了要和我做仙侣的!”
      畅觥放下手里的水瓢,看着魔怔一样的若芜,一声不吭。
      若芜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几百年的畅觥,心里易主了,她大力的抓住畅觥的肩膀,哭道:“大家都说吃了瑶姬的果子,就能让别人喜欢。他找到了姑瑶之山!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给你吃了瑶姬的果子!”
      畅觥拍拍若芜的肩膀,叹了口气:“哎……若芜,那些事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我已经不记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已经放下了,你也学会放下吧。”之后便不再言语,留下若芜一人在厨房内,自己到小院里浇花,也不去打扰若芜。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月亮爬上了海面,繁星妆点夜空。
      若芜红着眼睛从屋内出来,畅觥正在月光下轻轻擦洗向日葵的叶片。
      “我走后,一直都是他陪在你身边?”
      “是。”
      “你对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不知道。”
      “是我走后吗?”
      “大约是你走后,我才发现,他早就在我心里。”
      “那我呢?你答应与我为仙侣,是骗我的?”泪水无声的划下。
      “是真心的。”
      “那时候你心里也有他?”
      “后来才知道,我心里一直以来,都只有他。”
      柔和的月光下,向日葵围绕的畅觥,满脸的温柔,笑意颇深,看着若芜眼里,只觉得比正午的金乌还要刺眼。她有些歇斯底里的质问:“我受了四百多年的苦,只想回来找到你,告诉你当时的我不是不告而别,只想要求得你的原谅。你却告诉我,一直以来,你心里都只有他?”
      畅觥停下擦拭向日葵的手,走到若芜面前,正色道:“若芜,你对我,不是你想的那种感情。”
      “那是什么?”若芜挥手,侧身向旁边走了两步,怒而视之:“你别为陟颜的趁人之危找借口。”
      “若芜,你……”畅觥的话还没说完,若芜就在他眼前烟消云散了,畅觥对着空气说,“哎……希望你早日看清楚自己的心,不要再沉沦下去了。”
      皓月当空,畅觥收拾好了厨房,烧好了洗漱的水,陟颜就回来了。
      畅觥打好了热水,试了温度,放在桌上,笑道:“我道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陟颜老大爷一样习惯了被伺候,一边洗脸一边说:“那边没地方睡,也是,不应该回来打扰你们的。她人呢?”
      “才给你收拾好你就又弄乱了?”畅觥嗔怒,不由得嗓门大了起来,又说:“你不是见不得她吗,她走了免得碍你眼。”
      陟颜忙转移话题:“我哪儿有见不得她,我是怕你又被骗!她心里有事,我都能看出来,别说你了,谁知道她这次安的什么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放下了。”畅觥无奈的说,真是不管自己说多少次,自己放下了,眼前这人就是不信。“而且个人有个人的事,心里的事不是都要告诉别人的。”
      “那我不管,反正我要帮你防着,我还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可不能再被她糟蹋了。”陟颜洗漱好了,快速的跑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贼兮兮的说,“那个瓜子,龙虾味的还不错,蟹黄的也挺好,韭菜的就算了,架不住那个味儿!”然后就快速关了门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了。
      屋外瞬时爆发出咆哮:“陟颜,你是不是又磕了一屋子的瓜子壳!”
      之后一连好几天,若芜都不再出现,就像当初婚宴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陟颜和畅觥都默契似的,言语之间都不提起若芜,就像之前一样,就像若芜从未出现过。只是他们自己心里才知道,若芜的出现,已经让生活变得不一样了。
      这天,阴雨绵绵的,农夫们也没有到列姑射山上来,畅觥也乐得清闲自在。
      崖下是厚厚的卷积云,陟颜无所事事的拉了一片云顶在头顶挡雨,吹了一口气,拨开了云雾。坐在崖边的秋千长椅上,看海里被上下夹击的沙丁鱼群。
      畅觥端着瓜子走来,也坐在秋千椅上,问:“你前几日去天界干嘛了?看你下来很开心的样子?”
      陟颜难得的看见瓜子都不嗑,只远远的看着海面,回忆道:“碰到一个有趣的神仙,我问他,有没有什么丹药能让对方喜欢自己。他说,就算是太上老君,也没办法炼出那样的丹药,可是他可以炼出来。他又问我,那样的喜欢是你想要的喜欢吗?”
      畅觥把瓜子盘放在腿上,自己靠在秋千椅背上:“你怎么说?”
      陟颜还是看着远方,说:“我说,不是。他说,是呀,喜欢是天下最神秘莫测却又是最让人神往的事。对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能让你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若是药物作用下的喜欢,就少了那样的灵气,没有那样有内而发的情不自禁,还怎么让人只羡鸳鸯不羡仙?丹药或许能改变那个人的表象,可是透过表层下的本质,那样的喜欢既不自然也不美丽,所以我也从不炼那样的药。”
      他停顿了下,畅觥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听着小雨沥沥淅淅。
      陟颜又说:“我又问,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喜欢了一个伤他极深的人怎么办?他说,他喜欢的人不知道他的喜欢,好像也不喜欢他,可是他只觉得能看着他开心就好。凡人说喜欢是拥有是放手,也是不被打扰的默默守护。”
      成群的鲣鸟扑通的往水里扎去,惊的沙丁鱼群向水下又游去,哪知道海豚已经在水下守株待兔。
      也不知是陟颜看的入迷发笑,还是在嘲笑自己,他‘噗’的笑了一声,又说:“我当时就好像顿悟了一样,自己这么多年来,又是拜访月老乞求拉红线,又是寻找瑶姬果实,又是上界盗丹药,只为了他能看我一眼,能知道我的喜欢。想着,喜欢我总好过喜欢那人,至少,我不会伤害他。可是最后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直做的,就是在不被打扰的默默守护,都只是想要他开心而已。幸好这次去盗丹碰见的那位仙君大气,还亲自送我出来,不然,以后我都没办法守护他了。”
      “其实,他的心里,一直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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