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落花生》泠凪

80、圣言书生

　　第八十章 圣言书生
　　“娘娘回来了！”
　　“娘娘回来了！”
　　杳溆大喜过望，欢快的跳到纯狐身边，跳到纯狐摊开的手上。白兔们欢快的从四周跑出来，跟在纯狐脚边。
　　纯狐真不愧是月宫仙子，比何稷见过为数不多的任何仙子都要美上千百倍。何稷一时看呆了，花阴在他身后朝着小腿肚子踹了好几脚，何稷才回过神来。他略有些尴尬和不自在，也知道自己刚刚是失礼了，可是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神，就要往纯狐身上跑。
　　纯狐不知是不是习以为常了，也是不以为然的笑道：“我是月宫仙子纯狐，是广寒宫的主人。仙君应该就是今日玉皇新封的清芷霖君吧？”
　　何稷脑子短路，舌头都捋不直了，像是张君瑞上身一样，说：“小道姓何名稷字隅形，年及弱冠，并未曾娶亲。”
　　纯狐一手放在嘴边掩去了笑意。白兔们也窸窸窣窣的小声笑着。
　　一只胆大的小兔悄悄的模仿说：“并不曾娶亲。”
　　引得身边的白兔笑的更欢了。
　　纯狐笑着略有嗔怪道：“我几日不在家，就如此放肆了，还不下去为仙君准备膳食客房！”
　　“是！”纯狐脚边的十来只兔子便领命下去了。
　　何稷红了脸，说：“姑娘不必动怒，是小道唐突了。”
　　纯狐还是笑意浅浅：“仙君是今日飞升的，想必对天庭的规矩也不习惯；碰巧我也是才刚从凡间回来，天庭的规矩也忘了个七七八八了，我就放肆的称呼仙君隅形，可好？”
　　何稷瞬间觉得亲切感爆棚，他是多么希望有人叫自己隅形或者叫自己何稷啊，反正别叫大象就行！仙君这样的敬称实在是让他难受，他笑道：“姑娘真是善解人意！我正为天庭的称呼发愁了，不管怎么自我介绍，大家都不愿意称呼我的字，只仙君仙君这样叫，实在是不自在。”
　　“确实如此，隅形里面请。”纯狐抱着杳溆，带着何稷往里间走，边走边说，“天庭确实规矩繁多，不如凡间舒适多了。”
　　何稷感觉自己是遇到了知音，连连答是：“姑娘说的是，真是深有同感！”
　　纯狐请何稷做了，白兔也端上了茶点：“隅形何必见外，叫我纯狐便可。”
　　何稷急忙摆手道：“这怎么使得？就算是在凡间，也不能随意唤姑娘的闺名。”
　　纯狐抚摸着白兔说：“我就不喜欢人间的这些伦理道德了。比如名字本就是用来叫的，既不能叫，起来做什么？还不如大家都叫做姑娘公子少爷小姐完事了。”
　　何稷被纯狐说服了，改口称：“纯狐说的是，是我迂腐了。”
　　“不知这位是？”纯狐满意的笑着，又看着一直不出声的花阴，问向何稷。
　　何稷忙介绍说：“这是花阴，是我在辰阳司挑选的侍读。玉皇命我三日后上学，索性就缺了一位侍读，午膳后我就和丹初一起去了辰阳司挑选了。”
　　花阴？有意思。纯狐嘴角噙了一抹似有还无的笑意，她看看四周，想了想，自己进来到现在都没见着丹初。便问道：“丹初也来了？怎么没见着她？”
　　何稷郁闷的解释说：“辰阳司有一只才飞升的仙灵，是一只臭鼬，胆子又小，经不住吓就放了烟雾。把丹初给熏晕了，一直昏睡没醒呢。才刚是小兔子把她扛进去了。”
　　“噗……”正在喝茶的纯狐被何稷的话给乐的差点把茶杯打翻了，她笑的极好看，语不成调，“臭鼬的烟雾！丹初从小长在瑶池水边，吸天地精华、嘬冰清玉露，怕是要被熏的昏睡上好几天吧！”
　　纯狐勉强止住笑意说：“倒也是无妨，一会儿我让小兔给她吃一颗丸药，把腹中的浊气吐出来就好了。”
　　何稷抱拳谢道：“我替丹初先谢过了。”
　　纯狐一笑而过，打量了花阴，说：“花阴小仙也别拘束，你是从辰阳司出来的，想必也是才飞升吧？在天庭可还习惯？”
　　花阴确实非常局促，一则他确实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以前见过的妖精虽然不乏面皮儿好的，可原形却都是奇丑无比、惨不忍睹。可是眼前这位纯狐举手投足都带了一股，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二则天庭规矩多，他也怕一个不小心错了脚步，就被扔下界去，他还没找到自己的哥哥，实在不愿意半途而废。之前在辰阳司，就已经有几只仙灵因为口臭被赶下去了，花阴看在眼里，胆战心惊。
　　纯狐见花阴欲言又止，又说：“广寒宫和别的仙宫仙府不一样，广寒宫是月宫的别院，月宫不受天庭繁复的规矩约束。你看宫里的白兔就知道了，都是活蹦乱跳的。你要是觉得在天庭待着累了，随时可以来广寒宫玩。”
　　“多谢纯狐姐姐。”纯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花阴确实觉得广寒宫确实与其他仙宫给自己的感觉不一样。并没有那样的冰冷和庄严，反倒多了一丝悠闲。纯狐回来的时候众兔子欢呼雀跃的样子自己自从到了天庭就再也没见过了。花阴又问：“纯狐姐姐，广寒宫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神仙是不愿意被其他仙友说自己是‘人’的，只是花阴和何稷都不知道这个约定俗成的道理，都还是一副凡人做派，你呀我呀人呀这样的说话。
　　纯狐也不计较，笑着说：“是的，我独居在月宫，只有白兔作伴。”
　　何稷问：“不孤独吗？”想起自己以前在道观，可不都是前呼后拥，成群结队的出去玩耍的。别说像纯狐这样，白兔好歹还会说话，要是像霖清宫那样，自己怕不是迟早英年早逝。
　　纯狐笑说：“倒不会，成日和白兔们赏花饮茶，研究药理；又有很多仙家喜欢到我这儿来玩，倒也不会孤独。偶尔还能像之前那样去凡间走一趟，还觉得不错。”
　　花阴一针见血的夸赞道：“纯狐姐姐你过的这才是神仙日子嘛！”
　　“花阴你现在也是神仙，也可以过这样的日子呀！”纯狐觉得花阴挺可爱的，有一种初出茅庐的小孩子的感觉。虽然花阴已经在凡间修炼了千百年，对于天庭来说，可不就是才出生的孩子嘛！眼睛是那样的清澈透亮，心眼是那样的干净明亮，倒是乐的与他多说几句话。
　　白兔蹦到纯狐边，说：“娘娘，晚膳准备好了。”
　　纯狐笑道：“隅形，花阴，想必你们也饿了，我们先行用膳吧。”
　　花阴点头如捣蒜，他是真的饿了……

　　何稷从恭房出来，一身轻松，自言自语的往客房走去：“神仙果然还是要出恭的，仙女宫中的恭房就是和别的恭房不一样，不仅不臭，还有一股清幽的香味。就是这身书生的广袖实在是有点不方便，下次还是用窄袖的好，或者四臂宽就是极限了。”
　　花阴的房间正好在隔壁，何稷从花阴房门走过，心道，花阴好像也很喜欢纯狐。那样的大美人谁会不喜欢呢？又是那样的心灵手巧，美丽大方；还会药理、还会种花、还会煮茶…又没有架子，又平易近人…真是越想越喜欢。
　　心里想着纯狐，何稷便进入梦乡，嘴角含春，笑的甜蜜。感觉自己才躺下，就感觉被什么刺眼的光照的皱了眉头。
　　何稷坐起身来，见丹初已经在一旁等待了。“我不是才睡下吗？怎么天就亮了？”
　　丹初上前为何稷更衣，笑道：“那是霖君心无杂念，自然也能安寝，一觉天明了。”
　　“只过了一日，就觉得‘霖君’这个称呼好像多年未过一样，怪不习惯的。”何稷被丹初服侍穿了衣服，洗了脸，端着早茶漱口，“纯狐给你吃了药，你好些了吗？昨天你昏睡了就一直不醒。”
　　丹初拿着擦嘴的丝帕，略有担忧：“谢霖君关心，已经大好了。霖君不喜欢现在这个称呼吗？”
　　“倒不是，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罢了。”何稷擦了嘴角的茶水，又说，“你好了就好，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就自己先跑，不用管我。我想以你的仙法，当时应该能赶在黄烟弥漫之前跑出来的吧。”
　　“小仙不敢，怎么能不理会自己的仙君，只顾着自己逃命？”丹初忙跪在地上，惴惴不安，“是小仙做了什么错事，仙君要打发了小仙吗？”
　　“哎……你快起来！”何稷想要扶起丹初，又觉得男女有别，只弯了腰，叹了气，换了个说法，“你想，我的仙法不如你，昨天那样的烟雾我是不怕的，但是你却晕倒了。万一你在晕倒的时候我遇到危险谁来救我？还不如在关键时刻先保住自己的命，之后再想办法来救我！”
　　丹初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直直的看着何稷，心道但凡仙君都是要小仙鞠躬精粹、死而后已的；怎会有仙君会要求自己手下的小仙在关键时候只保全自己的？而且见到自己如此惶恐，还变着法的美名曰是为了先保命在再图谋救仙君？仙君都抵不过，区区小仙又怎么能把被抓的仙君救出来？
　　“你这么看着我，是我的脸上没洗干净吗？”何稷摸摸脸，又说，“快起来吧，不然被别人看见，还以为我大清早起来就欺负你呢。”
　　丹初眼圈红了红，跪着往后移动了几步，深深的给何稷磕了三个头，笑道：“谢谢霖君！”虽然便站起来，请何稷坐在梳妆镜前，为何稷梳头了。
　　丹初看着镜子里的何稷，问：“霖君喜欢什么样的称呼？”
　　何稷心道，丹初还真是执着，什么都想要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趁机就说：“叫我何稷或者隅形都可以。”
　　“这……”丹初略显为难，最后又喜笑颜开的说，“就叫您公子吧。我记得凡人都是这样称呼书生的。”
　　丹初啊，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个道士不是书生啊……不过公子也总比霖君仙君好听就是了，何稷也就轻轻的点头表示可以：“你以后也别总是小仙小仙的自称，也别动不动就下跪，我不喜欢那一套。我以前在道观，师弟师妹见了我也是没大没小的。你就自称‘我’也是可以的。”
　　“可是……”小仙是不能拥有自我的……丹初正在梳头的手顿了顿，不敢接话。
　　何稷叹了口气，好好的丹初姑娘这是被天庭的礼教洗脑毒害成什么样了？只得无可奈何的说：“算了，不勉强你，就这样吧，以后慢慢来。”
　　丹初笑着继续给何稷梳头，道：“谢霖，谢公子。”

　　花阴手里拿着一枝桂花，说：“隅形你和丹初怎么才来，我和纯狐姐姐早膳都用过了！”
　　何稷惊道：“也不等等我们，就自己偷吃。”
　　花阴得意的说：“我饿！”
　　“丹初见过纯狐娘娘。”丹初走到纯狐面前，做了仙女礼。
　　纯狐免了丹初的礼，笑道：“隅形你别听他胡诌，一直都在念叨你怎么还不来，要等你一起用膳呢！”
　　何稷揉揉花阴的脑袋，看着他手里的桂花，满脸的喜欢：“好俊的桂花花枝呀，插瓶一定好看！”
　　“可不是！”纯狐也走到花阴身边，说，“早起就嚷着说要一枝桂花拿回去插瓶，选了半天才选中这一枝。”
　　花阴炫耀道：“我选的，好看吧！”
　　何稷点头说：“嗯！好看。我们家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可不得有点花才好看嘛。”
　　纯狐说：“隅形要是喜欢，我挑几株长得好的给你送去？”
　　何稷笑着拱手做礼道：“那我可就却之不恭咯”
　　“那我们先去用膳，一会儿亲自去给你挑！”纯狐挥手招来了几只白兔。
　　花阴把手里的桂花枝递给白兔，跟在纯狐身边，说：“纯狐姐姐，能不能送我一只兔子？”
　　“鬼脑袋打什么主意呢？”纯狐弹了花阴的脑门，笑道，“我看送你做好的兔肉比较好！广寒宫的玉兔是要捣药的，可不能给你瞎吃。”
　　计谋被识破的花阴吐着舌头笑道：“兔肉就好兔肉就好，谢谢纯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