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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圣言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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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圣言书生
花阴拎着何稷,何稷抱着丹初,腾起停在高处的云上。花阴坐在云边,双腿吊在云外,看着下面的辰阳司的正堂及小院完全笼罩在一片黄烟中,就算离了这么远,依旧感觉臭不可闻。云朵随着风向不拘目的,随意飘动。
何稷也不恐高,把丹初放在云中间,自己挨着花阴坐着,也把双腿吊在云朵外。
花阴嫌弃的说:“笨蛋书生,你怎么连法术都不会?你怎么飞升的?”
何稷好久没听到这样有语气的话了,异常开心,甚至超过了要纠正花阴称呼的事。又委屈道:“我就是一个凡人啊,吃了自己炼的金丹被毒死了,就飞升了。”
花阴惊讶的抱拳佩服道:“被毒死了也能飞升?兄台,厉害了啊。”
听久了恭维奉承,看多了微笑柔和,花阴这样毫不掩饰的无语和嫌弃真是太亲切了。何稷真是乐在其中,觉得花阴给自己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花阴在辰阳司也呆了大半个月了,那些仙灵个个都谨守规矩,说话轻声细语,甚至有好多都不敢说话;做事也是守着规则,连走路都不敢把步子迈大一点。辰阳司又说有仙君定了自己,其他仙君仙官别说带自己走了,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今天碰到的这个何隅形虽然傻是傻了点,至少可以和自己自由自在的说话了。呼!再在辰阳司待下去,自己非得被憋死不可!
何稷指着田边的一片云问:“花阴,你看那边那朵云像不像你的原身?”
花阴鄙视的说:“你是不是瞎?一点都不像,我的原身这么潇洒矫健,那坨云也太肥了吧!”嘴角流出一点坏笑,花阴动动手指,将那坨肥云三削两削,做成了一只俊逸的苍鹰,又把旁边的云堆起来,做成夜香的模样,笑着说,“书生,你看,那坨大的像不像你!”
“像你个头!跟你说我叫隅形不叫书生!少欺负我不会仙法,等我学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何稷将两个拳头顶在花阴的额头两边,使劲的搓,直搓的花阴连连求饶,才放开手。
“你明明就是个书生样儿,装什么道士!”花阴揉着脑袋嫌弃道。
一想到两人才相识,何稷略有点尴尬。心道,这花阴是才认识的,自己怎么就这么放肆?他会不会生气?何稷撇了几眼花阴。
何稷没有接话。
花阴看着远方的云海翻腾,说:“隅形,谢谢你。”
何稷一脸茫然的看着花阴。
“我有一个兄长,和我一同修炼,可是我修炼的时候贪玩又偷懒,迟迟不能飞升,他都已经飞升很久很久了,我才飞升上来。我想着上来找到他,就能团圆了。可是上来才知道天庭是个规矩极多,守则极严的地方,并不是我想要找就能找到的。他以前跟我说我要是飞升了,就在辰阳司等他,他会来接我,可是我等了好久他都没来。”
何稷安安静静的听着花阴的话。
“辰阳司的仙灵都是辛苦修炼才能飞升的,特别珍惜能呆在天庭的机会。整日恪守本分,话不多说,饭不多吃,准时作息,就连衣着,步伐都是一样的。我才知道,原来,做仙是这样的痛苦,远不如做妖自在……”我在辰阳司过的好累。花阴的脸上开始爬上笑意,“可是我遇到你了,你带我离开那个枯燥冰冷的地方,你会和我开玩笑……你的笑容,和他们不一样,很温暖很温暖。”
何稷也看向远方,说:“原来你我,都是同样的境地。看到你,我才知道原来天庭不是只有冰冷的微笑,也有一点人气。”
花阴说:“也许,这就是兰湦哥说的‘缘’吧。”
何稷伸出右掌说:“你我来处不同,经历不同,却在天庭有同样沉闷的境遇。我在天庭短短不到一日,却深深感觉安稳平和的天庭比冰窖还要寒冷刺骨。我俩都不属于天庭,却都因为机缘巧合到了天庭;不管以后在天庭如何,你我就如天边的云朵,不离不弃,携手共进!”
“好!”花阴笑着,伸出左手掌与何稷击掌。正如隅形所言,天庭,确实不似表面的平静。上位九仙缺一,勉强平衡了势力,可听说玉皇突然又封了一位九仙。平衡一旦打破,紧接着便是土崩瓦解,天崩地裂了。这种众所周知的秘密,饶是自己这样不谙世事,不懂权界的仙灵也知道。不知道自己和隅形能不能在这场波涛中幸存。
何稷看天色慢慢变暗,天边的云朵慢慢变成彩霞,问道:“花阴,我们这是去哪儿?”
花阴不明所以的看着何稷回答道:“跟着风向随便飘。”
何稷疑问道:“不是回霖清宫?”
花阴说:“我又没去过,哪知道霖清宫在哪儿?你带路,我催促云飞!”
“好。”何稷往四周看看,觉得一片白茫茫干干净净的云,只有天边泛起了彩霞,完全分不清哪儿是哪儿。他忽然指着后方说,“花阴,往那边走,那边看起来挺眼熟的。”
天色渐晚,夜幕即将降临,何稷指路,花阴运法,丹初还在昏睡。
花阴越走越觉得荒凉,问:“书生,你确定没走错?怎么这么半天了,还没到?”
“应该没错吧,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出门,天庭感觉每个地方都差不多……那边有个人,我问问呗。”何稷站在云上,挥手招呼道,“公子,公子!”
路过的仙君听着陌生的称呼,以及站在云上冲着自己使劲挥手,笑的一脸灿烂的何稷。他看看周围,没有看见其他仙君,把自己的云拉的靠近何稷,试探的问道:“仙君可是叫我?”
“是是是!”何稷笑道,“在下姓何名稷字隅形,是今日才飞升的仙,这是在下的侍读花阴,躺着的是在下仙府的女官丹初,被臭鼬给熏晕过去了。因在下第一次出门,不慎迷路,还请公子指路为谢。”
“丹初?何稷?”何稷点点头,仙君恍然惊呼,又福身见礼道,“小仙牵牛宫主事河鼓拜见清芷霖君。”
“免礼免礼。”何稷没想到自己原来名气这么大,笑着说,“河鼓兄,不知你是否知道霖清宫往哪边走?”
河鼓谦道:“您走错方向了,沿着您身后一直走,不多一会儿就到了。”
何稷听的河鼓‘您您您’个没完,真是受不了这样的敬称,他向身后看看,却瞥到了花阴想要杀了自己的眼神。
何稷赔笑道:“出门就靠赚嘛,别生气别生气,回去我给你好吃的。”
花阴嘟嘴扭头不管。
河鼓心道,花阴这名字感觉也很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看眼前这位新封的清芷霖君,倒是很亲和,也没有架子。只是……自己还是独善其身,不要蹚浑水吧。河鼓低头踟蹰道:“本应亲自为仙君引路,只是家有仙妻等待,回去迟了怕她担心。还望仙君见谅。”
何稷拱手道:“不敢耽误,谢谢指路了。”
河鼓作了礼,以不慢的速度迅速消失在何稷面前。
“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凶也不吃人,真是的。”何稷坐在云上,指挥道,“花阴,我们走!”
花阴背向何稷,说:“反了,是这边!”
…………
“书生,你是清芷霖君?”
何稷点点头。
“我怎么没听过?明明仙法都不会,怎么刚刚那个河鼓好像很怕你?”
“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飞升的啊花阴。”
…………
“死书生!什么‘这朵云我认识,我见过,走这边肯定没错!’,是没错,确实到仙宫了!可是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家,就问你是不是你家!云也是仙灵,会变幻模样都不知道?是不是傻!”花阴插着腰指着何稷的脑门骂。
何稷跪坐在丹初旁边,瞄了几眼‘广寒宫’的门匾,把脑袋埋得更低了,被花阴说的不敢反驳。天庭的云也真是,没事变幻模样干什么?天庭也不竖几个路牌,到处都长得差不多,谁知道哪儿是哪儿?
“倒是按照河鼓说的方向,这会儿都在家里休息了!现在倒好,跑的人家家门口来了,我就问你怎么回去?”花阴火大啊,这个自称道士的笨蛋书生居然是个不认路的!
何稷站起身来,架着花阴的肩膀,厚脸皮的哄道:“别生气别生气,你看这夜幕降临,满夜空闪耀的星星,还有阵阵丹桂飘香,这样的美景不欣赏多浪费?”
花阴没好气的说:“饿了,火气大!”
“谁在广寒宫外喧哗?”广寒宫的大门应声打开,几只白兔背着灯笼跳出来。
花阴两眼放光,舔舔嘴唇,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肉’!本能的就要冲过去撕咬。何稷察觉花阴的异常,死死的架住花阴。在花阴耳边小声的说:“花阴,你掂量下打得过不?打得过就去吃,我不拦着你,顺道给我叼一只!”
花阴起先的兴奋瞬间干瘪了,一边吞咽口水一边把眼神飘向远处,试图转移注意力。
何稷上前见礼说:“本君乃是霖清宫清芷霖君,和侍读花阴,女官丹初不慎迷路,误入贵宝地,惊扰了仙府,还请见谅。”
“小仙广寒宫掌事仙兔杳溆,见过仙君。不知是仙君驾到,多有冒犯。”为首的白兔立起身子,前爪交叉做礼道,“我家娘娘下凡未归,不能亲自迎接,请仙君恕罪。”
“无妨。”果然自己的名号是很有分量的,何稷发现在天庭似乎并不需要更多的谦辞,便一改‘小道’、‘在下’这样的称呼,直接自称‘本君’了,“本君走的乏了,夜黑路滑,也不知道霖清宫该怎么走,不知是否可以在广寒宫借住一宿?”
白兔往旁边跳了几步,让出了大门,说:“仙君哪里话,能侍奉仙君是小仙几世修来的福分!仙君请进。”
何稷看了一眼花阴和躺着的丹初,心道我是不是该过去抱起丹初?只是这杳溆正看着自己,今日碰见的仙,都让何稷深深觉得天庭是一个等级极其森严的地方,半点都不能僭越。是不是应该让花阴抱起昏睡的丹初?
杳溆领了一众白兔,围着丹初适时开口道:“小仙为仙君领路,丹初姐姐就让小兔们搀进去吧。”
“如此甚好。”何稷满意的点点头,和花阴跟着杳溆走在前面。他不放心的回头看这么小巧柔弱的兔子到底要怎么搀昏睡的丹初?原来小兔是将丹初顶在头上,说是搀,更像是扛!不过小兔子们倒是很细心,丹初连一丝头发丝都没掉在地上。何稷这才放心了。
“我说在外面就闻着阵阵清幽的丹桂香,原来宫里种了这么多桂花。”何稷发现虽然所有的仙府外面看起来都长的一个样,但是内里的装饰布局确实完全不一样的。应该是按照仙府主人的意思大改过的,比如自己的霖清宫都是一派正气;辰阳司是刻板的办公衙门的模样;这广寒宫又是精妙绝伦的仙女宫的样子。
杳溆跟在何稷脚边,解释说:“因为我家娘娘喜欢桂花,所以广寒宫不种别的植物,只种桂花,但凡外面能找到的品种,比如丹桂、金桂、四季桂、朱砂桂、佛顶桂、金球桂等等,广寒宫都有;娘娘还带着我们培育了白桂、碧桂、侏儒桂等品种;娘娘又将各色桂花改良了,让它们花香清而不浓、香而不腻。”
何稷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杳溆口中的这位娘娘,定然是一位独具品味、情操高雅、才华横溢的妙女子!”
“纯狐谢过仙君夸奖!”